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檀郎焚卿（24）
陰陽市集和富平鎮的完全不同，攤位凌亂隨意，看上去一片混亂。
熙熙攘攘的市集上，除了道行深怨氣重的鬼魂外，還有些不成人形的精怪在遊蕩。
這些傢伙們有來做交易的，兜售陽間買不到的珍奇之物，有些則是到市集上打聽販賣情報，但很少看到活人和死人做生意。
眾人從轎子上下來，好奇地打量四周。
“這就是陰陽市集啊！”齊爍往唐心酥身邊靠了靠，努力不跟那些鬼魂對視。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鮮的炸貨，好吃不貴！”
身後傳來嗓音尖細的吆喝聲，符星遙扭頭，只見一個破舊的小攤，攤主竟然是個吊死鬼！
齊爍既好奇又嘴饞，拽著陳嘉樹湊過去。這一看之下驚撥出聲，差點原地吐出來。
那吊死鬼賣的，竟然是炸眼珠子！
只見一口大鐵鍋裡的油又黑又粘稠，冒著白煙。攤主用鐵勺將一顆顆眼珠子放進油鍋裡，炸成金黃色再撈出放在鐵盤子裡。
“嘔——”齊爍到底沒忍住。
吊死鬼不樂意了，甩著舌頭道：“你這人，吐在我攤位前我還怎麼做生意！”
這時小旱魃湊過來，嚥了咽口水道：“媽媽，念念想吃！”
唐心酥問道：“你這些眼珠子多少錢？”
“一百二十積分。”吊死鬼翻了個白眼。
眾人：“！！！”
什麼玩意？這陰陽市集竟然是用積分交易的？
唐心酥笑了，一揮手道：“全要了。”
“謝謝媽媽！”念念激動地跳起來，小殭屍也不怕燙，直接把手伸進油鍋裡撈了吃。
齊爍：“嘔嘔嘔——”
吊死鬼眉開眼笑地收起積分，笑呵呵道：“老闆們，還想吃我再炸。”
符星遙冷聲道：“問你個問題，認識唐老太嗎？”
吊死鬼晃了晃舌頭，嘟囔道：“怎麼又是找她的啊……”
“你們朝東走，有個金碧輝煌的書攤，到那就能找到唐老太了。”
張白白小聲吐槽：“很少見用這個詞來形容書攤的。”
眾人按照吊死鬼的指示往前走出數百米後，果然見到了那個裝潢華貴，格外顯眼的書攤。
只見它的頂部用鑲金邊的布幔覆蓋，攤位上的書籍都用皮革或綢緞裹住，放在一個個由金線編織成的書盒中，
攤主坐在後面，女人頭髮黑亮如墨，身姿曼妙，穿著一襲華貴的錦衣，小蠻腰收得緊緊的。
手裡拿著一本發黃的古籍，翻頁時的動作都散發出迷人韻味。
書攤前還有個年近百歲的老婦人，正站在一旁打量。
杜松子上前打招呼：“您就是唐老太？”
老人瞥他一眼：“小夥子，我姓李。”
“咳咳。”杜松子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那您認識唐老太嗎？”
“找我幹什麼？”一個柔美而嫵媚的聲音響起。
眾人震驚地看向攤主，她的肌膚晶瑩如白玉，細膩如羊脂，五官精緻，活脫脫一位古代大美女。
齊爍更是瞪大了眼，嘴巴長得滾圓。好傢伙，這姐姐長得像她妹妹的孫女！
“姐姐，你知道語清師傅嗎？”李卿月眨了眨眼問道。
唐老太眯起眼，饒有興趣地打量李卿月，朝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跟你說。”
李卿月頓了頓，在出賣色相和放棄任務之間毅然選擇了前者。
唐老太摸了摸他銀色的長髮，觸手順滑，不禁露出羨慕的表情：“真好看吶！”
李卿月咳嗽一聲道：“那你還是多看看吧姐姐，頭髮可是我的寶貝。”
唐老太戀戀不捨地收回手，這才魅惑一笑道：“你們問那小尼姑幹什麼？”
唐心酥道：“我們想知道她是怎麼變成鬼的？又是怎麼報仇的？”
唐老太竟然拿出一支香菸點上，好整以暇道：“陰陽市集是做買賣的地方，不做慈善。”
她見齊爍跟見鬼一樣盯著自己手裡的煙，眯起眼道：“這陰陽市集能做活人和死人的生意，也能做從前和過去的生意。”
符星遙直接問道：“你要多少積分？”
唐老太道：“積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黃金屋，我不要積分。”
“那你要什麼？”李卿月警惕道。
“我要他。”唐老太看向東高熾，勾了勾嘴角道：“用你的秘密跟我交換，我要知道你是怎麼——”
“可以。”東高熾及時打斷唐老太，他略帶不滿地皺眉：“這種話稍後私下裡說就好。”
唐老太見他答應得痛快，不由得怔了怔。
不過狐疑歸狐疑，既然目的達到了，她便不再為難眾人，直言道：“語清師傅是個可憐的女子，她的檀郎背叛了她，不要小瞧被仇恨填滿的人。”
原來吳修良這個落魄書生在萌生退意後，卻因當年的舞弊案牽連太多人，反倒僥倖高中了。他為了功名利祿決定迎娶尚書的女兒，再回到富平縣已是知州身份。
苦等三年的語清得知此事找上門討要說法，卻遭到正妻羞辱和吳修良決絕的和離書。
語清心如死灰，回到寺廟當尼姑，卻被心懷怨恨的正妻找來歹人玷汙。
吳修良得知此事後卻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選擇幫正妻掩蓋醜事，親手掐死了語清。
唐老太嘆了口氣，似有感觸道：“她就是太恨了，所以化為厲鬼，發誓讓吳修良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吳修良真是個畜生。”齊爍聽得來氣，忍不住大罵渣男。
張白白小聲道：“所以柳下淵真的是吳修良的轉世呀！”
唐老太冷笑道：“這薄情寡義的男人心是黑的，轉世一百次也白不了。只為了自己的私慾不擇手段，他上一世能背叛語清，這一世就能對不起全家老小。”
叮——
“恭喜玩家，打卡唐老太並獲得中肯的點評！”
眾人：“......”
八卦聽得太入迷，差點忘了還有個支線任務。
不過聽唐老太這麼說，唐心酥又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道：“這一世的柳下淵原本家道中落卻突然翻身，他到底和語清做了什麼交易？”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唐老太咯咯笑著，把手裡的古籍扔到了眾人面前。
只見那書的封面上，用毛筆寫著三個大字——借陰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