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豐腴的女夫人從上到下將梁冪雲打量了一遍,謹慎問道:“這位……女公子與這位公子是何關係?若不是其夫人可莫要阻擋他的好姻緣吶。”

梁冪雲並未應答,料定她們因這面紗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面向南宮峰若,一雙黑沉壓抑的鳳眼也正盯著她,表情淡漠如同浸了寒霜一般冷冽。

若非知他身份,就憑這張矜貴俊俏的臉,任是她也想塞個荷包給他,說不定能來段郎才女貌的緣分?

想遠了,梁冪雲輕笑一聲,伸手接過他手裡的荷包轉身遞給了那位女夫人,姿態從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氣勢令人無法忽視。

她斂笑看向跟前這一些人,雙眸間的柔色驟降。

“可鬧夠了?”

跟前的一堆女夫人頓時停了議論,而那些看戲的行人早已嚇得跑路。

看這氣勢……撞上皇族之人還敢如此行事,不死也要脫層皮,還是早早脫身了好。

“哎呀,”女夫人笑得一臉諂媚,心裡卻是直打鼓,她們雖未見過此女子,但憑著她身上的貴氣與姿態便不敢再造次。

“是民婦們眼拙,見君婿一人在此還以為……民婦不知是女君在此遊玩,得罪了女君與君婿,是民婦的錯,還望女君大人有大量,放過民婦與民女。”

有未婚夫人況且還是皇族女子,也不早說,早說了哪敢去堵他?女夫人暗自腹誹。

梁冪雲漠然一視,看得這些人低著頭不敢直視她才開口道:“今夜佳節,不願把事鬧大。不過日後不管你們如何行事,都睜大眼睛好好瞧瞧,莫再看錯了人。”

“是是是……”

女夫人們面面相覷,那群女娘只羞愧地低著頭,一言不發,而南宮峰若則是滿目訝異地盯著她的背影,慍怒的神情多了些複雜。

“行了,今夜也莫要擾了興致,該作甚便作甚去吧,便當此事未發生。”

“是,多謝女君。”

見她有意放過,眾人不敢再堵著,紛紛讓開了路。

路開了便好走了,梁冪雲轉過身,伸手揪著南宮峰若的衣袖從讓出的那條道走了出去。

兩人就這麼保持著這姿態走了一段路,梁冪雲才鬆開了手。

甫一鬆手,她便深深屈膝一禮,“無奈之舉,冒犯將軍了。”

南宮峰若一時緩不過神,“你……”

“小女子知罪,但實乃無奈之舉,將軍不知那些女夫人的厲害,若不及時制止,不用到明日,將軍在街上夜會佳人的事情便會傳遍大街小巷,在這天都只有皇族身份才能鎮住她們的氣焰,讓她們閉嘴,所以……還望將軍能網開一面放過小女子。”

南宮峰若一時語噎,這膽子,該說大了還是小?

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冒充皇族女子,絲毫不懼,甚至氣勢凜然地讓她們都讓開了路,這份氣魄就是真正的皇族女子都不定能有,更不說她僅僅只是憑著這面紗就行此大逆不道之舉,讓那些人以為她是某位被指婚的皇族女子,與未婚夫婿夜遊此處。

平時是否沒少幹這種砍頭之罪的行舉?

南宮峰若神情複雜地看著她屈膝下蹲的模樣,沉思半晌,他伸手虛扶了一把,“本將不怪姑娘,怪也只怪本將剛未及時拿出身份鎮壓致使姑娘行此大不敬之舉。今夜也算是欠了姑娘一個人情,只是姑娘日後再著急也莫要冒充皇族,若是被發現可是死罪。”

面紗之下唇角微揚,梁冪雲恭敬道:“是,多謝將軍諒解。”

抬頭一笑,她又道:“只是將軍若不願再被糾纏,便與小女子同行為好,畢竟今夜熱鬧,保不齊又要出些什麼事。”

南宮峰若忍不住鬱悶,這天都的風氣……真是讓他想不明白,但為了避免麻煩還是上前一步跟在了她側身後,兩人的距離僅有一步之遙。

那頭扶桑見勢頭已消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將軍可有礙?”

南宮峰若清冷寒涼的眸子只是輕輕一瞥,什麼都沒說便讓扶桑感覺渾身顫慄。

扶桑低聲咕噥:“屬下也沒辦法,實在無力招架……總不能傷了她們吧?那將軍一回都便惹來這禍事也不好。”

一回都就上街打人?那不得被傳成什麼樣?

“不過,”扶桑腦中一閃,“若是剛才……被眼尖之人發現了,其實……也只需要細細一查便能發現,將軍和姑娘的身份……”

“放心吧。”梁冪雲淡定回道:“寧可放過不會錯殺,她們不敢輕易得罪皇族之人,那些行人自然也不敢。就算有心思歹毒之人也不會在此時便出手,畢竟將軍剛歸都,礙於陛下,也不見得會有多少人會信。”

“那若是以後……”

梁冪雲淡淡一笑,“日後之事將軍若能解決便解決了,小女子無權無勢也處理不了,若是被發現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也沒什麼。”

這還沒什麼?扶桑訝異地看向她。

南宮峰若沒什麼驚訝的,反倒有些欣賞她的豁達。他眸子微轉,聲音淡漠道:“此事本將會處理好。”

她無權無勢,又因自已才做出這等事情……雖是有些多此一舉,但也確實得他來處理。

梁冪雲揚唇淺笑,“將軍也不必急於這一時,剛歸都不宜做出大動靜,先壓著就是。天都那些女夫人,雖說脾性不一定好但她們是寧成一樁婚不毀一家事,更何況還是皇族中事,她們不敢摻和。”

南宮峰若點了點頭,“姑娘有心,也請姑娘放心,此事本將會妥當處理,必然不會牽扯到姑娘。”

話音一落,他轉頭正要吩咐,卻看見扶桑那張笑得吟吟的臉,一時語噎。

若是在軍營,鐵定讓他吃五十軍棍。

“滾!”南宮峰若低聲斥道。

扶桑識趣地消失在了街道上。

兩人依舊同行,南宮峰若依舊離她身後一步遠。

“還未請教姑娘貴姓?”南宮峰若打破沉寂發問。

梁冪雲猶豫了會兒,很快便答道:“梁氏。”

“何處賣藝?”又問道。

梁冪雲揚眉,側過臉看向他。

“晚膳時聽舅父說起過。”見她看過來,他解釋道。

她的身份丞相府裡就那些人知曉,下人們大多是不知的。就算知她是個花魁,有蕭夫人這個掌家人在也不敢多嘴議論,要是傳出去對丞相府的名聲也自是不好。

敢放她入府就可見主人不在意,既是主人許可便更是不可多嘴多舌。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們是刻在心裡的。

況且她行事也向來謹慎,身份一事鮮少人知真,與丞相府就算有來往,外人也不會發現,便少了許多民間、官場的麻煩。

被他這一問,她也沒想過要隱瞞,垂眸回道:“錦繡街,秋霜樓。”

錦繡街、秋霜樓……南宮峰若暗暗記下。

“讓開,都讓開!”

“啊!”

前頭突然一陣嘈雜聲傳來,二人齊齊看去。

前頭街道已經亂了起來,亂象之中一匹烈馬正疾速往他們這邊衝過來,路邊的百姓皆沖沖撞撞地各尋安全之處,不少路人被推翻在地,不少攤子被掀翻,形勢很是兇險。

“怎麼回事?”梁冪雲眉頭一蹙。

南宮峰若反應迅速,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一旁巷子裡。

烈馬並無停下之意,越來越近。

“怕是烈馬成性,無人能馴它停下。”梁冪雲心裡有些焦急,若是烈馬再這樣跑下去,被撞到的百姓不知得多少。

就在她尋思著擊中烈馬的可能之時,南宮峰若已經抄起一旁的麻繩系成圈,重回了街道。

他往街上邊緣走去,蓄勢待發。

那烈馬離他已經不到一丈的距離,若想精準套中馬頭,機會並不多。

但於他常年馴馬的經驗,時機並不難把握。

情勢危急,他顧不得多想。

待烈馬幾近近身之時他將手中的麻繩圈利落甩了出去,一招命中馬頭,烈馬速度極快,剛一套中他便被拖了出去。

梁冪雲瞳眸驟然一縮。

但南宮峰若不是馴馬新手,更不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烈馬失控的情況。

情況危急,將繩索在手裡以極快的速度繞了幾圈,他猛地往回一收,勒得烈馬馬蹄上揚。

那烈馬揚了馬蹄後速度倒是慢了許多,但突然之間受了牽制受了驚,馬蹄並未停下,足足將人拖跑出去十多丈才聽著熟悉的哨聲完全停了下來。

處於角落的梁冪雲微一愣,她聽到了那哨聲,只不過聲音太輕,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有人在暗箱操作?她抬頭往四周看了看,卻並未發現什麼。

“誰啊?騎馬跑到街上殺人啊?”

“就是,除夕佳節到處亂撞,還有沒有王法了?”

“……”

這一番大動靜將巡邏隊也引了過來,隊伍帶頭之人一見馬上之人卻是立即轉頭先制住了街上情緒不安穩的百姓,命人收拾各處雜亂、救治受傷百姓。

見情況穩定,扶桑趕忙上前。

南宮峰若遞給他一個眼神,扶桑轉頭又消失在了街道上。

梁冪雲見事態穩定也趕上前來,詢問他的傷勢。

“無礙。”南宮峰若轉了轉自已的手腕,“一些擦傷而已,並不嚴重。”

南宮峰若轉眼看向騎馬之人,雖是被拽得暈頭轉向但那人卻未曾從馬上摔下來,從頭到尾緊緊地拽著馬韁繩,待緩過勁兒才下馬跌跌撞撞地走到南宮峰若跟前。

“多謝救命之恩。”來人黑髮束髻,身著雙鶴藍衣,腰間玉帶,衣飾華麗,面容更是清秀白淨,“倒是我大意了,不知這馬居然如此烈性,擅自騎了出來擾了百姓安寧。”他又道。

南宮峰若不以為意,微一彎腰,行禮道:“見過三皇子。”

周遭空氣一靜。

南宮鄞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略一沉吟,揚唇道:“你怎知是吾?你是……南宮將軍?”

南宮峰若抬眸:“是,臣今日入宮見過三皇子。”

“沒錯,今日吾確實在崇德殿見過你,而且這馬是你送給父皇的對吧?”

烈馬乃今日入朝之時所送,草原好馬,南宮峰若進獻給了陛下。

能騎到進獻給陛下的好馬,馬上之人身份絕不簡單,所以他剛才並未擊殺烈馬,而是盡力收勢讓馬停下來,救下馬上之人。

卻不想是宮中最為受寵的三皇子。

南宮峰若斂眸,“沒錯,是臣所送。”

南宮鄞拍了拍身上的餘雪,感慨道:“馬是好馬,就是性子太烈了,常人馴不得。若非將軍今日在此,吾怕是沒命了。”

“不敢。”

街道的亂象已然恢復,該處理的事情巡邏隊已經處理,扶桑也在搜查後歸來,朝著南宮峰若暗暗搖了搖頭。

南宮峰若神情無異,繼續應對著南宮鄞。

南宮鄞笑吟吟與他攀談,餘光瞥見他身後之人,驀地雙眸一暗,但只一瞬便又揚眉問道:“這是哪家……女公子?將軍一歸都便交友了?”

早在知他是三皇子之時梁冪雲便謹慎地將自已隱匿在一旁當個擺設,卻不料話頭還是轉移到了她身上。

她微一蹙眉,正欲開口回答,南宮峰若卻先她一步擋在她身前。

“乃佩兒之友,女子家,於外人尚有些不便之處,還請三皇子恕罪。”

南宮鄞嘴角僵僵往上揚,一想到剛才衝過來之時險些將馬蹄揚到南宮玲佩臉上,心裡還有些後怕。

避免另外再惹她不悅,南宮鄞自覺不再多問了。

南宮鄞看了低眸的梁冪雲一眼,移開視線的一瞬間眸中重新染上笑意。他轉身牽來馬匹,問道:“既是你送的烈馬,可知如何馴服?父皇知吾愛馬才將它賜予吾,未曾想這馬性子太烈了,壓根不願聽話。”

看著這匹熟悉的烈馬,南宮峰若心中略有思量,片刻回道:“世間既有軟硬之對,三皇子便可軟硬皆施。馬雖烈但終究是牲畜,聽不懂人話也看不懂人事,只知何為好何為不好、何為疼痛何為舒坦。要馴服烈性,既要讓它知道主人的不可違逆,也要適時給它好處讓它舒服,馴服起來便就容易些……”

道理淺顯易懂,但真要做起來卻是需得時日。

南宮鄞一一應下,恰時他的隨侍急匆匆找了過來,便將手中的烈馬遞給了他們。

他定眼看著南宮峰若,揚唇道:“有空入宮來找吾飲酒吃茶。”

南宮峰若恭敬一禮,“是,三皇子慢走。”

“將軍回見。”

南宮鄞最後深深看了他身後之人一眼,轉身步行離去。

“將軍。”見南宮鄞走遠了些扶桑才敢上前稟告,“並未找到什麼蹊蹺之處,也沒有可疑之人。”

“將軍也聽到了哨聲?”梁冪雲開口。

扶桑訝異,“姑娘也聽到了?”

梁冪雲點了點頭,“聲音雖小,但音律奇怪,不似大朝的音律。”

“確實不是大朝的音律。”南宮峰若語氣肅然,剛才所聞馴馬哨聲乃是草原特有的一種音律,自那烈馬被送至西塞後他很少會用哨聲來控制它,而是用大朝的馴馬技來征服烈馬,就是為了讓烈馬真正歸屬大朝所用,沒想到……

南宮峰若眉間愈深,如今看來這馬馴得不夠是個隱患,還有一個隱患便是這天都內居然還藏有會草原馴馬術之人,此事不可小覷。

草原雖然歸順大朝為臣,但其心可見並非完全臣服,所以南宮政勒令天都內不准許外國臣民的駐足,便是來此遊玩都只得在規定時日內離去,否則便以蓄意罪名論處。

此勒令並非只針對草原一個歸順國,他們便也不敢多加置喙。

馴馬一族在草原乃是皇室貴族一派的尊貴地位,擔草原養馬御馬的重任,如今天都卻出現了這一族人,此事必不簡單。

“將軍可是想到了什麼?”見他神色愈加複雜,梁冪雲問道:“是否知曉那音律來處?”

南宮峰若回神看她一眼,搖頭,“不知,不過此事姑娘還是少插手為妙,本將會派人去查。”

防備心倒是頗重,梁冪雲不再多問,淡然一笑:“是。”

只是能不能查到倒是個問題,沒有任何行蹤足跡可尋,況且他剛歸都,若是此時在天都有所動作難免引人懷疑。

而且……

梁冪雲正要開口提醒他一事,被身後疾跑回來的南宮玲佩打斷。

“姐姐!”南宮玲佩提著裙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將她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姐姐可有被傷到?”

梁冪雲眸間含笑,“我沒事。”

“那就好,兄長可有礙?”南宮玲佩喘著粗氣問道。

南宮峰若背過雙手,搖了搖頭。

“那就好。”南宮玲佩拍了拍胸脯,她喘得不輕,一看就是跑得太快了,連連緩不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兒來,“你們不知方才多險,那馬蹄只需要再一瞬便到佩兒臉上了,幸好清風反應快把我拉開了。”

南宮玲佩朝著清風抬了抬下巴以示表揚,又轉過頭來狠狠地罵了一句:“這南宮鄞腦子被馬踢了吧?騎馬就去校場,居然跑到街上來禍害百姓,看佩兒明日進宮去跟表姑父說說他。”

“佩兒,慎言!”南宮峰若面色頓時沉了下去,斥責:“皇族之人豈是你我可隨意議論謾罵的?更遑論他是皇子,不可多言得罪。”

被他這一吼南宮玲佩心裡一驚,連連退了幾步躲在梁冪雲身後,嘴裡還嘟囔著:“本來就是啊。”

“管好自已的嘴,不可到陛下面前亂言。”

“……”

南宮玲佩心下一沉,由心而生的一股窒息感攀升至喉間,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眼底更是有了澀意。

眼見氣氛逐漸不對勁,一旁的扶桑和清風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覷又都低下了頭。

“今夜本是良辰美景,無需為外人如此折煞。”梁冪雲感受到她身後人的難過,適時解圍:“既是各位都已無礙,便繼續逛著吧。佩兒許久不曾出門,將軍又是第一次回都,何不前往街頭看看如今的變化?若是將軍願意,上去城樓一瞧也未嘗不可。”

扶桑和清風連連點頭,就差為梁冪雲這番話拍手叫好了。

南宮玲佩躲在梁冪雲身後悶著頭一言不發,聽到這話毫不猶豫便應承了下來,先一步轉身往街頭而去,明眼人皆看得出來她情緒不佳。

清風依舊護在她身後。

“將軍,”待人走了有一段距離,梁冪雲才開口:“恕小女子多嘴,佩兒性子活潑,在親近之人面前從來無拘無束,小女子知曉將軍是為她好,不想她被抓住話柄、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但將軍要知道,她不是沒心沒肺的小女娘,受不了如此立威般的重話亦是情理之中。將軍日後若是一如今日這般與她相處,只會把她越推越遠。”

梁冪雲餘光瞥向身邊之人,滿街燈籠下的暖光將他的面色晃得不知作何神態,只能細微地看見他輕皺起的眉頭。

“姑娘錯了,”南宮峰若聲音淡然,眉間沉靜清冷,“本將並非想在她面前立威,只是她養成了這沒大沒小的性子又身處皇族之中,若是不加以管教終究是要吃虧的。”

“至於相處之道,來日方長,本將會細細揣摩的,無需姑娘擔憂。”

梁冪雲一時語噎,深知不該再多說什麼,一路上便沒再與他多加交談。

……

氣氛一直不佳,丑時一刻幾人才回了府。

南宮玲佩依舊面色不好,拖沓著身子往床上奔去,“好累啊~”

身累心也累。

梁冪雲淺笑著搖了搖頭,隨即走到偏房拿出了櫃子裡的傷藥。

“姐姐哪裡受傷了嗎?”南宮玲佩看著她手裡的藥瓶精神一振。

梁冪雲將她拉了起來,將藥瓶塞到她手裡,“是你兄長的手心受了傷……”

“兄長受傷了?”她眉間一蹙,“可……”

“佩兒,我雖然沒有與親人相處過,但知親人相處之道是需要容忍出來的。”梁冪雲捋了捋她毛躁的鬢髮,“今夜之事需得你二人說通了,若是心底壓著這根刺,日後的相處只會難上加難。”

南宮玲佩自然知道,“但佩兒不知如何開口。”

“順其自然。”梁冪雲牽著她走到門口,“給你兄長送傷藥,一時的關心也是彼此的宣洩口所在。”

最終南宮玲佩還是聽了她的話,拿著傷藥往芝蘭院而去。

“咚咚!”

“進!”

聲音既落,她小心翼翼推門而入。

“兄長,”南宮玲佩看了他一眼,心頭再三權衡還是走到他面前放下藥瓶,“佩兒來給你送藥。”

南宮峰若攥了攥手,見她為此而來,暖心的同時想到她今夜被他斥責後情緒一直不佳,心裡還有些愧疚。

他垂眸,聲音些許暗啞:“兄長無礙,佩兒回去早些歇著吧。”

見他未起抹藥的心思,南宮玲佩擰眉,想著剛才姐姐所說,索性走上前去跪坐於旁,拉住他的手攤開。

手心處幾條血色痕跡摻和在一起,出血少但皮肉已有些撕開,往上推了推衣袖還有些淤青紅腫在。

南宮玲佩眉間更深,雙眸一瞬便紅了。

南宮峰若顯然沒想到她會有所動作,震驚的同時心裡還有些欣喜,但說教的話是脫口而出。

“佩兒,男女有防,在深更半夜更是不能隨意進入男子院中,即使是兄長的院子也不可,若是養成了習慣,日後難免會……”

“這叫無礙?”南宮玲佩低著頭不敢看他,怕他看到她眼底的淚意。

“……”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南宮玲佩不想理會他的說教,將藥瓶拿起,開啟、抹藥。

南宮峰若斂眸,看著她著急關心的模樣心裡愈加苦澀。想著今夜對她的疾言厲色,心底更是橫生了悔意,欠了她十餘載的親情,他卻好似一回來就在傷害她。

“抱歉,兄長今夜不該與你說了重話。”他突然開口。

許是未曾想到他會說起這件事,南宮玲佩手微微一頓又繼續,待上好藥才開口:“兄長無需自責,佩兒明白。”

她抬頭看著他,“千人千面、率性而活,這句話是兄長書信於我的,兄長可還記得?”

他確實寫過信給她,也確實說過這話,不可否認。

“那如今佩兒如此,兄長為何卻變了?”

變了?變了嗎?南宮峰若一時怔住。

見他無話可說,她卻想著破罐子破摔:“兄長,佩兒率性而活了,有話直說、有仇就報,可兄長如今卻是要佩兒再活一次,活成一個郡主該有的模樣嗎?”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可皇族郡主又該是什麼樣呢?”南宮玲佩輕嘆一聲,“或許是讓兄長失望了,佩兒並未長成你們心中所願的模樣。但兄長也不必擔心,小時有越妃如今有舅母,該懂的該有的禮數佩兒也都清楚,若是兄長覺著佩兒理該賢淑端莊,佩兒自然可以如此。”

“兄長並未失望,”他想解釋:“你無需活成別人眼中希望的模樣,大將軍府的嫡女無需為這些莫須有的東西為難自已。”

“只是你要知道,在皇子公主面前臣下本就該謹言慎行,就算你是郡主也一樣。這不僅關乎你,更是家族的命運,在兄長面前你可以暢所欲言,在外面不由得某些有心人會如何害你,防人之心最是不可無,你該知曉守口護已。”

“兄長放心。”南宮玲佩斂眸,“阿父阿母戎馬一生才換來佩兒這尊貴的郡主身份,佩兒定不會胡亂壞了將軍府的名聲。”

南宮峰若神情略變,雖是聽出了她的誤解卻無從辯駁,暗暗忍下了心中的恨意。

從一出生她便被送回天都,從未見過自已的親生父母,這是做父母的一種虧欠,也是他作為一個兄長的愧疚。

若非是為了替他,她不會被送回來,說不好聽點,就是替了原本該成為人質牽扯西塞主將的他當了人質。

當時的蕭羽剛誕下將軍府嫡女就收到了旨意,令大將軍夫婦送一人回都守住家業。

守家業?不就是一個府邸有何可守?說白了就是要個可以讓他們放心的人質罷了,大將軍府除了夫婦二人便是一個兒子,剛剛誕下一女還未來得及上報,誰又知?

帝心難測,卻未想如此難測。

偏偏南宮德還堅信陛下此意定是有苦衷,氣得蕭羽幾日未與他說話。

說是生氣,其實她是在思量、考慮,最終所思所慮便是將剛生下的女兒送回了天都。

西塞在哪一方面都比不得天都,女兒剛誕下需得好好呵護,日後更是要嬌養,他夫婦二人對大朝用處極大,就算他們不在身邊,皇族定然不會含糊養護大將軍嫡女。

況且大將軍府需得嫡子掌控日後家族榮譽,承襲大將軍位置,所以必須在他二人身邊養著、看著……

種種原因思慮之下,蕭羽不得不權衡做下決定,親自將女兒送回天都。

這一送,十餘載不曾團聚,日後也無法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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