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阡卻是對她的匕首多看了會兒,但並未多問。

“今夜好好歇息,明日勞煩姑娘採藥,有勞老師練兵了。”

幾人笑笑道別,各自回了營帳。

相比起西塞的沉悶天氣,天都上空一片晴好,宮內卻是一片沉寂,誰也不敢出一絲聲響引得這些時日時常煩躁的陛下注意。

“還未找著?”

御書房內幾人對著南宮政愁苦的臉皆低頭,南宮峰若也是陰沉地低著頭沒應。

“陛下,許是幾月後便自已歸來了,陛下無需擔憂。”蕭陽拱手道,欲替南宮峰若轉移戰火卻也只得了南宮政的白眼。

易謙見狀也站了出來,“是啊陛下,她一直如此,許是又是幾月遊歷便歸來了。”

南宮政吼了聲,“她一國公孫女,怎麼說都是個女君,豈能到處去遊歷?這都月餘時日了若是遭遇不測該如何?”

一行人無奈,南宮峰若亦是如此,他眸間陰冷,開口道:“陛下,女君蹤跡還需時日多加探查,臣定加緊搜尋。”

南宮政也不想逼他,只是自易穎為他帶來那佩環與信箋之後他內心既是欣喜又是難受,心想終是尋到了太傅流落民間的嫡親血脈,可當知道便是此前查過的秋霜樓花魁之後卻是驚得差點昏厥過去。

太傅的孫女居然靠賣藝賣色相為生,這怎麼能!

他一怒之下便派人去往秋霜樓將人帶回來,可卻只得一出門遊歷之說,也未知人去了哪裡遊歷。

南宮政心裡著急便讓南宮峰若尋人,但此等情形之下又不能肆意搜尋,若是讓有心之人知道此事鑽了空子也難保,況且她如今這身份定會引來不少風波,只得令他私下帶人尋找,但找了許久都未曾得到關於她的半點訊息,心下更是著急。

“加緊!朕要你將她毫髮無損地帶回來!”

“是!”

南宮峰若走出御書房,清風急忙迎來。

“將軍,可要去信讓扶桑在回都途中尋一番?”

南宮峰若沒應話,只是往外走去。

自知曉梁冪雲身份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像是被封鎖住一般僵硬地無法動彈。

她是國公府的血脈,易穎與易謙為她證了身份,連溫暖都被拉到陛下面前將十餘年前的事情全部講得明明白白,既有人證也有信物,確確實實的國公府血脈。

那易穎又是什麼身份?兩人關係不淺,他心中總有種感覺,易穎身份不簡單,不僅僅是易謙義女,也不僅僅是穎貴妃,更像是還有一重模糊的陰影罩在她身上一般讓人看不透。

姑姑?到底她的姑姑會不會是易穎?若是的話難道易穎亦是國公府的血脈?

難道她便是阿父所說的……失蹤的國公府女公子?

但他不敢妄下定論。

而易謙也絕非他口中所說為報國公府恩情才著手為陛下尋來這血脈,若是易穎知曉她的存在,那他們肯定早就相熟,怎可能早前不知她的身份?

南宮峰若心中混亂如同一團亂麻,根本無法理清思緒,卻還要遵旨去尋她回來,但她的行路又豈是那麼容易找得到的?

將㲽木門散了,就是不想再捲入到這些事情。解散了門派後便立即離開,就是不想在讓她煩心的地方繼續待下去,或許也是因為他那番絕情之言……所以又怎可能讓他那麼容易就找到?

若是她現在被找回來,定又是要被捲入這些明爭暗鬥之事,既然她不願,他該把她找回來嗎?

要怎麼辦?

南宮峰若心一直懸著,不覺已走到了正陽門,他突然站定轉身看著身後的清風。

清風被看得一愣,心裡逐漸害怕起來。

“將軍……”

“我不逼你,你自已抉擇。只是你要知道,這身份於你而言有多重要。你是兄長,若是你不回去,她一人難以支撐起整個國公府。”

清風愣神點了點頭,但他只知他不能回去,若是承認這身份會讓西塞之事壓不住,也會讓將軍府擔上欺君之罪,肯定會有人要讓大將軍回來問罪。

若是沒有西塞那事他自然會回去認祖歸宗,承擔起國公府的重責,但事情已經發生,他不敢賭那些大臣的心思,也不敢賭陛下的仁慈。

若是真有一天她回來了,便暗裡幫襯幫襯就是,等她完全掌控府裡便也安心了。

半時辰後兩人前後進將軍府,南宮峰若一回府便迎來南宮玲佩的呼喚,心中的陰氣也散去了些。

“兄長,佩兒為你做了蓮子羹,試試?”南宮玲佩將他按在桌旁椅子上坐下,將食盒裡的蓮子羹端著走向他,臉上帶著笑。

看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蓮子羹,南宮峰若心裡是說不盡的暖意,那些陰霾也暫時消散。他笑著對南宮玲佩:“廚藝有進步,這蓮子羹看著還算不錯。”

“那是!”南宮玲佩傲然叉腰,“佩兒學來也有半月了,加上天資聰穎,一碗蓮子羹當然是順手就來的。”

說著將蓮子羹往他面前遞了遞,她又轉身將食盒裡的另一份蓮子羹遞給清風,兩人皆是端著嚐了一口,細細品來面露悅色。

看著他們面露悅色南宮玲佩想著定是不差,笑道:“看來佩兒手藝還是不錯的,等姐姐回來定要為她做一大桌菜餚。”

聞言一怔,南宮峰若抿直嘴角,裝作不經意提起道:“梁姑娘定會覺得佩兒做菜好吃,只是不知梁姑娘去了哪裡,又何時才能回來吃到佩兒的菜餚?”

南宮玲佩不以為然,道:“姐姐一向都是出去五個月才回來一次,如今不舞了也不知是否會按時回來。據說那邊塞之地是苦不堪言,也不知道她現下如何?”

邊塞之地?南宮峰若放下碗訝異問道:“梁姑娘去了邊塞?”

南宮玲佩點了點頭,看著他這著急的樣子卻是怔住,半晌才回道:“姐姐向來如此,不過不會固定地點的,臨走前便說要去邊塞之地,都一月餘多了,現下應該換地方了。”

南宮玲佩突感有些心虛,看來不該在兄長面前再提起她了,免得兄長還要肖想不喜他的姐姐。

南宮峰若點了點頭,繼續喝著蓮子羹。

沒什麼反應了?南宮玲佩心下一鬆,看著他消瘦的臉龐轉了話頭又問道:“兄長,表姑夫又給你尋了什麼差事?問王爺他也不說清楚,只說你很忙。”

南宮峰若搖頭,“尋常差事。”

“看你這一日日消減下去哪會是什麼尋常差事?”南宮玲佩蹙眉,“若非那南宮……表嫂成日鬧事,也不至於讓你一人在這將軍府落寞著,扶桑不在,清風也是個榆木腦袋的,你們兩個一起哪來的生氣可言?。”

一旁的清風端著碗愣愣羞愧地低下了頭。

南宮峰若笑了聲,將蓮子羹一口氣喝完又道:“清靜,挺好的。”

“清靜哪好了?要不兄長還是聽佩兒的,佩兒給兄長物色個嫂嫂吧。找個嫂嫂也可讓兄長別那麼勞累府裡的事,還能讓府裡熱鬧些,兄長也可多吃些熱飯……”

最重要的還是要將那個不心悅於你的人忘掉。

一旁的清風插不上嘴,只得站在那看著將軍的面色越來越不好,看來又是戳到心窩了。

剛與她訣別不久,怎可能就那麼放下另娶她人?

“好了。”南宮峰若整了整心緒,面色儘量柔和對著她道:“讓兄長找嫂嫂,佩兒還不如儘快調養好身子,身子好了就可以考慮是否還要子嗣了。若是讓兄長當上舅舅,就可以多帶我的小外甥來這熱鬧熱鬧了。”

南宮玲佩霎時紅臉,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兄長不要就算了,反正兄長儘快吧,不然就怕表姑夫要給你賜婚了。”

看著這滿臉通紅的樣子甚是好笑,南宮峰若無奈勾唇點了點頭。

待南宮玲佩出府回去,兩人站在院門處看著這偌大的將軍府,好似確是冷清了些。

記憶中小時候的將軍府有阿父阿母,也有很多與他要好的小兄弟時常來尋他,可物是人非,在一切地位與身份尊卑面前,所有人都只想著為自已的家族仕途保路,需要助力時會來踏門,無需時便是悄無聲息。

大概,都是這樣的。

南宮峰若按壓心中苦意,對清風道:“去信,讓扶桑回西塞看看,西塞若是沒有便去其他幾邊找找。”

近兩月時日,若是速度快,途徑邊塞之地也夠了,“再不行就去鄰國走走,定要尋到她。”

“還有,莫要告知扶桑梁姑娘女君的身份,免得打草驚蛇將她嚇跑。若是找到了就讓扶桑跟在她身邊保她,無需帶回來。”

清風震驚地看向他,將軍這是要與陛下作對?

“可陛下之命……”

“陛下不會知曉。”南宮峰若厲目看著他,陰冷語氣更是讓他心中一顫,“她要想回來自然會回來的,何須用這身份逼她?”

清風了意,拱手便退下讓人用加急線路給扶桑去了信,此時的扶桑應是離西塞不遠,這加急信七日內便可到他手裡,若是送得及時他應該不用來回跑。

西塞山頭處,梁冪雲與阿尋往山頭深處尋了一日草藥,出來之時上頭已暗了不少,烈日一落那冷風灌來令一身汗的兩人十分爽心。

兩人正只要走出這片地方,不巧碰見前來尋人的秦玉。

“你怎來了?”梁冪雲扶著阿尋從荊棘叢中出來,身上的衣裳也多了些劃痕與髒漬。

秦玉將手裡的披風遞給阿尋給她披上,“石守將太好學了,我讓她先自行領悟領悟,見主人還未歸來便想著出來找找。”

梁冪雲笑笑,將揹簍遞給秦玉後往前走去,“十二式全教完了?”

秦玉笑著點了點頭,“石守將倒是聰明,一招一式學得極快。”

梁冪雲側目笑著點了點頭,“若是能學便多教一些,江湖把式多的是她不知道的。”

“明白。”

三人前後走著,梁冪雲步伐卻是越來越浮虛,她突感腦中一陣暈眩,腳踝處的痛感也越來越嚴重,正想低頭看看卻無力支撐,身體還未往前傾就不聽話地往後倒去,頓時眼前一黑沒了感覺。

待醒來之時已是在營帳之中,四處燭火暖光,她身上蓋著被子,腳踝處卻被人制著。

梁冪雲抬頭看去,只見阿尋正憂愁地看著她的腳。

“怎麼了?”她虛聲問道。

“主人醒了!”阿尋愁面露喜,正想問問感覺如何卻被在門口等著的石阡進來打斷。

“誰醒了?梁姑娘醒了嗎?”

見梁冪雲轉過頭睜眼看她卻面色蒼白,石阡蹙眉責道:“說了讓你小心怎不聽話?那密林深處毒蛇四處都是,被咬一口可是要半條命的。”

毒蛇?

“我被毒蛇咬了?”

還真有毒啊?梁冪雲心裡一顫,本以為那小蛇細細一條應該無毒,便將它殺了扔到一旁,況且也不想多事便未在意那一點痛感,也沒讓阿尋看到,卻未曾想真是毒蛇。

阿尋看著那兩處發紫的蛇牙印甚是憂愁地點了點頭。

“嚴重嗎?”

“你都暈過去了能不嚴重?”石阡斥道:“被咬了都不知道與阿尋姑娘說一聲,及時處理了也好啊。”

梁冪雲笑笑,“草率了,本以為蛇小無毒,不知威力如此之大。”

石阡沒好氣地瞪著她,又對阿尋問道:“如何?可難解?”

“不難,就是這蛇毒得有個幾日才能驅乾淨,需得靜養幾日。這幾日就在這休息吧,尋藥一事阿尋去就好了。”

“不用,這尋藥之事先擱著,反正那毒草你也尋了一些來,我再去關內看看其餘藥草有沒有多的,先買來抵著。”石阡看著梁冪雲那蒼白一上一下的唇便知她要說什麼,直接打斷道:“若是這事那老頭知道了,等你傷一好必定將你倆趕出去不再治病。我勞民也不過是一頓罵,總比你們有性命之憂讓我屁股挨板子好,就當是讓我屁股少受點罪吧。”

“那……”梁冪雲失笑,忍著腳踝痛處道:“便停幾日吧,勞煩石守將了。”

“是我該多謝你們如此勞心勞力了。”石阡突感愧疚,看著面前美人如此痛苦更是難受。

“行了,阿尋姑娘先為梁姑娘治傷吧,那老頭的藥湯也該熬好了,待會兒還要勞煩你去為他行針。”

阿尋乖乖點頭,將梁冪雲的腳放下後便將揹簍裡的藥草拿了一些出來挑了挑,“還好找到了一些解毒的藥草,可用。”

見阿尋忙活,石阡道聲要為她們準備膳食便也從帳內出來,一開簾門便見秦玉在一旁著急踱步。

“梁姑娘沒事了。”石阡走近他道:“只是需要休息幾日,老師放心吧。”

秦玉這才鬆下心來,看見主人在自已面前暈倒那一刻他心急如焚,想抱起她往營裡跑來卻被阿尋制止,最後只能讓阿尋揹著她跑回來,自已在後面小心護著。

真是到了危急時刻一點用都沒有,秦玉暗暗悔道。

看出了他的愧疚心思,石阡道:“老師與我去廚帳看看吧,梁姑娘現下虛弱需要進食,去找找有沒有什麼滋補之物可食。”

對啊!緊繃一人瞬間有了活力,未等石阡抬步自已便跑去了廚帳。

石阡訝異著他的速度,也快步隨著他往廚帳而去。

夜幕一落秦玉便端著膳食站在帳外喚著阿尋,待阿尋一出來便將滿盤子東西遞給她低聲道:“我用銀兩換了些補湯與肉食,沒有多用營裡一分,讓主人多吃些。”

阿尋著眼看了看膳食,確是她所需,點頭應下後便端著進了帳,將東西放到梁冪雲床榻旁的小木桌上。

“阿尋,”食物剛一落桌便見梁冪雲睜開眼睛,她細細嗅了嗅才道:“我是不是中毒出現幻覺了?我都聞到肉香味了。”

阿尋愣笑看著她睜眼望著帳頂卻未想著美味在自已身旁的模樣,“主人,秦師兄為你帶了膳食。”

嗯?梁冪雲這才轉過頭來看到了木桌上的食物,待看清楚卻微一蹙眉。

“怎麼這麼多?不是說了不要多拿嗎?”

阿尋將她扶坐起來,“這是秦師兄用銀兩換的,沒有多拿。”

那便好,梁冪雲鬆了鬆眉間肅氣,看著阿尋將湯遞到自已嘴邊,她張口小酌了一口,鮮湯的美味立刻沁入她的心頭,甚是滿足。

不過半刻,桌上的膳食便被她吃完,梁冪雲時不時會遞給阿尋一口。

阿尋為她裹了腳踝之後便去為梁木行針,受傷一人看著腳踝處的腫脹搖頭嘆了聲,正欲躺下休息卻被帳外的動靜引了注意。

一穿著淡青色衣裳的女子掀門簾走了進來,看那模樣也就十四五歲。她低著頭唯唯諾諾地走到梁冪雲身旁,頂著她審視的目光開口道:“我是蘇荷,聽聞你被毒蛇咬了,大父讓我來瞧瞧。”

蘇荷?姓蘇,難道……“你是蘇醫師的孫女?蘇醫師回來了?”

蘇荷羞澀地點了點頭,“今日剛到。”

蘇荷雙眼瞧著她那令人著迷的臉心怦怦跳,她從小到大還未見過如此好看又溫柔的女娘,雖是歡喜卻不能展露出來,大父說了,這不禮貌。

看著她漸漸紅潤的雙頰,梁冪雲心想這小女娘該是內斂害怕便主動開口道:“你是要為我看看傷口嗎?”

蘇荷點了點頭。

梁冪雲笑著溫聲道:“不用了,阿尋為我包好了,我現下也不覺得痛了。”

蘇荷見著她腫起的腳踝還是放心不下,道:“我會解毒,讓我看看吧,興許可以早點好起來。”

會解毒?這麼個小女娘?這倒是讓梁冪雲眼前一亮。

見她依舊堅持想看,梁冪雲也不好一直拒絕便笑著點了點頭,她坐起身將被褥挪開,完完全全展出了她腫脹的左腳。

蘇荷輕手輕腳將包著的藥草包解開,仔細看了看她的傷口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根細針輕輕刺著,讓暗紅的血液流出一些。

懷裡藏針?

“你不怕針扎到你嗎?”梁冪雲好奇問道。

蘇荷聞言輕笑了笑,不好意思看著她的臉便轉移視線看著她的腳,拿出一塊帕子輕輕按壓傷口讓暗紅的血液流出,待血跡鮮紅之後才擦去流出的液體,回道:“為了方便用針,早就習慣了,不會扎到我的。”

梁冪雲點頭,看著她拿著自已的血在那瞧著,眉間漸漸擰起又鬆了下來,倒很是可愛。

將藥草包拿起來細細嗅著,最後又細心地給她包了回去,收拾好所有蘇荷才站起身,道:“這毒還不算猛,你的藥醫為你尋的藥草很有用,但毒素要刺破面板放出來,我剛才放乾淨了,不算太嚴重,若是恢復快明早就會消腫,再過幾日便可下地行走了。”

梁冪雲對著她彎起嘴角,溫聲道謝。

蘇荷羞澀地點了點頭往門處走去,沒走幾步突又站定回頭,道:“明日我再來看看。還有,多謝你們在大父不在營中這段時日救了軍師,若是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梁冪雲對她笑著點了點頭,看她出去才重新躺下,心裡卻是一陣柔軟。

這嬌軟的小女娘實是可愛又讓人憐惜,讓她一瞬便想起了遠在天都的佩兒。

也不知她現在如何,還會難過嗎?有他們在,應該……放下心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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