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氣溫驟降,草棚子裡睡著的李鐵牛被凍得瑟瑟發抖,偏偏他因為噩夢,渾身被汗水浸溼,臉色慘白,蜷縮成一團。

無人看見的黑氣,悄悄鑽進他的身體裡,使得噩夢更加恐怖,慘叫一聲,猛然驚醒。

屋子裡李棺材兩口子木訥的神情有了些微變動,很快消失不見。

另一個屋子的李三妞翻了個身,繼續熟睡,好似根本沒有聽見淒厲的慘叫,亦或者是已經聽習慣了。

慘叫過後,李鐵牛從噩夢裡甦醒,被戾氣佔據的眸子只有黑仁。

翌日一早,師墨跟著崽崽們上山鍛鍊回來,路過山腳時,瞧見了李鐵牛。

瘦瘦小小一個人,藏在樹幹後頭,只露出一個頭,望著他們的眼神,帶著兇狠,甚至微微伏低了身體,做出獸類準備攻擊的動作,隱約還聽見喉嚨裡發出類似警告的咕嚕聲。

崽崽們立馬警惕,將師墨護在身後。他們不怕李鐵牛,就是這麼一個弄不清楚的東西出現在眼前,總是讓人本能防禦。

李鐵牛兇狠的低吼幾聲,視線在師墨臉上停留了一瞬,什麼都沒做,扭頭跑了。

那一瞬的眼神,如之前師墨看不懂的眼神一樣,讓師墨微微擰了眉。

“這個李鐵牛,真是越來越古怪了。”柱子忍不住磨牙,看到李鐵牛,就讓他想起曾經的堂弟,嚴小寶,就是嚴大強的孫子。

兩人是孩子群裡的耗子屎,一樣的不招人待見。嚴小寶被拐,到現在也沒什麼訊息,肯定找不回來了。

想想還挺唏噓,真是有的人從小就註定了結局。

“他把拴子打得那麼慘,只捱了幾下抽,幾天就能出門,可憐拴子到現在還是病懨懨的,真是太便宜他了。”小嚴樹和拴子還算玩得好,自己的小夥伴受苦,小傢伙氣憤得很。

澤流摸著下巴道,“你們說,他這一大早來這,想做什麼?”

“誰知道,反正沒好事,說不定是想偷襲我們。”嚴樹哼了哼,一副我早就看穿他的模樣,惹得師墨暗樂。

拍了拍崽崽們的腦袋,“行了,趕緊回家吃早飯,吃完上學,別整天琢磨些和你們沒什麼關係的事,好好學習才是正事,期末考不好的人,不準跟著出去。”

崽崽們從李鐵牛身上收回注意力,應了一聲,打打鬧鬧的往家跑。

原本跑走的李鐵牛又出現在了樹幹後,望著師墨一行人走遠的背影沉默了許久,隨即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他轉身後,師墨回了頭,對著他的背影,也看了一會。

師墨能感應到李鐵牛身上的違和,和抗拒,以及痛苦。

只是她並沒有在他身上察覺到異樣,即便想做點什麼都無從下手。

屈指一彈,落了個青綠的光點在李鐵牛身上。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秋獵在樹梢掛上白霜後,結束了。

嚴利山第一次全權做主,過程有些磕磕絆絆,但結局是好的,圓滿結束,接下來的分物分糧,安排事情,做得還算順手,會主動思考解決問題,不會再下意識的找嚴大智拿主意。

忙活了一個秋,嚴利山眼底多了些自信的光,嚴大智很欣慰,也能更加放心出行。

冬月中,王裕西和瀋水波忙完回家了,整個西一省,一共選址三十二處建造孤兒院,孤兒院主體已經全部完工,只等開年將各種用具放進去,內部裝修完善,就能接收孤兒入住。開春前,這些事情就會全部落實。

至於工作人員,過年前後這兩個月,嚴利山嚴利水兩兄弟負責辦好,這也算是給他們的鍛鍊機會。到時候瀋水波也會在旁協助。

按理說,瀋水波作為總管理,招人的事應該他做,不過大家都有意鍛鍊兄弟倆,瀋水波也樂意幫忙,就退居二線。

冬月底,嚴謹帶著嚴利河回來。

嚴謹還好,和往常一樣,看起來沒受什麼罪,沒吃什麼苦。清清爽爽,乾淨利落。

可嚴利河就慘了,整個人跟難民似得,又瘦又黑,鬍子邋遢,衣裳破破爛爛,渾身有股難言的氣味,手上臉上全是凍傷,裂傷,看起來悽慘極了。

嚴大智季慧芳這當爹媽的都不敢認,不明白自家好好的,文質彬彬的少年郎,怎麼就變成了渾身酸臭的流浪漢。一年時間,像是老了十多歲。

閔巧心疼得直抹眼淚,遠遠的看著,不敢上前。這得遭了多少罪,才能把自己糟蹋成這樣。

嚴利河自己倒是不覺得自己多慘,精神頭很足,對著大家咧嘴樂,“爸媽,小巧,哥哥嫂子,我回來了。”

季慧芳嘴唇哆嗦了幾下,抖著手去拉嚴利河的手,瞧著以前拿筆的修長手指,如今滿是創口,糙得比她這個老婆子還難看,心都在滴血,“兒啊,你是不是被人搶了?怎麼不往家打個電話,爸媽也好去接你啊,你這是遭了大罪啊。”

季慧芳心疼得心口直抽抽,她最驕傲的兒子,怎麼成這副德行了。

嚴利河垂眼看自己的樣子,再看看其他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確實有些慘。

可他這副樣子,和他去的那些地方,見到的那些人比,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爸媽,彆著急,我沒事,好著呢,我終於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

嚴利河眼裡有光,悽慘的外形,一點沒影響他的心情,掩蓋眼底的光華,整個人充滿了活力。

眾人面面相覷,發現嚴利河確實跟以前毫無精氣神的樣子相差甚遠,開始好奇,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明白了什麼,才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這一年嚴利河經歷的不少,這次嚴謹給他找的師傅,是個很隨性的人,也是一個敢作敢為的人,他不喜歡安居一隅,喜歡四處遊蕩。隨性而為做人做事,不講究章法和錢財利益,尤其喜歡去那些不被光照耀的地方。

嚴利河跟著他東奔西走,走了不少地方,且每個地方都十分偏僻落後。沒有好的住宿條件,沒有飽肚的食物,他們真如同流浪漢一般,要著吃,討著吃,或者忍住飢餓不吃。

一路上,嚴利河跟著見識了人性,見識了現實,見識了生活,明白了什麼是身不由己,什麼叫無能為力,力不從心。懂得了絕望,和生不如死的滋味。

曾經他覺得自己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很苦,去了那些地方,見識了那些人的生活,他才明白,想死不敢死,想活活不了才是真苦,比泡在苦水裡還哭。

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苦不堪言的人存在。

他捐了身上所有的衣服錢票用物,卻只是杯水車薪,什麼用都沒有。

他想讓更多人和他一樣感同身受,伸出援手,幫助更多可憐可悲的人,救他們出苦海,給他們活著的希望。

為此,他找到了方向。

“我想當記者,”嚴利河滿眼堅定,“爸媽,我想當記者,將那些掩藏在無人知道角落裡的悽苦宣之於眾,讓那些愚昧落後在陽光下消散,讓所有人知道這世界上存在的不公以示警醒,讓正義隨處可見,讓生活充滿希望,讓所有人攜手共進。我一人之力太弱了,我想呼籲更多的人,和我一起努力。爸媽,你們覺得行嗎?”

當記者的這個念頭,是在他無意間看到一篇報道後生起的。

那片報道是一個記者為一個深山裡的被人糟踐的姑娘出頭寫的。

糟踐姑娘的人是山裡村落的村長,明明放在外面什麼也不是的人,在山裡,在小小的村子裡,能做到隻手遮天,當著小村落裡的土皇帝,無人敢反抗。

姑娘長得好看,被小村長看上,逼迫不行,就用陰私手段強佔。

村子裡的人沒人敢為姑娘說話,哪怕是姑娘的親生父母。

這些人甚至還責怪姑娘不懂事。

姑娘是個烈性的,二話不說以死明志。

被這個路過記者救了,記者在小村落裡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徵求姑娘同意後,寫了一篇報道。

希望有人能看見,有人能呼籲,有人能為姑娘出頭。

這篇報道沒有掀起任何浪花,姑娘的結局嚴利河也不知道。

不過,他卻知道了一個可以為社會作貢獻,為不平事鳴冤,為正義出頭的法子,也找到了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和目標。

嚴利河的想法,和記者這份職業,嚴大智季慧芳老兩口並不懂,但他們懂兒子。

嚴利河眼裡的光,讓他們知道,兒子的選擇是對的。“想做就去做,不管成不成,都有爸媽哥哥嫂子還有你媳婦在,我們會一直在你身後支援你的。你好好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行。”

嚴利河鼻頭一酸,看向閔巧。

閔巧盈盈笑著,“想做什麼就去做,我會支援你的。”

嚴利河眼眶泛紅,哥哥嫂子們也對著他點頭示意,所有的親人朋友都支援鼓勵他。原本忐忑的心情,落回實處,充滿幹勁,“我一定會好好做的,不讓你們失望。”

嚴謹拍拍嚴利河的肩,“找到目標方向了就好好幹,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切忌半途而廢,選擇了,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堅持走下去。”

“我會的,謝謝堂哥。”

嚴謹笑笑,“行了,先回去洗洗,把自己收拾乾淨,晚上到家吃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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