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些功夫,林成可算是回到了縣城,可是他這前腳才進城關大門,後腳就碰到了某戶人家出殯,排場還出奇得大,硃紅色的亮漆棺材有七八個壯實的漢子擔著,棺材邊上圍滿了披麻戴孝的送葬人員,一路行來,吹吹打打,喪樂震天,白黃交錯的紙錢漫天飛舞著,落得滿地都是。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駐足與側目,但由於覺著此事頗為地晦氣,許多人都立馬離去了,只有部分人仍圍在路邊嘰嘰喳喳地議論個不停。

“這是誰家死人了?好大的排場!”

“這死人的日子過得比咱活人都好哇,你看看那硃紅色的大棺材,瞧見沒?那是由金絲楠木做的棺,沒有幾百個大洋,根本買不下來。”

“哼,一群沒見過世面的東西!這可是咱們李縣長老父親的棺材,能不體面嗎?”

……

林成同樣早早地退到了一旁,他可沒有看死人熱鬧的閒情,仍自顧自地走著。對於那些路人說的,他也僅是笑笑,死人哪需要什麼面子,甭管金棺銀棺,只要不是成了粽子,到頭來都免不了成為一堆枯骨,穿得再好又用什麼用,還不是等著慢慢腐爛。

這老人吶還是趁他們活著的時候多孝順孝順,一旦死了,能給的就只有香燭紙錢了。

……

出於懷念,林成在這鄞縣同樣開辦了一家道堂,鬼怪之事並不是天天都有的,林成平日裡,也就是替人算算命,畫個符,順便賣點香火紙錢啥的。很快又到了一個月的十五,這天夜裡,林成和往常一樣,將寫有林天法生辰八字的紙條放在枕頭底下,而後唸叨著他的名字進入了睡夢之中……

很快,一身怪異裝扮的林天法就出現在林成的夢境之中。乍一看,如今的林天法裝束與此前可大不相同了,只見其頭戴高帽,身著一套衙役裝扮的服飾,只不過與此前林成見過的那些鬼差稍有不同的是,林天法的差服正胸口,還印有一隻猙獰的鬼頭。這鬼頭雖然模樣可恐,但卻是身份的象徵,代表了一定的權力與地位,說白了,就相當於現如今陽世間的警察隊長。因為林天法生前積累下來了不少功德,故而到了下邊倒是得了個一官半職,再加上林成這個乖徒弟隔三差五地就給自己的師父燒去大量錢財,如今林天法在陰間的這小日子過得倒挺是滋潤。

夢境的地點就在林成如今的住所之中,林天法現身後,便駕輕熟路地躺在了太師椅上,一臉揶揄道:“成兒,你此次難不成又是找特意來找為師聊天的?”

林成白了林天法一眼,沒好氣道:“老梆子,我這次找你來是有事要問你。”

“哦?何事要問吶?”林天法仍是毫不在意,把二郎腿翹得老高。

“師父,你可曾聽說過冥堂?”林成直接切入正題。

聞言,林天法思索了片刻後,卻是很快搖了搖頭:“冥堂?不曾聽說過,這冥堂怎麼了?”

看來這冥堂果真神秘無比,居然連自己的師父竟也是沒有絲毫的頭緒,林成暗歎一聲,便將之前那女鬼薛凝之事向林天法徹頭徹尾地闡述了一遍。

“害人性命修煉邪法,行事還如此詭譎……”林天法眉頭微皺,捋了捋他那一小撮山羊鬍子道,“如此想來,這冥堂定然不是什麼善茬,此事我也會在下邊找人試著打聽打聽。”

打聽?林成聞言卻是有些不解,當即便道:“師父,您在下邊可以直接去找薛凝,或者聯絡那兩個押送她的鬼差呀,您如今怎麼說也是一個鬼差的頭頭了,找個人還不是信手拈來啊。”

林天法一聽,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臭小子,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可知這陰間地府有多大嗎?實話告訴你,這陰間之廣袤可不下於陽間,要想在下面尋找一隻普通的鬼魂無異於大海撈針,再說了,這地府鬼差沒有個千萬,也有個百八十萬的,老頭子我只是一個陰間小吏,你當我是牛頭馬面和十大判官啊,你讓我上哪兒給你找那兩個鬼差去!?”

好吧。林成摸了摸腦袋,訕訕一笑。

“對了……”林天法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一凜道,“今天已是十五了,那件事準備得怎麼樣了?待到月底就是……”

林成也是神色一黯道:“放心吧,師父,早就做好準備了。”

林天法點點頭,喟然一嘆,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

“哎,成兒,是師父對不住你啊!”

林成卻是擺了擺手,故作輕鬆地笑道:“沒事兒,師父,都已經三年了,我早已習慣了,還是麻煩您多留意留意冥堂之事。”

“冥堂的事我一定會多加留意的。”林天法點點頭,繼而又道,“你記得再多燒些紙錢下來,有錢好辦事,我再繼續打聽打聽屍珠的事,既然有關於屍珠的記載,那麼這無盡歲月以來,想來也總有人尋到過才對。”

林成當然明白自己的師父是在擔心自己,不過他也覺得林天法的話說得很有道理,畢竟陰間地府亙古長存,很多陽世間難以搜尋的訊息秘聞,在陰間卻大都能尋到。

這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面,師徒二人自然有很多話要說,他二人接著便又閒聊了一陣兒,待到丑時將盡,林天法這才退去。第二天一大早,林成就將道堂裡剩下的紙錢全給燒了,因為擔心燒得還不夠,他還特意又去了附近的殯葬鋪一趟,殯葬鋪的老闆早年與洋人打過交道,故而店鋪裡新奇的東西倒還不少,除了一般的紙錢、紙衣外,還有紙製的檯燈,紙汽車,紙馬桶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甚至連紙人也是長得怪模怪樣的。反正這陰間的東西也便宜,林成便大肆採購了一番,一股腦兒全給林天法燒了下去。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便是月底了,這天下午,林成便早早地將道堂關了,而後便一直待在宅子的靜室裡,等候夜晚的到來。

夜幕如期而至,林成仍雙目緊閉,盤坐在靜室之中一動不動。今晚無月,而隨著夜色漸深,先前久無動靜的林成突然取出一副足有拳頭般粗細的鐵鏈,將自己渾身上下捆了個嚴嚴實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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