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開海互市
“楊寒蒼，楊三郎，威震京師，威名遠揚啊。後以區區一島之力，與官軍血戰十數日，可謂是膽力絕眾，才略過人，古之驍雄、白起也！老夫久居化外之地，亦如雷貫耳哉！”
平戶碼頭之上，汪直上下打量楊寒蒼一番後，大讚了幾句。汪直的小老婆甄氏，也是上下打量著楊寒蒼，不過打量的內容與汪直頗有不同。透過現象看本質，透過楊寒蒼身上的破衣爛衫，看看他帥不帥，身體好不好？是否少個零件什麼的……兩眼如掃描器一般，掃得楊寒蒼頗有些不好意思了……王爺……”楊寒蒼說道。
“王爺之稱，不過戲言耳，老夫不敢僭越，敝友喜稱老夫為老船主。”汪直捻著鬍鬚，微笑著打斷道。
“哦，老船主……”楊寒蒼改口道：“老船主此言，倒也羞煞晚生了，晚生惶惶如喪家之犬，漂洋過海，前來投奔老船主，還不知道老船主是否肯收留呢……”
你的靖海王之名已經天下皆知了，現在不許稱王爺，難道是害怕大明朝收拾你？你遠在海外，大明朝想收拾你，是沒那麼容易的。因此，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就算你登基稱帝，大明朝又能將你怎樣？如風吹蘆葦，是左右搖擺，猶猶豫豫的？楊寒蒼心中忽然有了些如此感覺。
“哈哈！”汪直聞言大笑，與甄氏對視一眼後笑道：“韓信尚有胯下之辱，彭城之敗，你又何必過於在意？”汪直又說了幾句話後，便將楊寒蒼請上了“駕籠”，模稜兩可，含含糊糊的，不說收留，也不說不收留。
所謂駕籠，就是倭國大名或貴族的乘駕，類似轎子，指貴族階層可乘坐，其樣式是貴族身份地位的表徵。
而楊寒蒼的這頂駕籠，名為“溜塗總綱代”，做工極為精緻、講究，是最上等的，幾乎只有幕府將軍才能乘坐。
汪直對楊寒蒼不可謂不盛情，卻令楊寒蒼叫苦不迭的，心中大罵小日子過得挺好。
汪直卻是騎馬，這就更令楊寒蒼不岔了。如此狹小的籠子，牛高馬大的楊寒蒼鑽進去後，需蜷縮著身子，如受苦刑一般。
幸好碼頭距離汪直的府邸不遠，否則楊寒蒼寧可走路。
汪直的府邸是唐式建築，修得是巍峨壯觀，莊嚴古樸，碧瓦朱簷，廊簷深遠，修得真似一座王府，甚至大明朝一般藩王的王府都不如他。這就與汪直身上的粗布衣物就大相徑庭了。
“大小姐，在下給你見禮了。”汪直、甄氏長女汪憐夢於府門等待，楊寒蒼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楊公子來了？裡面請。”汪憐夢淡淡地說道，只說了這麼一句就再不與楊寒蒼說話了，轉身迎著父母進入了府邸。
汪憐夢一張蓮花般俏臉之上，神情平淡，似乎如見陌生人，甚至還帶著一絲厭惡之色。
又是個自以為是，高高在上之人？楊寒蒼心中有些不岔，嘴角微微上揚。
汪憐夢如此這般模樣，使得楊寒蒼不禁想起了那名王妃。
她的傲慢，已經讓她自己付出了代價。你汪憐夢也許就是第二個王妃。
楊寒蒼可以忍受胡鬧，可以忍受汪憐瑤的刁蠻頑皮，甚至是打打殺殺，就是討厭傲慢無禮漠視。
自尊心太強，也許就是楊寒蒼的弱點，不過底層之人，剩下的也就這點可憐的自尊心了。
楊寒蒼有些厭惡汪憐夢，厭惡得都有些恨了，不過這倒不是由於她的冷漠，而是因為恨屋及烏……
“楊島主，令姐之事，老夫也是有所耳聞。楊島主漂洋過海而來，是為了養精蓄銳，替令姐報仇雪恨嗎？”
楊寒蒼被請入汪直府邸之後，雙方落座，汪憐瑤帶人奉上香茶後，汪直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是在問自己來倭國的目的了，楊寒蒼心中暗道，怎麼回答才好呢？
姐姐的血海深仇，楊寒蒼無時無刻，不銘記在心，他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推翻大明朝，再將明皇族斬盡殺絕。
可現在就這麼回答，豈不是貽笑大方？被明軍殺得落荒而逃，逃到了大洋彼岸，船不過一條，殘兵不過百餘，這時候大談替姐姐復仇一事，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並且心裡有事不能輕易表露，心裡藏的秘密也不能輕易說出口，這就是隱忍，不要讓人看到你內心深處的傷。
兩年多的海盜生涯，已經使得楊寒蒼明白了許多道理，已經使他發生了許多改變，尤其是這次大衢山所遭受的劫難。姐的深仇大恨，只能深埋在心底。
於是楊寒蒼笑道：“呵呵，報仇雪恨？老船主說笑了，小子何德何能，敢挑戰大明朝這個龐然大物？小子受二小姐之邀，來到此地，不過就是混口飯而已，也讓兄弟們有口飯吃。”
“但願你說的是真的……”汪直看了楊寒蒼一眼後淡淡地說道：“不瞞楊島主，老夫的母親、妻兒等親人……哎，皆在官府手中……”
“什麼？”汪直話沒說完，楊寒蒼便吃驚道。
官府若是以汪直的親人相脅，命他交出楊寒蒼，楊寒蒼又當如何應對？
“山高皇帝遠，況且此為化外之地，楊島主不必過於擔心……”汪直又看了楊寒蒼一眼後接著說道：“老夫等人在朝廷眼中，名為倭賊，實為海商。老夫畢生所求，為開海互市。”
“開海互市，是好事啊……”楊寒蒼點頭道：“此為互惠互利之事，大家都賺錢，大家都有錢花，沿海海民還能安居樂業，何樂而不為啊？真不知道朝廷那群老爺們是怎麼想的，禁海禁商，腦袋長屁股上去了？”
“噗嗤！”一旁伺候的汪憐瑤聞言推了楊寒蒼一把後嗔道：“你這人……你這人就不能等爹爹把話說完？總是打斷，還這麼粗俗，一點都上不得檯面兒。”
汪直也不禁莞爾，搖了搖頭。一個兇悍的海賊頭目，殺人如麻，你還指望他高雅嗎？不是開玩笑嗎？
不過楊寒蒼極為贊同汪直的開海互市，還是令汪直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