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梁冪雲早早便醒了,腳已消腫不少,渾身的難受也全散了,剛挪著身子想下床換衣就聞一聲厲斥。

“別動!”

石阡突然掀簾而入,將她嚇得慌忙將下邊的腳又抬了回去。

“想去幹嘛?”

“吃點早膳,再去看看老軍師如何。”梁冪雲頓時乖巧。

石阡滿眼不信,眯眼瞧瞧又將手裡握著的一袋糕點遞向她。

“剛去關內買的,嚐嚐。還有,那老頭沒什麼好看的,不用看他。”

關內買的?梁冪雲訝然:“石守將這是特意去買的?有勞了。”

石阡直接將糕點塞到她懷裡,環抱雙手道:“我發現你這沒來幾日怎說話變得跟那老頭一樣?天天把勞民勞力掛在嘴邊,不就是一袋糕點嗎?我馴馬時路過買的。”

梁冪雲失笑,“小女子的錯,多謝石守將。”

“還有,”石阡道:“以後也別叫我石守將石守將的了,怪陌生的,以後你就叫我阡丫頭,還是阿阡都可以。”

阡丫頭、阿阡?梁冪雲心中默唸了遍,自覺阡丫頭不太合適,像是長了她多大歲數似的,便開口喚道:“阿阡,多謝。”

石阡滿意地點了點頭,為她端了清水漱口後便退出帳,去了西校場找秦玉。

秦玉正在西校場處訓著兵,石阡站在一旁看著他那練兵架勢比她還足,頗有一將風範,心中不免多想了些。

見人在一旁呆呆觀著,秦玉湊前問道:“劍法學得如何?”

“已經融會貫通~”石阡找回思緒,自得道:“要不要給老師展示展示?”

秦玉點頭,側身示意她上臺一試,場上計程車兵見狀忙下場,看著她抽出腰間軟劍上去。

“老師,看好了!”

石阡一言即落抬劍而起,劍入風而風簌簌,又是往前一刺一點,繼而弓步巧力收劍又是一撩,掃過處處風來,無聲卻有聲……

劍者因風起劍,隨風舞劍,劍入風、風拂劍,又因風落劍,此為《御風劍法》。

待十二式全部展示完畢,石阡順力收劍,場下士兵皆齊聲鼓掌,營中頓時又是一番熱鬧。

石阡則是向著秦玉揚眉,“老師,如何?”

“不錯!”秦玉滿意地點了點頭,“再多練,將劍法融入自身其他招式之中才叫真正的融會貫通。”

石阡得意走下校場,正欲上前說什麼,突一士兵抱著簍子急忙上前稟道:“守將,關內藥草不多了,只能買到這些。”

士兵將買到的藥草放到地上,整整兩揹簍。

“守將所說的那毒草有三株,他們說很難尋,若日後尋來再拿來營內。”

“你答應了?”石阡厲目看向那士兵。

那士兵嚇得急忙否定,“屬下讓他們不用為了軍營準備藥草,沒有答應。”

石阡收回眼神點頭,“將藥草帶到藥房去,讓阿尋姑娘看看有沒有漏了的。”

士兵領命,正欲背起那兩個簍子卻突然怔住了,整個人木愣地盯著石阡身後不遠處。

兩人被這反應弄得一頭霧水,還未往後看去卻聞一聲:“我的話全拋腦後了是吧?”

石阡瞳孔一怔,突感渾身顫慄。她頓頓轉頭望去只見梁木一臉怒意瞪著她,阿尋正扶著他。

本來只是端著藥湯給他喝,不曾想他提出要去外頭看看,阿尋拗不過這老頭便也只能扶著他出來,還未至西校場便聽到士兵的掌聲與兩人商討劍法之計的聲音。梁木聽得認真也欣慰,正想開口誇誇她,可還沒出聲便被士兵的兩筐藥草怔住了。

梁木頓時怒氣上臉,阿尋也不敢多話,只能在一旁小心扶著。

“老頭你……怎麼出來了?”石阡愣笑道,小心往後撤了撤。

梁木瞪著她,神色很是難看,那雙眼睛就差瞪出來了。

他疾步上前走著,嘴裡也有話罵著:“勞民之力用國之財,好你個石阡,站住!”

梁木急急上前想拽住她,為了不讓他摔倒石阡也只得在原地踱來踱去,終是被他揪住了耳朵。

秦玉見狀便退至阿尋身旁,兩人就在一旁看著也不敢出手,揹著藥草計程車兵已然逃走前往藥房,石阡叫痛大喊的聲音瞬間傳滿整營。

“死老頭放手!”

“勞民又傷財,你是要氣死我不是?囑咐的話都拋之腦後,我的話是越來越不管用了是吧,要不換你來掌這一方營地?”

“買筐藥草怎麼就勞民傷財了?明明是你不講理怎麼還要怪我頭上?”

梁木重重咳了幾聲又罵道:“你個不堪事的小丫頭還說我不講理,我之前囑託的話全給你拋腦後了,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你就知道拿板子嚇我,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打。”

“你!”梁木揪著她耳朵的力道又大了一些,直把她揪疼嚎叫得更大聲。

石阡也只躬身任他揪著,雖然叫痛也不敢隨意扯開他。

片刻之餘對頭來了幾位老將領,皆是被這聲音叫喚來的。

“老軍師先鬆手,有話好好說。”

從四品將軍陳坤興邊勸著邊將梁木扶著移走,另外幾位將領鬆開了他揪著石阡耳朵的手。

“跟這丫頭能怎麼好說?囑咐的話全忘了,西塞情形不甚好,關內又有多少東西可供百姓生存?如今西塞封著,進一趟糧草多難、採一次藥草多不容易,咱是護佑百姓的,不是拖垮他們的!”梁木氣得粗喘氣。

石阡卻不服,直言懟道:“我給銀兩換的,又不是搶的。關內不容易難道駐防這邊不需藥草嗎?你自已症狀如此嚴重要用藥,手下將士也有病的,怎麼就不能去買了?況且他們可以去山上採藥來賣,我買了還能讓他們手頭富裕些。”

“不思悔改!”梁木被她氣得重喘氣,“山上密林多危險?你如此做只會讓他們陷入危險之中,再多富裕又有何用?”

石阡還想再懟卻被幾個將領攔住,不讓她再多話。

陳坤興順著梁木的背,“莫要動氣,這阡丫頭也是為了你的咳疾著想,藥房的藥草確是不夠了,這幾日許多新兵都得了病,大的小的都有,可不得用藥嗎?”

對面幾人連忙應和。

“不用為我這老頭著想!”梁木怒瞪道:“藥就留給將士們用,我死就死了,還要拖累你們作甚?”

陳坤興忙止了他的怨話道不吉利,“藥草卻也是營中所需,百姓樂意賣便買來了,也未逼迫,也給銀兩了,軍師無需顧慮。”

對面幾人依舊急忙應和。

“樂意賣?就算不樂意,為這駐防考慮他們也會賣!這是在拿官家威風令子民!藥房無藥草自可去山上採,何須勞民?”

“是是是~”陳坤興只得點頭,“但採藥也要人力與時日不是?況且營中除了蘇醫師還有他的幾個徒弟,算上他新帶來的孫女也沒幾人,其他皆是粗獷人又有幾個能識得藥草避得了山上毒物?就連剛來的醫士都被毒蛇咬了,我們去豈不是……”

“誰被咬了?”梁木訝然。

陳坤興一愣,忙住了嘴,眼睜睜盯著梁木的神色愈加複雜地看向他,對面幾人已是扶額嘆氣,阿尋與秦玉也慢慢轉過身去想逃離這邊。

“說清楚!”

陳坤興慌亂開口道:“就是一小傷口、小傷口,已經無事了。”

“石阡!”梁木轉移視線怒視著她,“這便是你對我的保證?”

石阡無奈,沒好臉地瞪了眼陳坤興後又忙解釋道:“我哪知道梁姑娘那麼巧就被毒蛇咬了?不過她真的沒事了,就是需要休息罷了。”

梁木滿面怒意地沉默著,直把她瞪得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幾位將領看著也不知該如何勸阻,慢慢挪著身子往後而去,陳坤興卻是跑得最快,很快這場面之下又只剩這對立兩人和旁邊看戲兩人。

“好了,我挨板子行了吧?五十夠不夠?”石阡被瞪得滿臉不情願。

梁木突感喉間撓癢,突又重咳直把自已咳出血。

“老頭!”

石阡嚇得上前扶著,幾人連忙將人扶回帳中,阿尋只得提前替他行針,加之牽腸線的作用,半時辰後梁木便昏睡過去,面色卻是不安穩。

“讓軍師安靜睡會兒。”阿尋收針,將兩人遣到外帳。

石阡心裡發慌,她知曉這事定會讓他百怒,此前對著她千叮嚀萬囑咐不得讓梁姑娘在這裡受到一點虧待,現下樑姑娘卻中了毒,這老頭肯定是氣上心頭才又嚴重吐血。

雖然心中不明白,但老頭如此重視梁姑娘定是有原因,自已辦砸事情就得去領罰了,石阡暗暗心疼著自已的屁股。

“老師,”石阡向秦玉拱手,“麻煩老師在此守著,西校場那邊讓他們自已練著就好,弟子先去挨板子。”

秦玉僵僵扯了扯嘴角,點頭示意。

阿尋也出了營帳,往梁冪雲的帳中而去。

梁冪雲完全不知外頭髮生何事,現下正百無聊賴地吃著糕點,蘇荷在帳中為她換藥,兩人時不時閒聊著,也會開口問問她家中、營中還有關內之事。

見阿尋進帳還微蹙著眉頭走向她們,梁冪雲解釋道:“這是蘇醫師的孫女,會解毒的醫士,見你還未歸來便先讓她幫我換藥了。”

蘇荷轉頭與阿尋微點了點頭,繼續換藥。

“是,阿尋的錯,誤了時辰。”

“無事,”梁冪雲拿了塊糕點遞給她,“軍師的病你要著重看著,我這邊無需擔憂。”

阿尋領命,想著不能瞞她又開口道:“老軍師知你受傷之事,氣……暈了。”

啊?兩人皆是一驚,蘇荷率先開口:“那他現在如何?”

“無事,就是氣上攻心,現下正睡著。”

無事就好,兩人稍歇了口氣。

“不過……就因為我這事氣暈了?”梁冪雲惑然問道。

阿尋微微搖頭,“石守將在關內買藥草一事被他看到了,又知你為尋藥草被毒蛇咬了,氣急攻心。”

“誰告訴他的?”

“阿尋不識。”

這營中將領不少,加之陳坤興長相普通身材粗板,說話也不中聽,毫無記憶點。

梁冪雲認命地點頭,“你注意點軍師的身子,我猜也就這兩日他會來趕人走,千萬別讓他強撐著下床來看我。”

阿尋點頭,看著蘇荷那熟稔地包紮手法倒是放心她留在這為她換藥。

她回了梁木的營帳守著,卻沒辦法阻止他。眼一睜開梁木便先想到梁冪雲的傷,急匆匆起身攬了件大氅就要往外走去,剛好捱了板子捂著屁股叫痛的石阡也在帳外守著。

“你出來作甚?”

梁木沒理她的問題,由阿尋扶著徑直往女娘營帳而去,看著眼前一片營帳又站定問道:“梁姑娘在哪處?”

石阡此刻才明白他要幹嘛,急忙擋到前面怨道:“老頭,人家對你盡心盡力治療著,你這兔死狗烹啊,一醒就來趕人。”

梁木狠狠颳了她一眼,“不學好就別亂說話!帶我去她的營帳。”

“女娘營帳你不能進去!”

拼著最後一絲力氣也不能讓他趕人家走!

石阡怒視著他,不消半刻還是在他的威脅之下乖乖把他帶到了梁冪雲帳前,滿臉不願地進去告知了她一聲“老頭來趕你了”。

“別亂說話!”帳外的梁木厲聲喊道。

梁冪雲失笑搖頭,正欲站起又被石阡按下,“不用對他客氣,你毒還沒清乾淨還是坐著吧。”

“那麻煩阿阡將老先生帶進來吧。”

石阡點頭往外走去,半晌才與阿尋一起將梁木扶進來,嘴裡還嘟囔著“老不正經,見人一面整理什麼衣裳”。

雖是氣憤現下也不願與她爭吵,梁木徑直往梁冪雲那邊走去,滿眼關切問道:“好些了嗎?”

梁冪雲不自在地點了點頭,這是先禮後兵的意思?

看著她這張臉,雖是早早便有心裡防備,但梁木心中不免還是酸澀也欣慰,這世間相貌傳承,居然會有如此之妙。

見他一直看著自已,梁冪雲訕訕坐直身子規矩一禮道:“多謝老先生關心,小女子無礙,老先生還得緊著自已的身子,無需為小女子擔憂。”

梁木強忍下心中酸楚,將欲滴出的淚水又收了回去,慢道:“姑娘就在這養好傷,要什麼就跟阡丫頭說,等傷養好了就回去吧,離開這裡。”

還是要趕人!石阡不樂意地瞟了他一眼,又不敢再出言阻止,直對著梁冪雲擠眉弄眼地示意莫聽他胡說。

梁冪雲忍著笑意微微點頭,擔心他不願阿尋繼續救治又道:“那小女子便在此麻煩幾日,這幾日便由阿尋為小女子的麻煩買賬了,望老先生莫要推拒。”

就當是尋常交易,這下也不應該推拒。

梁木沒再說什麼,只是點頭應下,他心中的苦楚無人可知也無需她知,就瞞著吧,反正也就這幾年光陰了。

他慢著腳步遲鈍地往外走去,嘆息聲卻愈發重了起來。

石阡沒好臉地將他扶回房中躺下,不想繼續待著礙他的眼便即刻往外走去,卻被他厲聲叫住。

“幹什麼?”石阡哼道。

梁木抬眸瞥了她一眼,“梁姑娘在這營中之事莫傳出去,不要讓外人知曉她在這裡。還有,在她們出營前這段時日好好對她,莫剋扣她的口糧與藥草。”

“我何時剋扣過口糧?”

石阡忍著直抽的痛意怨氣瞪他,還從沒見這老頭如此關心過自已,反倒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姑娘如此厚待。

她眼神逐漸轉變成為不敢置信看向他,張了半天嘴才出聲問道:“老頭,你不會是想老暮之年娶新妻吧?”

“說什麼鬼話!”梁木狠狠瞪著她,心裡有氣卻被一陣重咳抵下。

石阡心虛地順了順他的背,“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這是能開玩笑的事嗎?”

“誰知道嘛?那梁姑娘長得那麼如花又似玉,別說你們這群大老粗,我一個女娘都想娶她。”

“滾!”

“別生氣別生氣!”石阡識趣地倒了杯水遞到他嘴邊,強行給他灌了下去,又將他扶著躺下,“梁姑娘的事我會注意的,你好好歇著。”

午時飯罷,阿尋提著揹簍瞧瞧躲過石阡等人出了營。

雖是買了兩筐藥草,但牽腸線的數量遠遠不夠,所買之數要想緩解梁木如今又反覆的咳疾更不夠,阿尋只能認命偷偷揹著簍子去山上採藥,將熬藥一事交給了蘇荷。

見是蘇荷來送藥湯,梁冪雲不解問道:“阿尋去軍師帳中了?”

蘇荷搖頭,想著阿尋姑娘的囑咐又道:“她去採藥了,叫我不要告知除你之外的人。”

梁冪雲點頭,接過藥湯喝下,滿嘴的苦腥味讓她眉頭緊皺。

“給你,”蘇荷將懷中方糖遞給她,“解解苦味。”

方糖?這西塞邊關沒有的東西,是從家那邊帶過來的吧。

梁冪雲微一愣,溫聲笑道:“謝謝小荷,把這麼稀少的東西給我。”

小荷?蘇荷頓時心中暖意一起,還未有人如此喚她,便是寄養在叔父家中他們也一向當她是透明物,該叫一聲之時也會是不客氣地“喂”一聲,剛到大父身旁也只見他喚她丫頭,一度讓她覺著自已沒有名字。

梁冪雲這一喚,喚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心中對親人朋友的再生暖意。

見她愣神笑著,梁冪雲溫聲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蘇荷急忙搖頭,“沒有。”

梁冪雲笑,看著蘇荷這小家子模樣倒是想起了初遇時的南宮玲佩,都是一臉羞澀地在她面前低著頭不敢多說話。

此時的蘇荷一身青衣,頭髮也僅是用絲帶半挽著,她低垂著雙眼不敢看她,只是侷促不安地站著。

“小荷,姐姐送你件東西可好?”

蘇荷心跳極快,抬眸看向她時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神色中的惶恐退卻之意讓她看起來更像一隻守了驚的小鹿。

她動了動唇,還是叫不出“姐姐”二字。

“怎麼了?”梁冪雲看著她過度緊張的神色有些擔憂,“是不是姐姐說錯什麼了?”

“沒有!”蘇荷連忙搖頭,“沒有,只是……我不能要……梁……姐姐的東西。”

她呼了一口氣,按著沉重跳動的心回道:“大父不讓我拿別人的東西,他說邊關不易,不能隨意拿別人的東西當報酬。”

“自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小荷不必緊張。你照顧了我,是該讓我報答你。”

蘇荷豈敢認下報答二字,連連搖頭就要後退,卻被梁冪雲手一伸拉住了。

“好暖。”蘇荷腦中一頓,看著梁冪雲覆在手腕上的玉手愣了會兒,看著她將自已頭上那一隻素青步搖摘下,然後放到她手裡。

“它……並不貴重,也不算姐姐的東西,只是偶然得來。本就無主的東西,你大父也沒理由說教你,送於你正適合,小荷莫要嫌棄。”

這東西,早不該再留著,是她太眷戀了,早該放下了。

“小荷,可好?”梁冪雲笑問,“這算是報答小荷這幾日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

蘇荷無聲看著手裡的步搖,眼裡盡是喜愛之意,心裡卻是在打著鼓。

這是她不敢奢想的東西,從來都不屬於她的東西,是可以她擁有的東西了。

瞧著她那眼底的喜悅便知送對了東西,梁冪雲收回手看著她,“可要戴上試試看?我看與你這身素色衣裳倒是很配。”

“我……”蘇荷卻搖頭,“這太貴重了,平日忙碌整理藥材,還是不要戴上了,會弄髒的。”

她急忙將那步搖揣到懷裡,“我放在這裡就好了,不會弄髒也不會弄丟了。”

“不怕髒的。”

梁冪雲看著她的眼神愈加柔了起來。這麼惹人憐的小女娘卻是身無一物,而她在這個年歲時早已是各樣首飾髮飾衣裳隨便挑,就是平日練武都會戴一兩個,哪會理什麼髒不髒?而她卻把這唯一的髮飾看得如此之重,眼裡的喜悅更是戳心窩。

“小荷該是及笄了?為何沒有一些髮飾?就是最尋常的花簪也該有幾個。”

蘇荷臉上的笑意漸漸斂了下去,“及笄了,只是覺著麻煩便沒買。”

“這是尋常女娘都得有的,怎會麻煩?”

若是真覺得麻煩又豈會如此喜歡她隨手送的步搖?

“怕不是你覺著麻煩,而是你養著你的那家人覺著麻煩。”

“沒有。”蘇荷突急,“他們對我很好,管吃管住還教我醫術毒術,是我自已不覺該買的。”

此前在閒扯之中知曉她父母早亡,牙牙學語之時便被寄養在叔父家。寄人籬下,又是因為情面不得不收,哪兒會對她好呢?怪不得時時都是這一副戰戰兢兢又注意舉止的模樣,生怕一點不妥。

“那小荷記著戴戴看,當是襯你的。”

蘇荷點頭,擱著衣裳摸著懷中的步搖臉上又泛起了笑。

阿尋在落日前從山處回營,營中守衛皆知她是藥醫便未阻她進出。

進營後躲開了石阡等人在的地方,阿尋將藥草放到藥房後便去了梁冪雲帳內。

見阿尋回來梁冪雲會心一笑,正欲開口卻見她衣裳處的血跡,“受傷了?”

啊?阿尋低頭摸了摸身上的血跡,搖頭道:“不是我的,是別人的。”

“殺人了?”梁冪雲訝異低聲問道:“為何?”

“確是殺人了,但並非這裡的百姓。”阿尋湊近她,低聲道:“主人,阿尋今天去採藥之時看到密林中有些奇怪的人便跟了上去,那幾人似是在密謀什麼,阿尋沒聽清,但似乎是想對大朝不利。”

“什麼?”梁冪雲一愣,“什麼人?”

“阿尋為了看清些聽清些便往前走了走,聽到了一些話,但還是被發現了。想著那些人不是什麼好人,阿尋便將幾人都殺了,拖進了毒蛇群處毀屍滅跡才回來。”

阿尋嚥了咽口水,“那幾人是草原人,阿尋猜他們是想在那處將藥草全部採摘消滅,不讓這西塞邊界之人用上,而且阿尋見他們拿著地形圖或許還想部署兵力。”

草原人?

“你可看清了?”

阿尋點頭。

此時入關,又想在密林處部署兵力,難道是想造反攻西塞?可這般情形下的西塞根本無力一戰,若是戰必是敗。此事還是得先探查清楚才行,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梁冪雲思索著,又開口道:“將秦玉叫來。”

阿尋換了身衣裳出帳去找在西校場練兵的秦玉,兩人在落日用膳之時才謹慎入了梁冪雲的營帳。

“主人。”

梁冪雲抬手招來秦玉,又示意阿尋注意周圍的情況,低聲吩咐道:“去與石守將說一聲,就說你有事處理要先出營。去獒龍關看看是否有草原人在,若是獒龍關沒有便去身後那幾處地方找找看,一定要查清楚他們要幹什麼,切不可打草驚蛇。”

秦玉瞳孔一怔,雖是驚詫但依舊應下,馬不停蹄去了石阡營帳告辭。

秦玉一退下樑冪雲便叫來阿尋,“明日將行針之法與藥草用量教於蘇荷,讓她替你為老軍師行針熬藥,牽腸線若還是不夠先讓蘇荷熬幾日緩解的藥湯。我這好得差不多了,後日咱們便出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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