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一路飛奔,直到進入城市,速度才放緩。阿影和蘭一路上都沉默著,對地下城的毀滅,兩人內心都是悲傷的。

雖然阿影和布魯與克里斯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阿影想念他們了,布魯不知道有沒有跟上奉樂黨,但克里斯肯定和地下城一起死去。

阿影想起克里斯說蘭的話,下意識去看蘭。只見蘭拿出一袋白色的粉末,面色陰沉著捏出一些放入嘴中。蘭痛苦地閉上眼睛:“麵粉……我們做的那麼多,居然也是假的……”

阿影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地下城這麼來欺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必須承認的是,很多人被成功矇在鼓裡。

蘭很快恢復過來,開始聚精會神地整理著他的帽子,眼裡透露著瘋狂。

阿影不免有些擔憂,克里斯說他像孩子一樣不無道理,如果說克里斯是極度悲觀,那蘭則是他的反面。僅在一夜之間,奉樂黨叛變、地下城崩塌、發現虛假的一切……那麼多年的信仰就是一場笑話,阿影理解不了蘭的悲傷,他知道一定會很絕望。

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沒有發現前方道路上檢查的交警,更沒有發現駕駛位上在進入城市就出現的人。

“酒駕檢查。”交警拿著儀器遞給駕駛座上的人。

阿影一抬頭就看見駕駛座上憑空出現的人,倒吸一口冷氣,蘭也被嚇到了。車輛啟動,趁著後座的兩人還沒緩過來,那人開口道:“我是痕,你們現在看見的是3D投影模擬人,我的核心已經被摧毀,現在我只是一段指令。影,我會送你到達首領住所周邊,你要想辦法進去藏起來,裡面會有你需要的。”

阿影來到這個世界,一路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做什麼,何況痕沒有惡意,於是應道:“好。”

車內安靜下來,痕的模擬人假裝在操控著方向盤。

黑色的夜空開始泛白,四周的路燈一齊關閉,機器人開始忙碌起來,為將要出門的人們準備早餐,打理街道。

“影,”蘭整理好帽子後開口,阿影聽不出他聲音裡有任何情緒,“我會幫你潛入。”

“……”阿影十分擔憂這個人的精神狀態,但他自己也不怎麼好,只能道:“那你小心點。”

蘭嗤笑一聲:“會的……真的再沒有人能破解我的魔術……”

汽車在路邊停下,不遠處就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建築,它的位置正是痕給出的座標。經過一晚上的奔波,太陽正在升起,阿影穿上痕給的偽裝外套,在他穿衣服的功夫,蘭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再沒有人欣賞魔術……”阿影聽見聲音立刻抬頭,卻只看見蘭的位置上留下一隻兔子,和一張紙條。

直覺告訴阿影,蘭要去幹件蠢事,蘭見不得人類的愚昧無知和文明的苟延殘喘。阿影抱起兔子,拿起紙條,紙條上寫著:我會終結這個世界的悲哀。

阿影嘆氣,蘭果然和孩子一樣,天真。阿影來到這個世界,至今也不知道究竟要如何解決它的問題,他也天真地希望蘭能夠做到。

阿影開啟車門,痕在消失前道:“這次我希望你能成功……”

汽車裡面空空蕩蕩,汽車的影子踩在停車位的線外,交警敲敲車窗,沒有人回應,於是寫下一張罰單,貼在車窗上。

阿影撫摸著兔子的毛,手感特別怪,不像是動物身體長出的皮毛,更像是絲線編織而成。

阿影這才想起克里斯說沒有動物這件事,他把兔子舉起來,兔子會動,但並不是在掙扎。

清晨的都市,沒有多少人走在街上,阿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看看這隻“兔子”。

蘭的兔子是個機器,可以摺疊得很小,兩隻紅色的眼睛,左邊是開機,右邊是關機,按壓兔子脊椎的位置可以讓兔子不停地發抖。

“你在幹嘛!”一個拿著警棍的人凶神惡煞地舉著警棍指著阿影,再指著遠處道,“對面牌子寫了禁止在水池玩耍,你看不見嗎?!”

阿影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於是站起來,解釋道:“我只是在這裡坐一下。”

“你當我沒看見嗎?!”對方抱胸,叉開腿,“你坐在這裡玩兔子,拆了又裝回去,我是瞎子嗎?!”

路上的機器人開始減少,行人慢慢多起來,看見城管教訓不守規矩的人,全都圍了過來,議論聲和笑聲越來越大。

“我只是玩我的玩具兔子,沒有玩水。”阿影想要儘快離開,但是人群和水池圍成圈,他沒辦法離開。

“禁止在水池玩耍,看不見是嗎?!”城管用警棍打著自己的手掌,“你在這裡玩兔子也是玩耍,你居然還想去玩水?!水可是給大家喝的!那麼小的人,內心居然如此險惡!”

“就是。”“以後肯定是會進監獄的壞蛋……”“這種人長大了還得了……”“……”人群開始七嘴八舌地譴責起阿影來。

阿影翻白眼,這些人沒腦子是吧。遇到個小孩不懂事,就不會告訴他什麼該幹什麼不該幹嗎,自己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突然就變未來的大惡人。好吧,自己也不是小孩了。

城管搶走了蘭的兔子,才讓阿影離開。阿影心情十分鬱悶,前面就是他要去的地方。突然,那座建築裡發生一陣騷動,驚呼聲、禮炮聲、槍擊聲……接踵而至,很快恢復了平靜,傳來讓阿影厭煩的笑聲。

阿影走進大門,守衛和路過的人都聚在此處。阿影繞過他們往建築裡走,他爬上二樓,往下看了一眼他們圍著的中心。

人群圍著的是一個人,無法看清他的腦袋,身體被無數的子彈打爛,就如破爛的洋娃娃一般,棉絮都從身體裡跑出。他躺在地上,燕尾服已經被血染溼,魔術帽裡的道具散落了一地……偽善的人大笑著,為殺死一個正常人而興奮……

阿影艱難地移開眼,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房子裡。蘭都失敗了,他究竟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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