第10章 霽月公子
然而反應過來,陳昭媛很快便恢復了鎮定。
她自然將兩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飲著暖身茶,笑而不語。
方才夏鶯啼和齊若嬌的對話她自然是聽入耳中的。
只是她雖聽入了耳中,但卻也有意不出言提醒,便是打著讓兩人在沈綾鳶跟前出醜的主意。
她和沈薇是自幼交好的情分,她哥哥陳昭鶴對沈薇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她自然也樂意自已的好姐妹來做自已的嫂子。
可偏偏葉姨礙於沈綾鳶的生母到今日也未曾拿到掌家權,陳家就算想與沈薇結親,也只能礙於此事遲遲無法上門提親。
若再留兩年,憑薇薇的姿貌,只怕早被旁人挑走了,哪還有她哥哥的事?
身為閨中密友,她自然是要為薇薇出一口氣的。
只是今日是沈綾鳶第一次在眾人的眼中亮相,可不是撕破臉的好時候。
她可有的是讓沈綾鳶沒臉的法子。
齊若嬌一向尖刻善妒,睚眥必報。
如今因著沈綾鳶當眾丟了這麼大的人,她不對沈綾鳶恨之入骨才怪。
想到此,她眼中的笑意便是愈發明顯了。
齊若嬌冷笑一聲,推開試圖與她親近的夏鶯啼,用眾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大聲道:
“沈家姐姐果真是個大美人,只是平日也該同城中姐妹多走動走動,否則還以為沈家姐姐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使得諸位定了親事的姐妹誤會了沈姐姐,同沈姐姐少來往。”
話中之意顯而易見。
彷彿沈綾鳶一向不與人交好的緣故,是因她私下有什麼劣跡似的。
齊若嬌自負美貌,刻薄之名在場盡人皆知,聞言,眾人大半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沈綾鳶的身上,好奇這位絕色美人會如何作答。
只見沈綾鳶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道:“那看來姑娘平日定然也同我一般深居簡出,否則各位定了親事的姐妹倒也不必見了我,只消見了姑娘,那麼便必然是會誤會姑娘,不肯同姑娘來往的。”
一番話便被這樣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齊若嬌氣惱不已,下意識道:“你這話是何意?”
沈綾鳶淡淡道:“你方才所言是何意,我所言,自然便是何意。”
輕飄飄兩句話,不卑不亢,更是輕而易舉地將齊若嬌針鋒之意揭露。
堵得齊若嬌當即啞口無言。
陳昭媛見她臉色,便在心中竊笑一聲,及時地開口替她解圍。
她善解人意地嗔道:“阿綾你也真是,若嬌不過是與你玩笑兩句,你怎的反倒上心了似的?”
接著又側過頭來,對齊若嬌眨了眨眼。
“不過是姑娘家鬥嘴解悶,齊姐姐大度,讓讓阿綾也就是了。”
話說的倒像是沈綾鳶開不起玩笑,同齊若嬌針鋒相對似的。
卻聽人群之中傳來一聲不屑的冷哼。
一個銀鈴般清越動人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道:“方才旁人議論沈大姑娘時,倒是不見她出來替沈大姑娘說話,這個時候裝什麼?”
周遭大半的客人都聽到了這話,自然輕易聽出她話中所指的人,便是陳昭媛了。
說話的姑娘話音剛落,便被身畔容色出眾的公子一把捂住了嘴巴。
公子尷尬地衝著朝著兩人看來的眾人賠著笑。
“我妹妹酒喝多了,胡說的。”
說著便隨手拿起酒杯便要朝著妹妹口中塞。
卻被木香榭兇狠地將手拍開。
末了還不忘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陳昭媛聞言,臉上便多了幾分尷尬耳熱。
當著旁人的面也不敢表露些什麼,也只好裝到底,衝著沈綾鳶熱情地招呼道:“阿綾,來我這坐。”
沈綾鳶也不推辭,自顧來到她身畔坐下。
即便她不抬頭,也能感受到從四面八方傳來打量的目光。
也幸得她自幼是這樣一個無愛無恨的性子,若換了旁人,必然是不自在的。
就在眾人打量著她時,有小廝匆匆而來,揚聲道:
“太守大人到——”
聞言,眾人便紛紛起了身來。
趙太守跨步入門。
他笑呵呵地衝著眾人一擺手。
“諸位在此不必拘束,快坐,快坐。”
待眾人落座,趙太守卻未曾坐上主位,反而略顯恭敬地讓了位置。
“諸位請看,是誰來了?”
隨著他的話,一抹白影踏門而入。
身如皎月的公子輕盈盈邁過門檻,就這樣現身在了眾人的眼前。
饒是他用半塊青木面具遮住了臉,可在座之人腦中卻皆浮現出了公子如玉四個字。
人群中,有人脫口而出一句驚歎。
“霽月公子!”
何人會不知道霽月公子?
當今太子殿下最為信任的門客,一向是神出鬼沒,沒想到今日竟來到了金陵城。
聽說此人生的一副天人之姿,曾因相貌太盛而引得萬人空巷,甚至起了不少禍端,因此不得不用面具附面遮掩。
因此除了親近之人,旁人便都無緣再見他真正的姿容。
然而此刻,單是他站在此,只憑他這一身仙氣,便無人不信他就是霽月公子。
這等的氣度,即便尋遍天下也難以找到第二個了。
方才被沈綾鳶吸引的焦點瞬間便落在了這位俊逸無雙的不速之客身上。
他掃視過眾人,目光偏生是在陳昭媛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陳昭媛兩頰登時染上霞紅,羞怯地垂下首,胸腔之中砰砰跳個不停。
因此,便未曾看到方才在自已臉上停留的目光就這麼從她身上越過,徑自落在了泰然喝茶的沈綾鳶身上。
而人群之中,也唯有一個沈綾鳶不為所動。
什麼勞什子的霽月公子,在她看來也不過是故弄玄虛的傳說。
她本身便身在傳聞,對傳聞之言本就不當真。
人人口中的旁人都是不同的,她又何必因旁人所言,同那起子俗人一般對一個連相貌都不知所云的男子追捧之至。
更何況同為眾人的焦點,偏這位傳聞中的霽月公子現身卻猶如眾星捧月,而自已卻被多番針對。
天下對男人,總歸是更善待一些。
因此她便就這樣淡淡地坐著,聽著耳畔眾人的或興奮,或驚豔的呼聲。
霽月公子的目光便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她。
卻渾然不知,自已不過是現了個身,便被沈綾鳶在心裡得了個極不好的印象。
而那一邊,霽月公子已緩緩開了口。
“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