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伉儷的氣色,可比那時候要好多了。

面對這有趣的發現,付前調整了下姿態,繼續打量著陽臺上兩人。

即便是在家裡,不管雷森先生還是太太,也都是衣冠楚楚。

容光煥發的同時,神態也是相當愜意,滿滿享受生活的姿態。

自己曾經見證過的那份不安,已經看不到一絲痕跡。

這巨大的反差,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溝通,無疑變得更加有趣。

當然付前依舊沒有急著開口。

“這位先生,應該不是迷路了吧?”

大約五秒鐘後,陽臺上的夫婦終於察覺到了異樣。

對視一眼之後,雷森太太身體微傾,透過圍欄居高臨下打量著付前,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才對嘛。

對這反應異常滿意,下一刻付前笑著搖頭,環視一週滿滿欣賞之色。

“希望是,那樣就找不到離開這條街的路了。”

……

這話一出,雷森太太明顯愣了一下,反倒是她旁邊的丈夫,發出一串爽朗笑聲。

“很榮幸你能這麼喜歡這裡,有時間的話,不介意上來喝杯茶?”

“當然,我的榮幸。”

付前欣然應許。

至於為什麼如此確定會收到邀請?

形象是很重要的。

這要是回家前的狀態,目光呆滯神情迷惘甚至還光著腳,接到邀請的機率自然是無限趨近於零。

但現在的情況是,出門時候專門收拾了一番,換上了安可兄剛置辦的一身行頭。

一對在家裡都要穿得衣冠楚楚,甚至特別跑到露臺喝茶的夫婦,面對一位同樣著裝得體的觀眾,第一反應就是報警的機率還是很小的。

更何況這位陌生紳士,還專門調整了一臉的欣賞姿態,讓人受用。

……

“打擾了。”

雷森先生的引領下,付前很快來到了剛才的露臺,雷森太太甚至已經備好了茶點。

禮貌地打過招呼,付前邊坐下邊自我介紹,並毫無戒心地嚐了口茶。

果然跟哈珀太太不同,花香味兒重得多。

“怎麼會,有安可先生的加入,這個下午變得更加有趣。”

對於這份灑脫和信任,雷森先生明顯十分欣賞,示意不用客氣,並邀請他品嚐自己太太製作的點心。

付前自然不會推辭,幾乎每樣都試了一下,並如實稱讚一番,甚至順勢聊起了當地的飲食習慣。

而事實證明,雷森太太不僅點心做得不錯,對此竟也是頗有研究,一時間如數家珍。

“聽上去兩位在這邊生活很久了?”

付前聽得頻頻點頭,很自然地問了一句。

“從出生開始,我跟她都一樣。”

雷森先生哈哈一笑。

“而且這個世界其他地方可沒那麼安全,所以我們極少出去。”

因為缺少天球教團的庇護?

一路上過來,能明顯感受到民眾們對教團的好感。

危機四伏,特殊的信仰組織驅逐邪惡守護一方,倒是一個合理的故事。

付前心中感慨。

同時不需要藉助任何手段,他就能確定對方說法發自真心。

阿米拉沒有謙虛,這一對受害者,教團的心理疏導明顯非常成功。

“所以安可先生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之前的連番吹捧,德森太太明顯也是十分受用,此刻笑盈盈地接過話題。

等的就是這個。

付前微微頷首。

“藝術館那邊,剛入職還沒有多久。”

雷森夫婦的臉齊刷刷僵硬。

……

“安可先生……怎麼會知道我們的?”

相比於妻子還有些驚疑不定,雷森明顯警惕得多,語氣瞬間轉冷質問。

“今天藝術館發生了一起爆炸案。”

付前卻是神色平靜,繼續說了下去。

“更早的時候,五天前有一名工作人員離奇失蹤……”

“他的名字叫安可……”

“並在今天被找到……”

眼見雷森先生的手已經在桌子上按得發白,隨時可能送客的樣子,付前輕輕一嘆。

“阿米拉建議我四處走走,有助於恢復。”

“她告訴你我們的住址?”

這個名字明顯有著不一般的衝擊力,雷森先生的驅逐情緒瞬間被打斷。

“她說你們很不錯。”

付前已經不掩飾自身“隱藏”的迷惘,如同抑鬱症患者卸下面具。

很不錯……

而他代為轉達的,來自教團的肯定,明顯對於這對夫婦意義非凡。

怒意甚至還有殘留,然而下意識地對視中,四個嘴角已經都隱隱有些壓不住。

……

“很抱歉,前後姿態的反差,可能讓兩位感覺受到了欺騙,但請相信那正是我想要的樣子。”

此情此景,付前適時地誠懇道歉。

“如果需要我離開的話請儘管說。”

“怎麼會,很高興你和阿米拉對我們的信心。”

誠意之下,雷森先生臉上怒意已經盡去,風度迴歸。

“相信我安可,沒有人比我們更理解你的感受。”

“讓我想想,你接觸過藝術館裡的某樣東西?”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身說法,下一刻雷森直接發問。

“沒錯,一幅邊角處已經有點腐朽的畫。”

對於這樣的發展,付前自然是非常滿意。

畫?

雷森夫婦明顯再次吃驚。

而從這份反應裡,付前確認了之前的猜測——不僅不止一個受害者,甚至不止一個噩夢源頭。

“你確實做了一個相當明智的選擇,我相信你說的那幅畫,同樣折磨了我們兩個相當久的時間。”

下一刻雷森長嘆一聲,衝著妻子示意了下,後者心領神會地起身。

“天有點晚了,我們到裡面去聊吧。”

……

“暴風雪,地下怪物,天上的霞光?”

客隨主便,在裝飾考究的客廳坐下後,付前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幾個關鍵詞。

“有,都有。”

雷森連連點頭。

“相信我,你說的每一項,都曾經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恐怖……你在那場噩夢裡待了多久?”

“嗯……感覺中永遠都不會結束的一天。”

“一天……”

這答案讓雷森看上去有些錯愕,不過緊接著就自嘲般搖頭。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因為我們在那裡面待了幾十年……就發生在我們參觀一次展覽後的夜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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