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都驚呆了。

這都快晚上七點了,您要去哪個基層考察?

黎君沒理會秘書一言難盡的表情,轉身拿了車鑰匙就離開了酒店。

他沒叫司機陪同,走向停車場的路上,還不忘拿出手機再次看了眼微信。

第一個聊天框,是黎俏發來的。

只有寥寥幾個字:你老婆角膜發炎了。

……

晚飯後,黎俏回到自己的房間,宗悅陪著段淑媛在樓下聊天。

她坐在桌前,托腮看著藍色的錦盒,沒一會就開啟臺燈,又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套精密零件的拆卸工具。

黎俏帶上專用目鏡,用抗磁鑷子和微型螺絲刀把錶帶小心翼翼地拆開。

由於是特殊定製的腕錶,拆卸的過程中確實耗費了不少時間。

正如商鬱所言,錶帶裡藏著小型麻醉針,總共六支。

她勢必要把麻醉針拆掉,不然以她對那個男人的瞭解,下次再病發,他很有可能自己動手麻醉。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黎俏看著桌上的零件,目光又再次落到了錶盤上。

她已經有陣子沒有拆卸精密零件了,打算練練手,一起拆了再組裝回去。

黎俏動手能力很強,正要把錶盤放在固定器裡面,陽臺外恰好傳來了管家驚訝地呼喚,“大少爺,您出差回來了?”

聞聲,黎俏挑了下眉梢,看了眼錶盤上的時間,還不到八點半,大哥這是從外地趕回來了?

她撇撇嘴,把桌上的東西用無菌紙蓋上,關了檯燈就下了樓。

……

花園外,宗悅在聽到黎君回來的訊息後就第一時間跑出了客廳。

她站在門廊下,望著身穿白襯衫和西褲的男人越走越近的身影,心跳也逐漸加速。

轉眼,黎君來到宗悅的面前,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眼睛,見她眼睫低垂,直接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有沒有去醫院?”

“啊?”宗悅點頭,“去了,你出差結束了嗎?”

黎君沒回答,薄唇卻抿了起來,又問:“醫生怎麼說?”

宗悅不太理解他這般嚴肅的表情代表了什麼,卻還是認真地轉述了醫囑。

黎君喉結滾了滾,無聲喟嘆並和她錯身而過,“進去說吧。”

宗悅懵然,總覺得他今天好像不太一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其實,黎君只是被黎俏的那句話點醒了而已。

——你老婆角膜發炎了。

老婆兩個字,讓黎君終於開始正視自己這一段婚姻。

並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以後會是他肩膀上的責任。

……

隔天清早,晨光熹微。

不到七點,段淑媛就來到黎俏的臥室,直接把她從床上挖了起來。

“媽,什麼事?”

黎俏沒睡飽,坐在床上撐著額頭很迷糊的樣子。

她昨晚拆錶盤拆到半夜一點,感覺還沒睡多久,根本沒睡醒。

段淑媛走上前把窗簾拉開,笑吟吟地坐在床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寶貝,快起床,吃完飯媽帶你去做造型。”

黎俏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做什麼造型?”

段淑媛‘嘖’了一聲,理了理她凌亂的髮絲,“今天商老先生來提親你忘了?他剛才讓人通知我們,中午去皇家酒店吃飯。

快起來,媽帶你去做個SPA,再去造型室好好打扮打扮,訂婚這麼大的事,總不能穿的太隨便。”

黎俏沉默了三秒,拉起被子矇頭就倒在了床上,“我衣帽間裡沒有隨便的衣服。”

好歹都是從各大時裝週給她淘回來的,哪裡隨便了?!

當然,面對段淑媛的軟磨硬泡,黎俏最終還是被強行拉出了門。

……

晌午十一點半,黎家的車子停在了皇家酒店的樓下。

黎俏跟著黎家夫走進了提前預定好的包廂,行走間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總覺得有點彆扭。

嵐廳門外,兩名保鏢看到他們一家三口便順勢推開了大門。

不同於當初退婚的場景,今天每個人的衣著都格外的莊重。

黎廣明身穿灰色唐裝,段淑媛則是一身棕色的女士套裙,兩人的風範和氣度就是家主和主母的行走模板。

至於黎俏……

當嵐廳的門被推開,一家三口踱步入內之際,坐在休息區的商縱海,原本和煦的眉眼在看到黎俏的那一刻,猛然滯住了。

她一身仿旗袍疊領酒紅長裙,單手提著搖曳的裙襬款款走來,髮絲束成馬尾,搭配著豔麗的色彩,幾分張揚,幾分靈動。

黎俏平時也偶爾會穿裙裝,但是紅色的裙子她真的沒碰過。

顏色過於鮮豔,而且很難駕馭。

走進宴廳的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就是面孔嚴肅的商縱海凝滯的目光,以及……男人深沉暗湧的雙眸。

黎俏的視線隱晦地掃過商鬱,捕捉到他剪裁得體的西服領口露出的酒紅色方巾,不禁牽了牽嘴角。

她的裙子,也是酒紅色。

此刻,商縱海還沒回神,他的神態裡罕見地流露出幾分回憶之色。

他彷彿在透過黎俏看著別人。

短暫的失神,商縱海很快就收斂了情緒,他扶了扶眼鏡,擋住了眼底的波瀾。

黎俏來到商鬱的身旁,對著商縱海微微頷首,“伯父。”

“丫頭,坐吧。”商縱海的視線太過於關注黎俏,以至於失禮般的忽略了黎家夫婦。

但他們二人對此卻不以為意,入座後笑看著這一幕,似乎……很欣慰。

休息區的對面是宴桌,此時還沒上菜。

商縱海和黎家夫婦坐在一起寒暄了幾句,揉搓著手裡的佛珠,目光含笑道:“廣明啊,看來咱兩家孩子的姻緣是天註定的,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

黎廣明笑得憨態可掬,點頭附和道:“確實確實,就是麻煩您又折騰一趟,我們也挺過意不去的。”

“這可算不上折騰。”商縱海捻著佛珠,視線再次落到了黎俏的身上,“丫頭,伯父給你準備了禮物,在那張擺臺上,少衍你帶她過去看看。”

商鬱頷首,放下長腿就牽著黎俏去了宴廳另一側的擺臺。

這個舉動,似乎是有意讓她和商鬱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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