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秋日登高
孫嬤嬤手中拿著什麼，看到了靈璧一臉笑容不由心下疑惑，下意識一掃，輕而易舉地便看到了她腕子上的那對碧玉鐲。
看的她分外眼熱。
從前沈綾鳶待她自然是不錯，吃穿更在那十個丫鬟之上，賞賜自然也是大把。
然而即便是她後來投靠了葉氏，葉氏賞的兩個鐲子加上之前沈綾鳶的賞賜也不及此刻靈璧手上的一個。
更何況其中的一個還被沈綾鳶給詐了去。
她原就惋惜自已丟了的鐲子，沒想到眼下沈綾鳶賞靈璧的隨手便是兩個。
她記得方才看到瑪瑙的脖子上也多了個瑪瑙珠串。
她可是沈綾鳶的乳孃！
從前因著她身份在這擱著，以往有什麼好東西，分明都是她率先挑選的才對……
如今卻越過了她，一樣也沒她的份。
她心裡憋悶不已，但想到那日葛家母子走後，沈綾鳶輕飄飄一句話便險些要了她的命，臉上也只能如常地扯起僵硬的笑意，對靈璧招呼道：
“姑娘可起身了？”
看到是她，靈璧臉上的笑容便淡了幾分，雖客氣卻有些疏離地道：“嗯，嬤嬤可是有什麼事？”
孫嬤嬤看出了她態度的變化，臉上便有些掛不住，只好強自鎮定道：“方才陳家送來了帖子，說是秋日登高，請了府中的諸位小姐。
“老身方才見姑娘睡著，便替姑娘接了帖子，靈璧姑娘可要替咱們姑娘拿去？”
她話音剛落，便見靈璧秀眉微蹙。
靈璧並未接她遞來的帖子，反倒是垮了臉來，道：“嬤嬤如今倒是有出息，敢做姑娘的主了！”
她的話令孫嬤嬤怔了一怔，有些不解道：“老身如何做了姑娘的主？”
靈璧斥道：“陳家遞帖，姑娘尚不知此事，嬤嬤便替姑娘接了帖子？秋寒料峭，姑娘本就不大舒坦，懶懶的到了此刻才起身，你不替姑娘回絕，反倒替姑娘接了陳家的帖子，竟不知嬤嬤究竟是何居心？”
一番話下來，孫嬤嬤不由啞口。
倒也不是她想接那帖子，只是帖子是葉氏派人送來的，威脅她必然要讓沈綾鳶前往不可。
她原以為一張帖子罷了，便自作主張地接了，想著從前沈綾鳶對這種小事必然是渾不在意，便想當然地將帖子拿了來。
卻全然不知沈綾鳶與陳昭媛之間的恩怨隔在其中，帖子豈是能隨意接的？
然而雖是知道自已只怕是做錯了事，但看著眼下靈璧對自已出言指責，孫嬤嬤心裡還是漫起不悅。
她收了最後那點子笑意，冷冷道：“姑娘可懂事的很！老身又如何能比？更何況陳府的帖子是先送到了咱們夫人手裡的，夫人收了帖子好心才會送來給姑娘，若姑娘不肯去，大可回絕了這話，若老身在帖子送來時替姑娘回絕，倒不知靈璧姑娘的口中又會說出什麼話來？老身倒不敢承受了！”
一番話夾槍帶棒的。
靈璧知曉她的本性，如今暴露出來也是情理中事，因此聞言並不生氣，只是瞧著孫嬤嬤理直氣壯的樣子頗有幾分嘆息。
好歹是看著自已家小姐長大的乳孃，卻如此刁滑，仗著自已身份在棠梨院裡橫行多年，如今替姑娘接了陳家的帖子不說，還一口一個夫人。
胳膊肘只怕都要拐到府外頭去了。
其實當初姑娘並非不知她在府中橫行，只是念著先夫人文氏才一直對她的動作裝聾作啞，誰知竟會養出這麼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靈璧在心中嘆息一聲，正要說話，卻聽屋裡沈綾鳶道：“吵什麼呢？”
孫嬤嬤聞言臉上當即漫出了喜色，一把推開靈璧，三步兩步便邁步入門，道：“姑娘，是老奴。”
“原來是孫嬤嬤。”
沈綾鳶穿著寢衣，的確是剛剛睡醒一般，神色有些睏倦，道：“孫嬤嬤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事嗎？”
孫嬤嬤忙遞上帖子。
這次她絕口不提帖子是自已做主在葉氏手中收下的，只說這帖子是給府中眾小姐的，姑娘們如今都應下聲，都等著沈綾鳶這個嫡長女了。
門外靈璧聽著，簡直被她的無恥所折服了。
才被自已斥責，轉頭便換了一套說辭。
當真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東西。
她掩飾住臉上的鄙夷，只守在屏風後頭聽著。
沈綾鳶聽了孫嬤嬤的話點了點頭，只接了帖子細細瞧看，末了道：“既然諸位姐妹都應下了，我也不好不前往。多謝嬤嬤了。”
她說著，隨手從妝臺盒子中掏出了什麼遞給了孫嬤嬤。
孫嬤嬤見此臉上便漫出了喜色，然而接入手中表情便僵了。
沈綾鳶賞的是一對白玉嵌寶的耳環，模樣倒是好看，只是模樣太精緻，價值大多花費在工藝上，即便是拿出去當只怕也當不了幾個銀子。
更何況她這年紀，戴這麼一對耳環是怎麼一回事兒？
她心裡頭憋著悶氣，面上卻也只好賠著笑，道：“多謝姑娘賞賜。”
說罷便灰頭土臉地轉身離去。
待她走後，靈璧才趕忙上前來，蹙眉道：“姑娘當真要去？這個時候下帖子，只怕陳姑娘是沒安好心！”
旁人如何心思她不知，可陳昭媛對沈綾鳶可是恨之入骨的。
這個時候下帖子，若說不是有鬼才怪！
即便礙於身份說這話過分僭越，她也不得不開這個口。
到底她是擔憂沈綾鳶再被陳昭媛所暗害。
更何況秋日登高，登高之處人煙稀少，想做些什麼豈不更是容易？
到時候若當真出了什麼事，只怕屍體都找不到了！
她想到此便只覺心驚膽寒。
沈綾鳶卻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她淡淡道：“你只聽方才孫嬤嬤的話便知，這帖子即便她不接過來，葉氏也會想盡辦法逼我去。
“更何況你沒聽她說，府裡其他的姑娘都接了帖子，都等著我這個嫡長女發話？”
她漫不經心地將那帖子丟到地上，“既然決定趕鴨子上架，也要看自已想趕的人是不是鴨子。
“更何況陳昭媛睚眥必報，你以為這帖子會是她給我下的嗎？
“只怕這次登高，更有許多趣事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