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茉莉回來後,王府眾人的生活又迴歸到了正常,每人各忙各的事情。皇甫藍風早出,但不再晚歸。水樸節與藍月公主甜甜蜜蜜,令府裡下人們羨慕不已,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梅欣也時常給段振華開個小灶,送個雞湯豬蹄之類的,段振華對梅欣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保持合適的距離,雖然他生性愛開玩笑,但在梅欣的事上,很少再調笑之。人心裡一旦裝了一個,想再裝一個,恐怕是很難的事情,段振華何嘗看不懂梅欣的意思,裝糊塗吧了。梅欣本身也是內斂之人,對段振華的情意表現的並不露骨,府中能看出來的人,除了皇甫藍風,倒也沒有其它人了。有些事情,點破就沒勁了。有些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說破了,連普通朋友也無法做了。也許,這樣就是目前最好的相處方式。

梅飛對常雲的感情,全府上下人盡皆知。就連看門的阿黃和阿黑,兩隻大狼狗,估計也能看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來。梅飛的愛炙熱而不隱藏,沒有女兒家的嬌羞,想要的,便儘自己最大努力得到。常雲卻走不出喪妻之痛,時常拿著如蘭留下的那對紅瑪瑙的墜子發呆。面對梅飛狂熱的追求,常雲是叫苦不迭,只能是避而遠之。

人生也就如此吧,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人生軌跡。求而不得,只能是苦了自己。梅飛又何嘗不是,或是年紀尚小,未經歷過人間的世事,依舊困於自己的慾望之中。她哪裡知道,即使強求得之,並不真正屬於自己,對自己和對方,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得,不如不得。梅飛卻走不出自己的執念之中,苦了自己,也苦了別人。

這日,梅欣幫著茉莉研磨藥粉。茉莉離開狼牙山時,沒有少順那裡的藥草,有乾的,也有鮮的,還順了棵百年的老山參。

梅飛一個人在房中,做著女工,正在做一雙男式的牛皮靴子,這可是個技術活,看得不僅僅是針線功夫,還有刀功。不用問,也知道靴子給為誰做的。梅飛一邊做用匕首削著皮子,一邊嘴角還掛著笑意,不知道是想到哪裡去了。或許是想到常雲穿上這雙戰靴時,威武的模樣吧。

響起敲門起,梅飛頭也沒有抬,手裡的匕首穩準狠,說道:“進來吧,有人。”

梅飛的注意力依舊落在靴子上,直到一雙男人的腳出現在她的眼前。

“常大哥,你怎麼有空來我房中?”看到腳,便知道主人是誰,是常雲,梅飛心頭一陣狂喜,這可是開天劈地第一次,常雲主動來找她,還是到她的房中,她的心跳能不加快嗎?

“梅飛,你握刀的姿勢很像個習武之人?”常雲從進門開時,就注意梅飛手中的匕首。

梅飛一聽,有點心慌,趕緊的將手裡的匕首和割了一半的皮子放下。“我倒是想習武啊,可就是沒有人教,常大哥,不如你當我老師,好不好?就教我用刀。”

梅飛的目光熱烈的對上常雲的雙眸,一時間,讓常雲有點不知所措。

“以後再說吧,我不收徒弟。我今天過來是有事情找你。”常雲將話題扯開,梅飛也沒有在這方面繼續糾纏,她知道常雲必定是不會答應的。常雲越是思念亡妻,越是睹物思人,梅飛對他就越發的喜歡,覺得這是個專情且深情的男人。他愛的是一個死人,隨著時間的流失,自己一個十八芳華的大姑娘,還敗給一個死去的人不成。她梅飛可就不信這個邪了。古人都說了:只要功夫用的深,鐵杵磨成針。

梅飛是打定了主意,要與常雲死嗑到底的。

“常大哥,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唄。是不是你靴子破了個洞,讓我給補補?”梅飛昨天就發現常雲的靴子破了個拇指大的洞,這才想著給他做雙新靴子。

“不,不是。我有其它事情要找你。”

梅飛將椅子上的針線笸籮拿走,讓常雲坐下,又倒了杯茶水給他。常雲雙手捧著茶杯,一直沒有說話。

“常大哥,你有啥事找我?”

常雲象是下了很大的勇氣,張開口問道:“梅二姑娘,你家鄉何處,家裡可還有其它的親人?”

梅飛沒有想到常雲會有次一問,也是有些誤會他的意思,以為她在關心自己的事情,一抹紅雲爬上了臉頰,還有了兩分的羞澀。

“常大哥,你怎麼突然間問人家這種問題?”梅飛雙眼充滿期待的看著常雲,讓常雲很是尷尬,這種眼神,他時常從梅飛那裡看到,受之不起。

“我就是問問,如果你不方便回答,也就不用回答了。”

“不是啦,我告訴你就是。我老家在炎國,炎國國君昏庸無道,百姓的日子很難熬,我家裡的日子也很難熬。原本家裡有四口人,我和我姐姐,還有我的父母雙親。後來,發生蝗災,顆粒無收,我父母被活活餓死。我和姐姐聽說楚國皇帝是個明君,百姓安居樂業,就沿路乞討到了這裡。後來,正好遇到段大哥,將我們收留,進了王府。再後來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姐妹二人就一直在這裡。”

“你說的可都是實話?”常雲又追問了一句。這句話引得梅飛的心不由一動,抬著看了一眼常雲的臉色。

“句句屬實,我們姐姐無依無靠,只能相依為命。我也是想找個可以依靠的人,嫁個象常大哥一樣靠的住的男子,此生足矣。”梅飛這句,與直接表白沒有什麼區別,她自己倒還沒有怎麼樣,將常雲整了個臉紅脖子粗。

“你老家在炎國何處?”

“在炎國國都北二百里的一個小村鎮,名叫黃龍鎮,我就是在那裡出生,在那裡長大的。黃龍鎮東街,往裡數第三戶,就是我家。我和姐姐逃難出來,也不知道房子還在不在?”說到這裡梅飛一陣的傷感。

“我走了。”常雲沒有再說什麼,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就離開了。

他走後,梅欣正好回來,看到他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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