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迎面而來的鋒芒,林成乾脆閉上了眼睛,在死亡來臨之際,此刻他的腦海裡閃過了許多片段,有李蘇秀的,有林天法的,有朱國福的,但更多的卻是……關於她,這連林成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原來自己最捨不得的竟會是她嗎?

在這一刻,林成忽地有所明悟,知曉了自己心中所想,但此時,似乎已是為時已晚了。

“瑾萱姑娘,再見了。”

林成對自己腦海中的那道身影告別道。

記憶中,那道清麗的身影,笑得燦爛而又唯美。

就在那尖銳的蠆尾即將落在林成頭頂之時,一道刺目的紫芒忽地自霧靄中激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擊在了蠆尾之上,使其落下的角度不由一偏,在一旁的地面上貫穿出了一個碩大的孔洞。

李蘇秀眉頭微微一皺,似乎顯得有些意外,但旋即又恢復了先前那副面無表情的冷淡之色。

嗯?

林成也是察覺到了異樣,原本緊閉的雙眼再次睜了開來。

“想要他的命,你們問過我了嗎?”

這時,霧氣中傳過一道清冷的女音,話音未落,便見一道紫光隱隱的嬌影自其中緩緩走了出來。

聽聞此音,林成的身子猛然一怔,他迴轉過頭去,看到自己身後那道熟悉的倩影,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雜。

“瑾萱姑娘,我林成又要欠你一條命了嗎?”

“不過,能再次見到你的感覺真的很好。”

“你是什麼人?”

相比於林成,見到突然出現的鄭瑾萱,巴頌的臉色卻是驀然一變,要知道他在這周圍一帶都佈下了隔絕感應的迷魂大陣,常人稍一入內,便會無知無覺,大失方寸,然而眼前這個女人,不僅沒受到絲毫的影響,居然還能夠準確無誤地走到這裡,這讓巴頌對其不免暗自多了幾分警惕之意。

對於巴頌的發問,鄭瑾萱如若未聞,但見其蓮步輕挪,徑自走到了林成身前,小心翼翼地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林大哥,你沒事兒吧?”鄭瑾萱柔聲問道。

“不礙事的。”林成盡力搖了搖頭,但剛說著,卻又渾身一顫地險些栽倒在地。

“你怎麼了?身上怎麼忽冷忽熱的?”

鄭瑾萱杏目微凝,一臉關切之色,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巴頌一眼。

“你找死!”

鄭瑾萱這副視若無睹的模樣,使得巴頌大為光火。

“蠱女,動手,給我宰了他們!”

李蘇秀微微頷首,心念一動,背後的蠆尾便化作了無數的芒影,朝著林成與鄭瑾萱二人籠罩了過來。

鄭瑾萱眸中紫意流淌,一隻纖手在頭頂驀然虛扯,揮灑出了一片絢爛的紫色光幕。

寒光芒影落在其上,就如同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雖泛起了一圈圈的水波細紋,卻根本無法自其中穿透而過,傷及到後方的林成二人分毫。

林成微感驚詫,如此輕描淡寫地就擋下了對方的攻擊,看來這段時間,鄭瑾萱的實力顯然又有所精進。

見自己的攻擊沒有絲毫效果,李蘇秀厲嘯一聲,所有芒影驟然一合,悉數融入到了身後的蠆尾當中,如同為其鍍上了一層陰森慘綠的幽芒。

下一瞬,只見得綠光一閃而逝,那長矛般的蠆尾已然帶著一股攝人的危險氣息,一卷而下。

這一次,抵在二人前頭的那層紫色光幕,再也難以阻擋,瞬間被貫穿出了一個斗大的窟窿。

不過在此之前,鄭瑾萱早已帶著林成閃退到了一邊。

那蠆尾再次一卷,便將整層光幕悉數攪成了碎片,而後略一盤旋地再次朝他二人追擊了過來。

眼見此景,鄭瑾萱蛾眉微蹙,渾身紫光一盛地正要祭出些厲害手段,就在這時,其身旁的林成卻是哇地張口噴出了一大團黑血,隨後整個人便仰頭栽倒了下去,雙目一閉地不醒於人世了。

吸收怨晶,本就是鋌而走險之事,上次林成他能成功吞噬怨晶,已實屬僥倖,而此番他更是拼著賭命的心思,將數倍於此前的一整塊怨晶都給吸納進了體內。只是吞噬的怨晶體積越大,在其體內釋放的陰怨之力便會愈多,隨著那整塊怨晶不斷加速消融於血液,林成體內的陰怨之力終於超出了他身體所能吸納的極限,開始暴走失控,反噬於他了。

“林大哥!”

鄭瑾萱心中一急,她帶著林成再次躲過了臨近蠆尾的攻擊,而後單手結印,迅而掐訣,從其身體中立時湧出了一團氤氳的紫色霧氣。

紫色霧氣往中間迅速凝結,僅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了一道神光熠熠的紫龍虛影。

“紫姨,麻煩您先替我抵擋一下。”鄭瑾萱面帶急色道,說罷,便匆匆忙忙地查探起林成的傷勢來。

紫龍虛影龍首微頷,旋即沖天而起,龍軀捭闔舞縱,將李蘇秀的攻擊悉數抵下,與其戰作了一團。

那遊蛇般的蠆尾儘管鋒銳無匹,但這紫龍虛影也是暗含玄異,靈敏異常,縱使有寒芒落在其上,也僅是洞穿出幾個不痛不癢的凹洞,不一會兒便能夠彌合如初。

見兩者打得難解難分,巴頌的面色不禁陰沉了下去,但見其眼中厲色一閃,朝著鄭瑾萱二人張口噴出了一道濃郁的腥臭血箭。

鄭瑾萱雖將大半心神都放在了林成身上,但仍時刻留意著周遭的動靜,感受到身後傳來的陰冷氣息,她眉頭微蹙,旋即素手輕挪,側著身子在地面上連點幾下,帶著林成退到了幾步開外。

“滋滋……”

只見得一陣青煙蒸騰而起,二人此前立身過的地面,就如同被潑了高濃度的硫酸一般,酸液翻騰,頃刻間被腐蝕出了一個碩大的凹坑。

一擊未中,巴頌血目微凝,緊跟著腮幫子一鼓地便要再次向他二人出手!

“沒完沒了……”

鄭瑾萱面色一寒,但見其纖手輕舞,將原本帶在左手上的一隻素白手鐲往空中一拋,而後雙手結印,向其打出了數道訣印。

“禁!”

鄭瑾萱朱唇微啟,口吐一個“禁”字。

那白玉手鐲立時毫光一閃地隱入了虛空之中,再次出現時便已然到了巴頌的頭頂,並滴溜溜一轉地垂下了一道螺旋光幕,將巴頌整顆的飛顱封禁在了其中。

這是其新近從某處秘地得到的一件法器,神通不弱,就是使起來頗為耗費真力。

做完這一切後,鄭瑾萱又急忙施法查探起林成體內的傷勢來。

片刻之後,鄭瑾萱紫光一斂地收了手訣,但面色卻是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怎麼會這樣?!”

“林大哥的體內怎麼會有如此狂暴的陰怨之力?”

鄭瑾萱發現,林成體內的所有經脈包括五臟六腑中,都充斥著一股極為暴躁的陰屬效能量,這股能量顯然已經失控,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其體內橫衝直撞,肆意亂竄,導致其多處經脈嚴重受損,甚至連臟器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不過,鄭瑾萱也發現,在林成的心臟位置,還有著一股奇異的秘力,正如同壁膜般保護著其重要的心臟不受損害,並試圖吞噬同化周遭的陰怨之力,只是其體內的陰怨之力實在太過狂雜,猶如狂濤怒擊,驚濤拍岸,那股神異的秘力漸漸便落了下風,在陰怨之力的不斷衝擊下,頹勢愈顯,若不是林成身軀較為特殊,只怕早已是爆體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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