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芬先生的筆記裡有這樣一句話:太陽和月亮是自有人類文明誕生以來,傳承時間最久影響最廣的兩大原始信仰參照物。

因為人們習慣性地會對高處的存在產生敬畏與臣服的情緒。

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光明的信仰和“太陽”也有些關係,也可以認為是太陽的一種衍生,只不過到了這一程度已經不再僅僅侷限於實物了,而是精神道路層面的一種形容。

就像是說一個人像維恩大醬一樣,並不是說它真的像一罈大醬。

月神教則一直走著融合月系信仰的道路,《月之低語》神話敘述體系中,很多個故事講述的就是月神阿爾忒彌斯和其他月系神祇互幫互助的故事,有一種很溫馨的好姐妹的感覺。

但這種吞噬,就隱藏在這些“姐妹情深”的溫情之下。

暗月女神的信仰,出發點應該來自於血脈或者原始信仰,因為在康傑斯墓穴中的兩個侍女石雕前,卡倫曾目睹過月神教對這兩個女人的“獻祭”,金色的蟲子將她們完全吞噬,其中一個,就是暗月女神的母親。

目睹了這一切的暗月女神,走上了成神復仇的道路。

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來她的了不起,在那個年代,面對來自神的威壓,哪怕是這種血親復仇,也是需要非常巨大的勇氣。

就像是曾經海島上的那個少年,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投入大海的懷抱,他也立誓要向海神復仇。

兩個人在各自的時代都成神了,但拉涅達爾成功了,他親手鎮殺海神,還將當時的正統神教海神教給搞分裂了;

而暗月女神,她失敗了。

其實,失敗才是最正常的結果,主神以及主神的正統神教,這是令人絕望的龐然大物,凱文的那次成功,才是特例中的特例。

事實上,如果沒有秩序之神的親自出面震懾,而當時的秩序之神在上個紀元末幾乎就是最強主神的代表,凱文也不可能成功。

失敗後的暗月女神遭遇了重傷,神格將要崩散,神軀也將要瓦解,但看她當時的情況,並沒有走入真正的絕境,她應該還有機會退後一步,至少儲存下自己的存在沒什麼問題。

否則你無法解釋暗月信徒還能繼續建造這種祭壇,而且還舉行了很多場這樣的儀式,這意味著在那之後,暗月女神的信徒和月神教還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紛爭與對抗。

只是,暗月女神選擇了最為剛烈的回應,她主動捨棄掉自己的生命,將自己的身體骨骼分發下去,等同是燃燒了自己,去將繼續復仇戰鬥的火種進行延續。

她將復仇與抗爭,融入了自己的信念,也締造了暗月的信仰。

就在卡倫陷入這種思緒時,他忽然發現畫面中正在剝離自己骨骼的“暗月女神”,抬起頭,看向了他。

“嗡!”

剎那間,卡倫感覺有一股恐怖的精神力撞擊到了自己“身上”,他所凝聚出來捆縛住女人的秩序鎖鏈在此時全部消散。

神的骨骼,應該在傀儡也就是這個女人身上;精神印記,應該在井底。

這種分離的方式是為了最大程度地確保祭壇可以平穩執行下去不出現變故,因為和神有關的任何事物都無法用慣性思維去認知,就像是門內世界的那位……達爾領主。

連凱文字人都不知道,自己當年留在那裡當“搬運工”的精神印記,竟然在這麼多年過去後演變成了那個模樣。

然而,現在,這種“分離”的模式正在被模糊。

卡倫不認為僅僅是因為自己沒能按照流程完成收尾儀式的原因,這個祭壇這座島已經荒廢了不知多少歲月,它早就破損陳舊了,問題早就出現,但自己這次帶著月神教信徒上島的組合,讓這臺腐朽的機器再度強行運轉起來,最終引發了問題。

本來起到互相約束剋制作用的傀儡和精神印記,竟然出現了聯合的行為。

掙脫了鎖鏈束縛的女人本能地想要再離開井中,卡倫見狀,只能強行凝聚起精神,操控起因為先前精神意識撞擊下而感到全身麻痺的身軀,一把抱住了女人的大腿。

同時,卡倫開始召喚始祖艾倫的力量,配合海神之甲的出現,將四周完全冰封。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阻攔和拖延,為自己的同伴們爭取到蓋上鍋蓋的時間。

……

井口裡升騰出了一陣陣白霧,散發著冰涼的氣息。

普洱跳到井口邊,看著已經結成冰坨子的井口水面,它清楚,這是卡倫在為大家爭取時間。

但再扭頭看看正在忙碌著的孟菲斯等人,普洱又清楚這時候不能再催促了,只能默默地站在井口邊,看著下面的情況。

凱文也湊了過來,將狗頭探到井口向下張望。

然後,它忽然意識到什麼,馬上喊道:

“汪汪汪!”

普洱疑惑地看向凱文,因為蠢狗剛剛真的只是在“汪”,意思相當於是“這這這……”

忽然間,

井口四周發生了顏色變化,紅色從下方覆蓋了上來,緊接著又以極快的速度脫離井口沒入了地面。

“汪汪汪!”

“剛剛跑出去的是精神印記?”普洱瞪大了眼睛,“天吶,一根骨頭一個精神印記,都造反了是麼!”

普洱馬上看向艾斯麗,對她喊道:

“通知菲洛米娜那裡要她小心,不,讓她現在就進入沉睡!她現在不能醒著,絕對不能!”

艾斯麗其實還不清楚事情到底發展到哪一步,缺少關鍵資訊的她此時又幫不上什麼忙,但她信服普洱小姐的話,馬上張開左臂喊道:

“仙蒂,快去傳話,讓菲洛米娜進入沉睡!”

仙蒂飛了出來,化作了一道流光離去,艾斯麗和布蘭奇也跟著一起跑了過去。

普洱盯著井口,喃喃道:

“我現在開始懷疑,不是我們湊巧來到了這座島上,可能是這座島故意找上的我們。”

……

“咔嚓……咔嚓……咔嚓……”

井下,女人身邊的冰正在龜裂,但因為卡倫和她貼在一起的緣故,她沒辦法強行破開四周的冰層,因為這必然會連帶著卡倫的身軀一起被扯斷。

而卡倫,則是被保護的優先順序。

她只能一步步、一點點的挪動自己的軀體。

這時,一道紅色的光芒從冰層裡穿透出去,當卡倫再將視線看向下方時,原本應該在最下面的那道精神印記,不見了蹤影,它離開了。

而伴隨著精神印記的離開,女人的動作明顯變得粗野了許多,她身邊的冰塊開始大面積地斷裂,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是否會傷害到卡倫了。

這意味著她身上的“制約”,正在逐步減弱。

卡倫一邊注視著冰層被破壞的程度,一邊默默積攢著力量,冰層徹底斷裂時,就是他和這個女人完全攤牌的那一刻。

……

孟菲斯現在很焦慮,他一邊在催動魔方進行著極限運算,一邊腦海中卻出現了自己姐姐身死的畫面。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犯病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卻有了犯病的徵兆。

要快,要快,要再快一點!

豆大的汗珠從孟菲斯額頭上滲出,他卻顧不得擦一下,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沒有影響到他的工作,反而讓他變得更加的亢奮。

“是這樣?”

“不對。”

“那這樣?”

“也不對。”

“這十種可能……全錯。”

“再反推這十五種可能……也不對。”

孟菲斯換了一隻手繼續推演魔方,原本那隻藏在袖子裡的手伸了出來,掌心位置已經泛紅,像是被燒傷了一樣。

快了,快了……

孟菲斯繼續做著推演,被證明錯誤的可能越大,那就意味著距離正確的那個可能就越近。

不能讓卡倫出意外,不能,絕對不能!!!

這時,從孟菲斯掌心位置開始有一縷縷鮮血溢位,被魔方所吸收,而此時全神貫注的孟菲斯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袖口內魔方的顏色正在不斷變深,上面的紋路也越來越清晰。

孟菲斯的運算速度在此時陡然提了一個臺階,可他依舊不知情,在這種極度亢奮情緒下,哪怕此時在他身上拿刀砍出一個傷口,他可能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

菲洛米娜來到了海邊,在她身邊的是穆裡、文圖拉和巴特。

“我覺得我應該先遠離這座島嶼,我明顯感知到了對我的那種針對,我可以篤定,因為我在家裡時我奶奶經常用這種目光看著我。”

“那你上海獸吧。”穆裡說道,“讓海獸載著你先去遠處的位置,脫離這座島的範圍。”

“不用了,我直接抱一塊木頭就好,放心,我在海里漂幾天不會有任何事。”

說著,菲洛米娜就直接抱起身邊的一塊木板。

就在這時,仙蒂飛了過來;

它的身形一個俯衝,

“轟!”

用臉完成了著陸。

這個場面看起來很滑稽,其實不是,作為一隻基本只活躍在祭祀儀式上的禮儀鳥,它九成九的優點都點在了“好看”上,其他的一些能力,都顯得很雞肋,很多時候一隻“仙蒂”鳥一輩子都不見得能用上一次這種能力。

比如,它能看見那道從地上蔓延過去的紅色光暈。

這座島就是一座祭壇,作為祭祀鳥,仙蒂在這裡擁有更清晰的視線,此時,它的身體上正纏繞著一團不可見的紅色,但它還是發出了靈魂訊息:

“迅速沉睡!”

菲洛米娜接收到了訊息,清楚這時候想跑已經來不及了,她也不再猶豫,馬上坐了下來,閉上眼,睡覺。

完成任務的仙蒂看著自己身上越勒越緊的紅色,像是人一樣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

然後,仙蒂炸了。

那團紅色在解決了小小的阻攔後,直接沒入了菲洛米娜的身體。

穆裡、巴特和文圖拉互相對視,在這個時候,陣法師、召喚師都有用,好像就他們這種戰士最沒用,你想做點什麼,卻發現真的沒什麼可以做的,事態發展的好壞完全與他們無關。

……

“咚!”

菲洛米娜睜開眼,小木屋,自己的床,她坐了起來。

四周的一切,都是她的“現實”。

她下了床,走到餐桌邊,桌上放著自己母親為她準備好的早餐,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後習慣性地低下頭,看向桌底,沒有看見家裡的那條奶奶。

菲洛米娜走出木屋,來到了外面,在菜田裡,她看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蹲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根骨頭,而自己的奶奶正匍匐在女人的身前,貪婪地舔著這根骨頭。

紅衣女人伸手,摸了摸奶奶的頭,奶奶抬起頭,諂媚地看了看女人,然後又繼續啃自己的骨頭。

菲洛米娜抬起頭,發現在自己“現實”中,這個時候本該明媚的朝陽,卻被換成了血月。

血月不斷地擴散,那種暗紅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填充著菲洛米娜的夢。

“她很可愛,不是麼?”

紅衣女人開口道。

菲洛米娜沒回答,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女人。

“我喜歡你的身體,也喜歡你的夢,你和我一樣,都是被禁錮的人。外面的煩惱,交給我,這裡的美夢,留給你,多好。”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好。”

“你誤會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告知你一下而已。”

菲洛米娜回應道:“我也是。”

“我能感知到,這麼美好的夢裡,肯定蘊藏著巨大的恨意,你也想復仇,是麼?”

“這與你無關。”

“我是為復仇而誕生的,是復仇造就了我,也造就了她。我和她在這裡,已經不知度過了多少歲月,這裡,也已經很久很久沒人再上來過了。

我們為了那位的復仇執念而誕生,為了那位的復仇執念而堅守,可現在,復仇,越來越沒有希望了,我和她為那位的等待,也逐漸成為了一種笑話。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和她都需要一個新的載體,去往那處,月神信仰隕落的地方。”

菲洛米娜馬上意識到那處地方是哪裡,是月神教和輪迴的戰場,她們想帶著這座海島,去往戰場吞食月神信徒的血肉和靈魂。

但這一切又和隊長有什麼關係?

紅衣女人撩起自己的頭髮,對菲洛米娜道:“很抱歉,從今天起,你將信奉暗月了。”

菲洛米娜回答道:“我信仰的是秩序之神。”

“呵呵,秩序,在哪裡呢?”

紅衣女人看著正在被“奶奶”啃著的骨頭,對著它開口道:

“解開你的一切束縛吧,我們,該為自己而活了。”

……

井下。

卡倫猛地發現自己面前的女人氣息發生了變化,她的手,直接向自己抓來,不是抓向自己的脖子,而是抓向自己的眼睛。

如果暗月之眼能夠像摘眼鏡一樣摘下來,再用它來換取自己等人安全離開這裡,卡倫也不是不能接受,至少是願意去談的,但很可惜,暗月之眼早就和他的靈魂融合在一起,無法被常規剝離,所以,雙方之間的根本性矛盾是無法調和的。

女人的動作其實很快,但在此時卡倫“眼裡”,她的動作卻有一點點的遲緩,這讓卡倫得以避開了對方的手,同時雙手攤開,一隻手上升騰著光明之火另一隻手上升騰的是秩序之火;

一白一黑兩種火焰在此時交織在一起,對著女人席捲而去。

“嗯!”

女人好像終於察覺到了痛苦,又像是從渾渾噩噩中剛剛清醒過來,接下來,她發出了一聲疑惑:

“作為暗月的繼承者,你為何如此不純粹,你這是對暗月的褻瀆!”

“嗡!嗡!嗡!”

連續的激盪聲傳來,女人身上的衣服以及外皮都已經被焚燬,她的頭髮也被焚燒,露出了一張坑坑窪窪的臉,依稀可見在很久以前她的臉上應該是上過色彩的,現在早就褪去成了斑點。

“你應該純粹地信仰暗月!”女人臉上那兩個作為眼睛的小洞中,射出了凌厲的光澤,“一切,都為了讓暗月純粹!”

卡倫伸出手,井口邊的阿琉斯之劍飛入井下落入卡倫手中,卡倫攥著劍柄,將劍身直接刺入女人體內。

女人毫不在意,反而笑道:“這本就是我要丟掉的身體。”

說著,女人胸口出現了一束紅光,從女人體內溢位一根骨頭,骨頭上滿是密密麻麻的裂紋,但它的氣息卻又是那麼的神聖與浩瀚,彷彿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因為它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女人身體前行,無視還停留在自己體內的阿琉斯之劍,她左手抓著骨頭,將骨頭的另一端直接砸向了卡倫的胸口。

“砰!”

“咔嚓!咔嚓!”

卡倫的肋骨直接被撞裂,胸口塌陷了下去,那根骨頭一半長度已經被生生砸入卡倫的身體。

緊接著,自骨頭上不斷有紅色的光澤溢位,衝入卡倫的身體,一團紅色自卡倫胸口塌陷處凝聚,然後逐步開始擴散。

卡倫低下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你竟然想對我……暗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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