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言依舊搖頭，不為所動。
“我知道你是個有志向的人，你也非常希望改變咱們東華國腐朽的官僚體系，將貪官汙吏們一股腦地掃進歷史的垃圾堆去。”金語蓮勸說道，“既然如此，既然我們志同道合，就應該戮力合作。”
金言叼上了一枝煙，叭的一聲用煤油打火機點著。
青煙嫋嫋，彷彿將他們二人從中隔離一般。
金語蓮眉頭微皺，他是討厭煙氣的。
稍頃，在這枝煙抽到一半的時候，金言開口了：“語蓮，這次你代表東明省的同盟赴京參賽，有什麼感想？”
“你指的是什麼？”金語蓮面具下方的嘴角微微露出笑紋。
“沒有特指，隨便說說唄。”金言說。
“我知道你想讓我說什麼。”金語蓮說道，“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我這人，出身卑微，沒有什麼身世背景，本來是血隱一族在靈山峽谷培育的萬千株血蓮中的其中一株而已。用你們東華國人的話來說，就是草根出身。如果說我與其它萬千株血蓮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機緣巧合，在凌帝陛下年少時與之相遇，且被他帶回了晉園。有了仙語鐲氣息的溫養，又有著凌帝陛下的精心培育，才使我產生靈智，修為精進，乃至於廝，能化人形。凌帝陛下殞身之後，我離開晉園，自主生活。二十餘年來，才成了今日規模。你要問我對於你們東華國，對於你們京華國都的看法......”
“按理來說，你和唐小羽、葉黎他們一樣，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局外人。”金言說道，“局內的事，往往從局外人的角度，會看得更清楚些。所以，我想請你這個局外人說一說。”
“我不太懂你們這個世界。”金語蓮呷了一口酒後，微微搖頭，“我不知道你們的這個名為藍星的世界其它國家是怎樣的，僅從你們東華國來說，我的總體印象就是兩個字：不真。“
“不真，那就是假唄。”金言說。
“特別假。”金語蓮笑笑，“你們東華國從上到下的管理者，制定了無數的各類規則和框架，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各類法律法規，異能者有異能者的各類法律法規。除了法律法規外，還大力宣揚各類的道德規範，模範人物事蹟，從上到下地評選各類榜樣標兵，先進集體。學生有學生的道德規範，工人有各自公司的管理條款，就連荒僻的農村也設立了專管隊伍，各類執法手段更是層出不窮。各級官員，上至國家部門下至鄉長村長，各類學習花樣繁多，天天學習，月月學習。按理來說，在這樣的教化形勢下，你們東華國的人們，應該人人都是君子之風，東華國應該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君子之國，人人可以堪稱道德楷模。”
“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但是。”金言說。
“但是，現實情況，果真如此嗎？”金語蓮說道，“我們放眼來看一看這個本應在重重教化下遍佈君子之風和守規矩者的國度，然後就會發現，不但各類的教化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更催生了東華國從上到下，全體國民的兩面性。一邊高談闊論各種法律道德規矩廉政，一邊撈錢腐敗亂綱行兇，醜惡現象層出不窮，很多事件更堪稱東華國五千年文明之未有的荒謬。”
“官場之上，買官賣官醜象蔚然成風。拉幫結夥，各立山頭，打擊異已，貪腐紛爭。多少正直良善的官員遭到無情打壓與誣陷，相反那些諂媚小人，勇於跑官要官，送菸酒送錢送房送古董送女人的官員，步步高昇。可就是這些人，不管底下如何齷齪無恥，在會場永遠是大義凜然，一臉正氣。多少官員，上一秒在臺上大談功績和廉潔，下一秒就因為貪腐在會場上被當場帶走。大批大批監察部門的幹部，本應是你所說的剔除腐肉的刮骨尖刀，卻自己知法犯法，成為腐肉的一部分。”
“警法部門與一些惡勢力勾結，權錢交易，包庇犯罪，甚至共同犯罪。他們高調宣稱已經清場了各類不良場所，讓社會安定寧靜。其實他們掃蕩的只是街邊的小店、沒錢勢的窮苦地方，真正玩得大的都在各類酒店、俱樂部，改頭換面，羊頭狗肉，這些地方甚至是高官有權勢者的常去之地，你們國家的警法部門敢去清場嗎？”
“大學教授，知識分子，本應該是道德最為高尚的一群，結果呢，原本德高望重的校園領導、教授學者，貪汙教育經費，利用職權脅迫猥褻女學生，甚至違法犯罪，各類情事，各類亂象紛紛不止。”
“金融市場極不透明卻美其名曰為了廣大投資者考慮，給予投機商和特定的勢力極大的制度便利，最廣大的投資者只能做多不能做空，相反那些大資本家特定的勢力，不斷地從制度制定者那裡獲得內幕訊息，賺得盆滿缽滿。最普通的億兆投資者血本無歸，導致東華金融市場數十年來成為中小投資者的血淚之地。”
“房地產市場，各開發商透過官商銀企勾結，用各類的宣傳和政策手段，將億萬東華百姓的一生和身家性命牢牢地綁在了他們的水泥鋼筋之上。他們宣稱要改善百姓的人居條件，但億萬百姓卻因為房貸或者爛尾樓而債臺高築，每年斷供者以千萬計，無數人家破人亡。”
“等等，還有很多很多，我就不一一說了。”
“最為嚴重的就是，你也應該知道了，就是天庭組織等四大異能者組織。”金語蓮說，“異能者，就是我們望仙大陸的仙士，是因為望仙大陸的仙力外溢至藍星而造就的。他們在你們這個世界上，就是超人。”
“呵，你也知道超人。”金言笑道。
“前面說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普通人的破壞力量。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擁有超人般力量的異能者？異能者做起惡來，破壞力和影響力，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萬倍。而且在我上述所說的各領域裡，異能者也都摻入進來。每個體系，每個領域，都有異能者的領域，都能見到異能者的破壞力。”
“具體就不用我多說了，你身在天庭組織監察執法機關，想必見得也多了。”金語蓮玩味地說，“這些就是你想我說的，你還想聽別的嗎，我都可以給你講講我這個局外人的觀點。”
“不，不了。”金言汗顏，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