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到最後黎俏也沒想起來自己昨晚都說了什麼,又幹了什麼。

更不記得自己用最冷靜的語調叫了商鬱最甜膩的稱呼,寶寶。

十分鐘後,她出門去找夏思妤。

走到草坪附近就看到這位千金小姐正蹲在臺階上,一下一下揪著地上的雜草,好幾塊草坪已經被她薅禿了。

一旁的落雨看到黎俏,淡聲喚了句黎小姐。

黎俏對著她點頭示意,走到夏思妤身邊直接坐在了臺階上,“雜草惹你了?”

夏思妤瞥她一眼,一言難盡地抹了把臉,想說話卻欲言又止。

她是今早才發現自己給雲厲打了八十多個電話的,也不知道雲厲有沒有把她拉黑。

反正通話記錄裡面,八十多個……

明明壓抑了這麼多年,怎麼喝了場大酒就原形畢露了呢?

正想著,手機突然蹦出了來電。

夏思妤拿出一看,呼吸都停了。

雲厲給她回電了。

可是……不敢接。

尤其是這個備註,她更不敢讓俏俏看見。

索性,夏思妤不動生色地把電話結束通話,心跳卻抑制不住地加快了許多。

沒一會,黎俏的電話也響了。

她睨了眼夏思妤,接聽時淡淡地問,“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雲厲陰測測地嗓音傳了過來,“你和夏老五最近有聯絡麼?”

當他手下查出來昨晚上那個電話號碼是夏思妤的時候,他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他不太記得夏思妤的全名,所以習慣性地叫了她夏老五。

黎俏狐疑地挑眉,“有,她就在我旁邊,怎麼了?”

雲厲呼吸一凝,“她在南洋?”

黎俏應聲道:“嗯,她和沈清野都在。”

雲厲嘴角咬著煙,修長的雙腿搭在老闆臺上,靜默了片刻,笑了,“這麼巧,正好最近我也沒什麼事,我下午出發去南洋,順便看看幾年不見夏老五是不是皮癢了。”

這話黎俏倒是沒多想,掛了電話就好笑地看著夏思妤,“你把雲厲怎麼了?他晚上要過來。”

夏思妤一驚,手機脫手掉在了草坪上。

她的瞳孔僵硬地滯住,心慌意亂,“沒怎麼啊。我、我下午回去。”

“不見他?”黎俏揉著額角,懶散地挑眉看她,“他特意為你來的,你不見他合適嗎?”

夏思妤呼吸凝了凝,垂下眼瞼,笑容有些苦澀,“是嗎?”

大概只有俏俏會相信這種藉口吧。

倘若南洋沒有她,雲厲怎麼可能會過來。

“好不容易來一趟,著急回去做什麼。”黎俏說著就從臺階上站了起來,“走吧,陪我去趟實驗室。”

夏思妤望著黎俏的背影,抿了抿唇,到底什麼都沒說。

一想到晚上就能看見雲厲,她的心就亂的厲害。

……

黎俏回到客廳,沒找到商鬱的身影,問了流雲才知道他在書房。

她想了想,便踱步上了二層。

書房的門虛掩著,黎俏抬手敲了敲,房間也隨著她的動作緩緩開啟了更大的縫隙。

窗外的陽光很足,順著大片的落地窗灑進來,驅散了暗黑格調的壓抑感。

此時,男人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沒有抽菸,但房裡飄蕩著煙味。

他周圍落滿了日光,地板的影子也拉得斜長。

可是黎俏平白就從他的背影中讀出了一抹孤寂感。

商鬱很少會在人前表露出太多的情緒,總是矜冷而高貴,淡漠又不可接近。

像這般一個人站在陽光裡,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的蕭索,是她從沒見過的孤獨。

黎俏步伐清淺地走到男人身邊,偏頭看著他的側臉。

男人似乎沉浸在某些思緒裡,目光悠遠地望著窗外的山巒,只是聲音微啞地問道:“什麼事?”

黎俏把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掌心,毫不意外,掌中微涼。

商鬱閃了閃神,側目看到她,深邃的視線逐漸聚焦,他捏緊黎俏的手,微微一帶就把人拽到了懷裡,“要回去了?”

黎俏點頭,“我和夏夏回一趟實驗室,晚上雲厲要過來。”

男人勾著她的腰,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良久才低聲叮囑,“少喝點酒。”

“嗯……”黎俏淡淡應聲,攥著他冰涼的手指,思忖著說道:“我從崇城離開的時候,商瓊英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商鬱摟著她,視線再次回到窗外。

黎俏回憶著商瓊英幾次三番提及的那個人,口吻不緊不慢,“她說,你不想讓我見到一個名叫蕭夫人……”

“嗡嗡——”

男人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兩人同時回頭,當黎俏看到螢幕上的備註,瞳孔驟然緊縮。

蕭夫人。

商鬱神色疏離地看著手機,喉結滾動,低頭看了眼黎俏,爾後走上前,當著她的面把電話接了起來。

聽筒的音量控制的很好,但他們兩人距離很近,所以黎俏聽得很清楚。

蕭夫人的第一句話:少衍,如果你弟弟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要你命的。

對方的聲音很溫柔,是令人如沐春風的那種溫和。

偏偏說出來的話,字字誅心。

弟弟?

商陸嗎?

此時,商鬱下頜線條繃得很緊,幽深的眸漠冷的沒有一點溫度,“您對繼子,真是用情至深。”

蕭夫人的第二句話:至少他願意叫我一聲母親,總比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強百倍。”

這麼惡毒的話,應該配上惡狠狠語調的才對。

可蕭夫人依舊是溫溫柔柔的口吻,說出了最中傷人心的話。

眼下,商鬱還拉著黎俏的手,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持續地用力。

手骨被男人捏在掌中,陣陣的鈍痛傳來,但黎俏什麼都沒說。

男人目視著前方,俊顏陰沉,胸膛的起伏沒有變化,可他整個人彷彿都籠罩在一層陰暗的雲霧之中,連那雙幽暗的眸都鋪滿了灰沉沉的色調。

很久,他才嗓音低冽又沉冷地回道:“即便狼心狗肺,也是您的遺傳。”

話說到這裡,有些事已經不言自明瞭。

蕭夫人,是他的生母。

同時……也是蕭葉巖的繼母?

這樣的關係,確實讓黎俏頗為震驚。

也的確沒想到一個親生母親能對自己的兒子說出這種話。

所以她是中途二嫁到公爵家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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