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走到了那具屍體面前，緩緩蹲下。
對方的頭部安裝有皮下護甲，因而自己先前的那一槍雖然足夠致命，但並沒將其打碎到無法辨認的程度。
也正因如此，江舟能夠在其中看到疑似生物蛋白晶片“飛馬”的植入物。
是了……
稍稍撥開了一些皮下護甲與頭蓋骨的碎片，令傷口暴露出來，江舟進一步確認了那團飛翼狀的膠質器官就是“飛馬”了。
如此一來，先前的一些疑惑，便得到了解釋。
江舟心想。
在戰鬥之前，吉姆觀察對方的表徵拓撲結構時就有注意到，對方的賽博精神病發病症狀是自我意識稀薄。在目標被啟用之前，無法觀測出其意圖。
雖然有很多種病症能夠造成類似的現象，但對方的表現與“殭屍人”的狀態最為近似。
而江舟所知道的，能夠進入到“殭屍人”狀態的方法有兩個。
說起來，那些人拜自己為崇拜著的“人神·聖子”。要是真找到了幕後黑手，自己主動過去揭示身份，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江舟看向了那具屍體。
對於這個回答，江舟點了點頭從那具被爆頭的屍體身邊站了起來。
陳妄在頻道里如此回答道。
這十分符合模因病毒“狂歡”的發作模式。
透過對額葉皮質、頂上小葉與左角回的修剪調整，以及一系列奈米管線的佈設。最終徹底抹除掉改造者的自我意識，令其成為一具任人差遣的奴隸。手術的精細程度，將決定殭屍奴工所能完成工作的複雜程度——從最低等級只會簡單迎合的性偶，到能夠寫出漂亮程式碼的自動程式設計溼件不等。
與前者不同，飛馬植入者的“殭屍人狀態”並非不可逆的。調整者可以選擇自由的進入或者退出這樣的狀態，並且在成為“殭屍”期間，他們的自我意識也能夠感受到周圍的一切，只是暫時失去了對於身體的控制權而已。
當然，他並不覺得《啟示錄》裡的那位“聖子”當真就是指自己——畢竟自己的本體眼下還在塔爾塔羅斯內部隱姓埋名、苟延殘喘。實在沒啥能力做出什麼值得神王震怒的事情。
奧林匹斯秩序的仲裁者，最為神秘也是最為強大的神王朱庇特，祂末日武器“大雷霆”有記錄只使用過三次：一次是在朱諾金融聯合諸神進攻奧林匹斯山巔時，妄圖篡奪神王之位時，祂用大雷霆湮滅了諸神的聯合部隊；
另一次是尼普頓交通在戰爭不利的情況下，想要攪亂天空與海洋自我增殖的掠食者無人機巨潮，引導它們去往各大安置區玉石俱焚。而朱庇特的大雷霆則將尼普頓交通的總部，名為“大西洲”的巨型浮島給劈沉了一半，以示懲戒。
這一點，再加上先前陳妄說那個賽博瘋子的發熱模式十分熟悉。江舟非常懷疑，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當年酒神教派殘黨的傑作。
他不由搖了搖頭。
想到這裡，江舟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伴隨著一個嚴厲的警告聲，數道鐳射瞄準的紅點出現在了他的身上。江舟毫不懷疑，一旦自己表現出任何反抗的意圖，便會瞬間被車載的重火力給打成一地的殘渣。
得用強硬一些的手段，讓他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都給吐出來。
那麼問題來了——聖三位一體教會與酒神教派到底是整出了什麼大活，值得讓朱庇特直接出手，抹除掉一整片群島呢？
依照目前的資訊，江舟只能暫且認為，他們所信仰的那位“人類之神”真實存在，並且可能與雅努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自己得重新去找安東尼談一下話……
正在仔細翻看著相關資料的江舟突然抬起頭開口問道：
“飛馬這個調整改造的列印許可權，在民間市場上流通得很多嗎？”
但從酒神教派與聖三位一體教合流以後，最終的結局來看，他們大機率真的搞出了一些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來……
然而，還沒等他往深藍區間酒吧的方向走出幾步，先前趕過來增援的武裝飛車便已經懸浮到了他的上空。
想到這裡，江舟腦子裡不由冒出了一句話：
在第二次企業戰爭期間，酒神教派從極樂教團中分離。後者成為了如今的奧林匹斯諸神之一，巴克斯教團。而前者則堅持認為，在深淵暗網中孕育著一位人類之神。對於那位人類之神的祈禱，使他們真的獲得了名為“狂歡”的模因病毒。
【放心吧大師，這些人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但你也別再找我說話了，被他們發現我的存在，那倒楣的就該是我了】
江舟原本以為，對方是前一種改造而導致的失控，結果沒想到居然是後者。
利用“愛麗絲錯覺”製造恐懼，自己審訊逼供的能力可能比那些黑化的心智調整師還要強大得多。
若只是扯起自己的名號做虎旗那倒沒什麼，作為一個“歷史人物”，他也不至於覺得那算侵犯了自己的名譽權，要收版權費什麼的。
想到這裡，江舟重新往手中的“說服者”裡裝填上了幾顆子彈。
其一是進行“殭屍奴工”的改造手術。
“我，江舟，打錢。”
而另一方面，在那個賽博瘋子腦子裡發現的植入體“飛馬”，則更進一步驗證了自己的猜想——要知道，聖三位一體教與升格路徑·忒修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恐怕也只有他們，才能夠這麼大方掏出“飛馬”給經典咖啡幫這樣的小角色裝上。
這種模因病毒透過某種特殊的圖畫啟用，能夠瞬間將教會信徒從毫無戰鬥經驗的普通人，轉換成為連百戰老兵都會為之膽寒的冷血殺戮機器。
江舟在通訊頻道里求助道。
“說起來……”
根據他所得到的資訊，不久之前，諾德安置區地下開始頻繁爆發賽博精神病。而參考自己先前從黑隼-111那裡聽來的說法，那些賽博精神病患者的共同特徵，便是在發病之前都有繪畫某種殘酷主題的塗鴉。
而其二，便是忒修斯路徑的深度3調整改造，“飛馬”的植入了。
這一技術在第二次企業戰爭期間得到普及，各種功能的“殭屍人”被各公司廣泛投入使用。一直到《生體權益保護法案》透過之後才被全面禁止，但直到現如今，至少還有超過兩百萬已經被改造的殭屍人還在黑市上流通。
倘若連普路託深潛這樣的企業，都沒有儲備太多“飛馬”的話。那像經典咖啡幫這樣的不入流的幫派，又怎麼可能給自己的打手安裝這個東西呢？
於是，一條接著一條的零散線索，開始在江舟的腦子裡接了起來，逐漸成型。
“放下武器！將手放在頭上蹲下來，蹲好！”
【陳妄，眼下能幫個忙嗎？】
而第三次，則是在聖三位一體教與酒神教派合流以後。大雷霆將他們教廷的所在地，菲尼克斯群島給完全從地圖上抹去了。
雖然官方對於這件事情的記載很是模糊，但毫無疑問，那兩個教會帶來的威脅，跟前面那兩位至少是一個等級的。
而後，酒神教派與聖三位一體教會合流。他們認為，那位在深淵暗網中孕育的人類之神，就是聖三位一體中的聖子……也就是江舟自己。
然後，再把目光放到現在……
正在伏案工作的芬妮聞言也抬起了頭，她看向江舟有些無奈地回答道：
“怎麼可能？這可是深度3的列印許可權，而且還涉及到‘忒修斯路徑’的這一禁忌……即便是在塔爾塔羅斯，在公司的‘許可權庫’裡也沒有太多儲備。下潛打撈的深淵漫遊者倘若能夠帶回一個飛馬，那絕對是能夠獲得嘉獎的功績。”
塔爾塔羅斯，新淵獄辦公室。
江舟聞言抬起了頭。
那輛武裝飛車上標識的logo，是一個自己十分熟悉的圖案——那是一張以北極為中心的世界地圖等距離方位投影，由交叉的橄欖枝組成的花環相托。但跟江舟所熟悉的那個標誌相比，那個原本的同心圓網格，如今變得破碎不堪。另外，世界地圖上的很多地方，為了象徵被壞土所汙染，也被標識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這是一個破碎的聯合國標誌。而在現如今，擁有著這個標誌的，則是人類社會得以能夠維持的最終底線，同樣也是象徵著曾經聯合政府最後殘餘的組織——
人智倫理監察委員會。(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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