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大話西遊？
孫悟空手持金箍棒指天的姿勢不可謂不帥，可他被佛祖一巴掌糊在天宮上的樣子也的確很狼狽。
天宮的人驚異於西方如來佛祖的實力，而蘇臨卻能看出，這尊顯化的如來佛祖，並非是其真身。
鎮壓孫悟空的不過是他遣出的一道化身罷了，只不過天庭這邊的常規戰力太弱了，才會感覺如來佛祖強到不可戰勝。
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劇情，孫悟空挑戰如來佛祖，最終被一掌壓在了五指山下。
“真是大費周章啊，如果這算是歷練弟子的話，也是良苦用心了.”
陸知雪看到這一幕吐槽道，她知道孫悟空是佛門的棋子，也是早就內定好的鬥戰勝佛。
而在這個世界內，孫悟空更是承載著鯤鵬老祖更大的手筆，他的苦難還多著呢。
“才剛開始，鯤鵬祖師若想激發出孫悟空體內潛藏的那股力量，讓其完全融合，應該還會出其他招.”
蘇臨沉吟道，“對於猴子來說，可是極其沉重的事.”
“只是對於猴子嗎？”
陸知雪笑問。
“天庭內已經沒什麼好查的了，接下來幾百年內，我們需要全力佈置界封.”
蘇臨說道，他將原本的二郎神放出，然後在混亂的天庭內消失。
弱小的楊戩已經被他洗腦過了，不會有什麼隱患，除非對方也有命運之眼。
但如果對方有這樣的能力的話，早就發現他們了，也不會讓他們偷偷摸摸的佈置。
月宮內的陸知雪看著下界被鎮在五行山下的孫悟空，嘆息了聲，“可憐啊.”
…………
白芷，這是她的名字，因為有人說她像雪一樣白，像白紙一樣純潔。
當然，給她起名的‘人’，並不怎麼會叫她的大名，只會喊她小白，她也喜歡別人這麼喊她。
在人間冒險已久，她看遍了這片大陸的殘酷和麻木，卻也見到了少許的溫情。
冰冷的世界並沒有凍結她的心，因為她心中仍有溫暖的地帶，那便是她的家鄉，以及那些美好的回憶。
即便這場旅途已經持續了數十年，她仍舊沒能得到任何關於孫悟空的訊息，但她絲毫不準備放棄。
曾經的少女臉上生出了皺紋，那皺紋越來越多，卻又在這幾年慢慢減少了，因為她在夢中遇到了一位仙女姐姐，教了她一些修行之法，讓她變得更加長壽。
看著眼前因求佛而荒廢了的田地，小白嘆息一聲，“回去看看吧，也不知大家怎樣了，也或許……他會不會已經回家了？”
小白心中抱著僥倖心理，踏上了返鄉之路，因為並不需要找人，她只花了幾個月就抵達了傲來國。
跨越了汪洋後，她終於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鄉，可她一時間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因為眼前的花果山遍地殘垣，美好的大自然在破滅中新生，但也能想象出當年發生了何等慘劇。
遍地都是燒焦的樹木，曾經美麗的自然風光，變得千瘡百孔。
花果山內當年是那麼的熱鬧，聚集著大妖怪小妖怪，大動物小動物們奔行在林木間，到處都充滿了歡快的聲音。
而她眼前所見，只有苦痛。
她心中慌亂，卻還是堅定的邁步，因為她離開花果山已經近百年了，這裡新生的猴子們已經不記得她，所以她走在山內，一時間顯得格格不入。
來到水簾洞，她發現瀑布的那座山頭倒塌了一半，泉水改道，在另一側有些小妖聚集。
“發生了什麼？”
小白大聲問道，她希望有妖怪能回答她，可她不認識這裡的任何妖怪。
新生的猴子們有些還未開靈智，而老猴子她一個也沒看到。
吵鬧了半晌，才有一隻老猴子被抬了過來，正是當年孫悟空手下的四大靈猴之一，他一幅老邁的走不動路的樣子，顫巍巍的起身。
“小白……你回來了，你找到大王了嗎？”
老猴子顫聲問道。
小白茫然的搖頭，“花果山到底是怎麼了，悟空他……他怎麼了？”
“大王回來過一次……是天庭燒了花果山，大王為了討公道，又打上了天.”
老猴子解釋道。
“什麼！？他打上了天庭？天庭為什麼要燒花果山？”
小白滿臉震驚，“我在外遊歷時，曾聽一位老神仙說，悟空他不是去天庭做官了嗎？”
是的，她曾經碰到過一位老神仙，對方說知道齊天大聖，說他去天庭做官不會回來了。
這也是小白中斷旅途的原因之一，因為她感覺自己在人間再怎麼找，也上不了天。
“我不知道詳情……但大王自打上天后，就再也沒回來，當年十萬天兵駕臨，險些將花果山徹底覆滅.”
老猴子繼續說道，“小白，大王許是敗了，可大王應該還活著.”
“對，他一定還活著.”
小白像是堅定信念般自語，又看向老猴子，“長老，請問您知道悟空在哪嗎？”
“咳咳咳……我曾聽聞，大王被鎮壓在了五指山下，或許能在那裡找到他.”
老猴子目光渾濁，說完這些話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昏睡過去不再開口了。
小白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就去找孫悟空，可她見花果山這般破敗的模樣，還是穩住心神，準備留在這裡一段時間，幫大家重建家園。
接下來的幾年，她用自己習得的小神通，將花果山的生態恢復了一些，讓小妖怪和小動物們有了生活的地方，才踏上旅途。
一路上，她吃了許多苦，花了數年時間才找到了五指山所在之地。
遠遠的望去，那五座雄偉的山峰直貫雲端，那究竟是怎樣的重量啊，壓在他的身上，會痛嗎？
小白一陣心疼，在附近的農家打探後，才獲知了孫悟空的位置。
時值夏日，陽光正盛，酷暑下蟬鳴不斷，小白翻過山脈，來到五指山腳下，終於見到了闊別百多年的孫悟空。
只見那猴子搭拉個腦袋，趴在石縫裡，也不知在想什麼。
“悟空.”
小白開口喚他，悟空卻沒有反應，只是閉著眼。
小白不解，便上前檢視，摸來摸去檢查，可孫悟空怎麼也沒反應，這可把她嚇壞了，以為孫悟空已經被壓死了，急的哭了起來。
“誒，莫哭莫哭，俺老孫還沒死呢.”
孫悟空連忙睜眼開口，呼吸也恢復了正常，滿臉彆扭的模樣。
小白哭的梨花帶水，見孫悟空又活了，便抬手作打，最終又沒忍心，只是手輕輕落了下去，放在他頭頂輕輕撫摸他的金色毛髮，一如當年那般。
“你分明沒死，為何要裝作死了來嚇我！”
小白氣急道：“你可知我找了你多少年！？”
孫悟空翻了個白眼，“俺可沒說讓你來找，你不好好在花果山待著，非要出來做什麼？”
他口上這麼說，心中卻也安了些，當年他見花果山被燒，怒火攻心便直接殺上了天庭。
因為他當時沒在花果山內以神念感應到小白的氣息，還以為小白也死了呢，所以才那麼傷心憤怒。
沒想到他被壓在五行山下，小白卻找過來了。
他方才裝死是不想以這種方式跟小白相見，沒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感覺太丟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好面子，但就是不想在小白麵前丟臉，想當年他誇下海口，自覺天下無敵，一個猴出去走南闖北，下過地府入過東海上過天庭，還在天宮大鬧了一番，好不威風。
可是如今呢，這是他孫悟空這輩子最弱勢的時候，再也不是在小白麵前威風凜凜的那個孫悟空了。
小時候小白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頭跑，長大了也總是崇拜的看著他，他不想在被壓在五指山下的時候，被小白看到。
“你……你、你怎麼這麼沒良心！”
小白生氣的道，一想起自己百年路上經歷的苦難和各種事，她就感到無比委屈，如今聽孫悟空這麼說，更是傷心的落淚。
“你真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小白怒罵道，“石頭腦袋，鐵石心腸！”
“俺老孫就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啊，當然沒良心啊……”
孫悟空下意識的反駁道，可又見小白哭的傷心，有些不忍，“哎哎哎，小白你別哭啊，俺老孫錯了，是俺錯了，你來找俺，俺開心的狠呢.”
小白聽了孫悟空的話，眼淚停了，紅著眼眶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感覺被壓在這裡一點也不難受了.”
孫悟空笑著說道。
他的確開心，原來兄長說的是對的，人和妖的心其實沒多大分別，大家都有矛盾的一面。
就像他開始覺得很丟臉，並不想讓小白看見這樣的自己，但小白來找他，又的確讓他很開心。
這才被壓在山下幾年而已，他就已經開始感到寂寞了，這個時候能碰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心中感覺很溫暖。
“怎麼會不難受！”
小白聲音變得尖銳，她看著五指山，“這麼大的山，壓在身上得多疼啊.”
“俺老孫是石頭便的嘛，所以不會感覺疼.”
孫悟空安慰道，心說女妖怪真麻煩，明明疼的是自己，自己卻還要安慰那個不疼的人。
“真的不疼嗎？”
小白狐疑道。
“不疼不疼，你看俺老孫生龍活虎的，這山也沒多重，不信你看.”
孫悟空逞強道，說著還使力氣去頂這座山，頓時一陣地動山搖，惹得小白驚呼，“呀——”
孫悟空笑道：“你看，這山對我來說根本不沉，重的是佛祖的那張封條，只要封條沒了，我自己就能出來了.”
小白水靈靈的大眼睛中閃著光，“那我去幫你把封條揭掉，你是不是就能出來了？”
“哪有那麼簡單，別費力氣了，有個不男不女的傢伙跟俺說，五百年後會有一個和尚來給俺揭封條，除了他誰也揭不開.”
孫悟空說著，又警告小白，“俺警告你啊，可別去試，那東西對妖怪可不友善，你可沒俺這法力，碰一下就會死.”
“真的沒別的辦法嗎？”
小白聞言既為孫悟空感到開心，又感覺悲傷。
高興的是，以孫悟空的法力，五百年並不算很長的時間，他的壽命是幾近無窮的，只要不是無期徒刑，對他來說其實就不算嚴酷的懲罰。
五百年的時間，對於這世間的大修行者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
孫悟空還有未來，他還會成為那個令花果山所有妖怪崇拜的美猴王。
可讓她感到悲傷的是，她並不是什麼有天資的妖怪，她活不了五百年，即便有了夢裡的仙女姐姐教導，她感覺自己也就還能再活個三四百年。
她活不到看見這隻猴子翱翔天際的那一天了。
“五百年不算久，俺老孫打個盹兒就過去了.”
孫悟空表現出自己的樂觀，其實他覺得五百年很長，不如說他被壓在山下幾年，就已經受不了了。
他可是天性好動的猴子，被壓在這裡一動不動，經歷風霜還好，但一個猴真的是無聊的要死。
“是嗎……”
小白猶豫了下，還是沒有說出她心中的想法，臉上露出笑容道：“我在這裡陪你，你看，我還給你帶了最愛吃的香蕉.”
小白說著，拿出一串香蕉來，遞到孫悟空面前。
孫悟空見到香蕉，眼前一亮，但嘴裡卻嘟囔著：“俺老孫以前吃的可都是靈果，在天上蟠桃都是吃不完的……”
可見到小白眼中的黯然，他又連忙改口：“可我還是最喜歡小白給我帶的香蕉！”
說著，他張開了口，“啊——”
因為他被壓在五行山下，只有頭露出來，所以也沒法動手剝香蕉了。
如果是以往，就算他全身都不動，用法力去剝香蕉是很容易的，但五指山壓住的並不只是他的軀體，還封住了他的法力，不能對外釋放。
小白幫孫悟空剝好一根香蕉，看著猴子狼吞虎嚥的吃著，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她就這麼一根一根喂著，想起了小時候的種種事蹟。
從小到大，孫悟空一直都是那麼神武不凡，何曾見到過他這般模樣呢？
小白做夢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孫悟空連自己吃飯都做不到了，吃根香蕉都還要自己喂。
可即便是這樣的他，她也很喜歡，並不是說他們的地位變化了讓她開心，她只是喜歡這隻猴子的所有模樣。
“香蕉很好吃啊，小白你以後記得常來看俺啊.”
孫悟空吃完香蕉後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這是幾年來他頭一次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
“什麼常來，我就住這兒了.”
小白笑眯眯的道，手摸著孫悟空的腦袋，“感覺像是養了寵物似的，很好玩.”
孫悟空有些不樂意，齜牙咧嘴的做兇狠狀，“俺可是齊天大聖美猴王，誰要當你的寵物！”
“好好好，你是齊天大聖美猴王，我只是美猴王身邊的跟班小白，每天負責給大王做飯聊天解悶.”
小白笑著捏了捏孫悟空的臉，孫悟空氣的猴臉通紅，可是卻反抗不了。
過了一會兒，孫悟空沉默了下來，“小白，你還是走吧，待在這裡很無聊啊，花果山還會恢復的，那裡比較好.”
“花果山我已經安頓好了，你放心吧，五百年後你回去看，保準比當年還美.”
小白說著開始幫孫悟空前面的那片地清掃落葉，“我才不走呢.”
“聽俺老孫的，花果山比較好.”
孫悟空想讓小白走，雖然他也想有個伴，但他覺得小白作為自由的妖怪，應該去享受自由的生活，而不應該在這裡陪自己坐牢。
“可我覺得這裡比較好.”
小白開始忙了起來，她找來一堆樹杈和大葉子，準備搭個小棚，這樣就可以為孫悟空遮風擋雨了。
“這破地方有什麼好的，到處都是石頭，風景差勁，也沒什麼靈氣，跟花果山沒得比.”
孫悟空沒好氣的道。
“是啊，這裡到處都是石頭，可是這裡還是很好啊，因為這裡有石頭猴子.”
小白笑道，“別說了，我找你找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才不會那麼快就走呢，起碼也讓我在這裡住幾年吧？”
“那……那好吧，先說好就幾年啊，時間到了你要不走，俺老孫可是會生氣的.”
孫悟空無奈妥協，主要是他心中也有些不捨，想跟小白再相處一段時間。
“美猴王生起氣來是不是很可怕？”
“當然可怕，天宮都被俺老孫敲碎了！”
“哦？可是某隻猴子不是被壓在山底下了嗎？”
“喂，這是俺老孫讓那胖和尚的，再打一次，俺老孫肯定贏！”
“好好好，美猴王天下無敵，你下次一定贏.”
……
民間有傳說，五行山下壓著一隻神奇的猴子，而在那猴子身旁，還有一位美麗的女子。
在夏日的時光中，屋棚擋下了烈日和暴雨；蟬鳴聲在秋日中遠去，這裡多了水果和鮮花；冬日紛飛的大雪下，猴子的毛髮被飄來的雪染白，而在他身旁的女子拭去雪花；
春日明媚的陽光，將山腳下的那一堆身影照的如同褪色的相片，好似一幅千年的古畫，如泡影般的夢。
春去秋來，年復一年，暴雨沖刷了人間，大雪冰封了記憶。
漸漸的，少有人去五行山下去看那隻傳說中的猴子了。
而在上蒼之上，蘇臨和陸知雪觀察著下界的情況，時間對於他們而言就像是被快進的，一日就可看盡下界一年。
這就像是一場無聲迴圈的電影，春日的青，夏日的綠，秋日的紅，冬日的白，相依在五行山下的妖猴與妖狐。
“臨臨，你是不是已經看到故事的結局了.”
陸知雪在團頻內問道。
“是啊，我已經知道結局了，這是佛門給孫悟空安排好的歷練之路，他會變強的，強到諸天都因他顫慄.”
蘇臨嘆息道。
“可你在嘆氣，他不是你帶大的小猴子嗎？變強後有什麼不好？”
陸知雪明知故問。
“因為變強的代價是他承受不起的，而再強的力量弱不屬於自己，便也沒有了意義.”
蘇臨說著，又反問陸知雪，“你覺得，小白喜歡的是那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齊天大聖呢，還是那個在花果山最初普通的猴子？”
“小白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陸知雪嘆息道，“她說她都喜歡.”
“我加快了界封的佈置，但至少還需要五十年.”
蘇臨說道，“而他們馬上就要動手了.”
他看到下界有一個老和尚路過花果山，給了孫悟空一個金箍，那是佛家給孫悟空的第二個選擇。
如果孫悟空自願帶上這個金箍，他就可以脫困，但相應的，他就要加入大雷音寺，為佛教效力。
老和尚說孫悟空不用等了，因為那個他要等的和尚不會來了，如果他要拒絕，那他一輩子也出不來了。
孫悟空當然拒絕了，他那個倔脾氣，被如來佛祖壓在五行山下，本就覺得是奇恥大辱，現在要他屈服給對方當狗腿子，他一百個不答應。
更重要的是，與蘇臨所看過的西遊記不同，孫悟空這幾百年來，嚴格來說沒吃什麼苦。
他有屋棚遮風擋雨，有朋友陪他聊天，小白還每天給他做不同的好吃的，他完全過的是飯來張口的生活，有什麼痛苦的？
打比方來說，就像是一個人被關進了監獄，進去後卻發現是五星級酒店的待遇，那他還會覺得坐牢很痛苦嗎？
孫悟空言辭拒絕了老和尚，但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或者說幸福生活表象下潛藏的註定悲劇。
他是天生靈猴，吃了仙丹蟠桃無數，修為高深，自是壽數無疆，可他忘記了其他人的生命並不是永恆的。
老和尚走了，但把金箍留了下來，只要孫悟空親口說要帶上，那金箍便會飛到他頭上去，其他任何人幫他帶都不行。
“一關就是幾百年，本是嚴酷的懲罰，但卻因為小白，他日子過的還不錯，這估計是佛門不曾預料的吧？”
陸知雪看著這一幕笑道，似乎孫悟空拒絕了老和尚，她也感覺很暢快。
“嚴酷的懲罰？”
蘇臨笑道，“你恐怕對這個世界嚴酷的懲罰有誤解，佛教對孫悟空的懲罰幾乎可以說是‘溺愛’了，五百年對這裡的大能來說什麼都不是，若不是孫悟空乃是佛家欽定的，他怎麼可能在闖下大禍後只被關了五百年？”
“孫悟空做了什麼？偷吃蟠桃、仙丹，大鬧天宮，但他只被判了五百年，你比較一下天蓬元帥和捲簾大將犯的錯，就會覺得孫悟空的處罰只是兒戲了.”
蘇臨繼續道：“還有那隻給觀音菩薩駝瓶子的老烏龜，那道行可比孫悟空高多了，但被處罰後，觀音有給他說解放期限嗎？那可是從女媧補天時期就被判刑的，到現在也沒放.”
陸知雪恍然，“臨臨是想說，不管是原著還是現在，佛家對孫悟空的處罰都太輕了，輕到了像是為了速成？”
“是的，五百年對於這些神仙來說都不算時間，他們在天上世界裡也就是五百天而已，換算一下就更短了，他們根本不準備處罰孫悟空，只是想要把他壓在山下，讓他清醒一下，靜靜心，修一下內心的境界.”
蘇臨說道，“而眼下的情況的確可能在初期脫離了佛家的掌控，但他們又有了新的更好的計劃，直接跳過了什麼取經活動，要進入主題了.”
“他們想要透過情感控制孫悟空，逼他激發出體內那股力量為佛家所用？”
陸知雪秀眉微皺。
按照蘇臨的推測，孫悟空體內的道果很有可能就是鴻鈞老祖的，如果不是，那也是和鯤鵬祖師一個級別的道果。
這是一股強大的力量，鯤鵬祖師沒法自己使用，因為他已經成道了，強行融合另一個人的道果，會出大事。
所以只能讓未成生靈前的孫悟空與其融合，欺天而生，將那股力量藏在他的體內。
顯然，鯤鵬祖師的計劃只成功了一半，因為孫悟空出世時力量很一般，也沒能完全啟用體內的道果。
要刺激這股力量繼續發展，開發孫悟空的潛能不難，但難在這猴子不太受掌控。
他們必須讓猴子心甘情願的受限，然後在激發他體內的力量，這樣才算是得到了一等戰力。
“天蓬元帥那句話說得好啊，世上文字千千萬，唯有情字最殺人.”
蘇臨看著下界的運轉，“她要迎接自己的宿命了.”
…………
大業四年，隋煬帝受妖魔蠱惑，立妖王為太師，美名其曰效仿上古人皇，宣揚有教無類，神朝內無種族歧視，有能之士皆可入朝為官。
各路妖王入人間，以人為俸祿，在朝為官，以奇術悅龍顏。
同年，轟轟烈烈的滅佛運動興起，隋朝境內佛家寺廟被清掃一空，妖魔橫行大地，民不聊生。
大業六年，民生混亂，食人者亦非妖魔。
大業八年，隋煬帝密詔江、淮南諸郡閱視民間童女，姿質端麗者，每歲貢之。
各路妖王為悅龍顏，紛紛使出手段，多有妖族女子進獻。
傳聞五行山下，又一世外仙女，姿容上佳，派遣平天大聖前往捉拿。
平天大聖所過之處，一片狼藉，行至五行山，妖氣聲勢震天，威逼十方。
“大……大哥？”
孫悟空見到來者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因為他見到了老熟人。
來者平天大聖，正是當年在花果山的結拜兄弟之一，是為首的牛魔王。
“賢弟被壓在此，怎的也不告知一聲，讓為兄好是掛念.”
牛魔王雖然這麼說，但臉上卻無驚訝之意，他當然知道孫悟空被鎮壓了，但孫悟空當年觸犯了天條，又招惹了佛家，他可不好再跟其沾染。
不是他不講義氣，但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他和孫悟空的本事差不多，對方這麼輕易就敗了，他也不可能打贏，白送的話只會讓老婆孩子傷心。
而這次出行，也不是他真的想討好隋煬帝，一個人間帝王對他們這些妖王來說算個屁，他們不過是被逼無奈這麼做罷了。
“大哥，你這次來是？”
孫悟空滿臉困惑。
牛魔王臉上帶著憨笑，“我是來帶小白去享福的，她跟你在這兒風吹日曬的，讓哥哥我不忍心啊.”
“好啊.”
令牛魔王意外的是，孫悟空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賢弟……你，你不問我，我要帶小白去哪，去做什麼？”
牛魔王有點不會了，這跟說好的劇本兒不一樣啊？
“喂，我才不……”
小白想說她不要走，但話語被孫悟空打斷了。
“去哪都行，別困在俺老孫這兒了，你早就該走了.”
孫悟空說道，他曾數次趕小白走，都失敗了，現在有牛魔王要帶小白走，或許也是好事。
他還記得前些年，有一個老者路過這裡，給他帶了一串香蕉。
而他上次見那個老者，對方還是個小孩子。
當時孫悟空又哭又笑，看著落葉惆悵了很久，他才想起，原來時間是會帶走人的壽命的。
小白並不是無窮的生命，她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他已經沒有脫困希望了。
“賢弟，我是要帶小白去給皇帝做妃子的.”
牛魔王看著孫悟空的眼睛說道。
“挺好啊，俺聽說人間的皇帝很會享受，當他的妃子一定很享福吧.”
孫悟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小白卻氣急了，一巴掌拍在孫悟空腦袋上，“你懂什麼！？我才不走！更不要去當皇帝的妃子！”
“不想當皇帝的妃子也行，實不相瞞，幾百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時，俺老牛就有想法了，不如給俺老牛做小如何？”
牛魔王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其實一切都只是局，上面的人告訴他無所謂怎樣，是把小白帶走給皇帝做老婆也好，是他帶走做小也罷，只要把小白從孫悟空這裡搶走就行。
說來也奇怪，孫悟空已經不是曾經的齊天大聖了，他現在只是被壓在五行山下什麼都做不了的猴子，他又怎麼需要搶呢？
老實說，他覺得隨便拍個手下來就能搞定了，畢竟小白的實力並不強，很好俘虜。
“原來大哥還有這種想法，早說俺當年就成人之美了，又何必等到今天，就是嫂嫂那裡，大哥不怕出事嗎？”
孫悟空說話時言語輕佻，但卻眉眼低垂，讓牛魔王和小白都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小白氣的要哭出來，她本想自己和悟空在一起數百年，愛護他照顧他，他就算不喜歡自己，也應該把自己當朋友尊重才對，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呢？
“快滾快滾，別礙俺老孫的眼，聽你嘮叨了幾百年，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孫悟空低著頭說。
作為妖怪，他沒人類那麼複雜的夫妻愛情觀，給皇帝做老婆聽起來是享福的事，那應該是人間最有權力的人類，給大哥做老婆也不差，畢竟牛魔王是護短的妖王，如果不是小老婆那就更好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
又是一道怒吼聲響起，卻不是小白的，而是牛魔王的。
孫悟空意外的抬頭，看見了牛魔王眼中的怒火。
小白也驚呆了，不知道牛魔王為何會發火，只見他邁步上前，抓起孫悟空脖子處的猴毛，“小白從小就喜歡你，你都成這樣了她還不依不捨的照顧你，你果真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孫悟空也呆住了，沒想到牛魔王會突然翻臉。
“俺老牛……”
牛魔王說到一半頓住了，像是有些猶豫，鬆開孫悟空後轉頭，“今天就這樣了，俺走了，你耗子尾汁.”
他本想說出真相，但他是有家室的人，方才見自己的結拜兄弟如此窩囊，怒火衝上頭，才險些說漏了嘴。
但他還是忍住了，不是他不講義氣，而是他若是辦不好這件事，自己的孩子就回不來了。
他今天的身份只是一個路過的，要討好隋煬帝的妖王，是一個沒有任何第三方立場的純粹邪惡的妖怪，就是來搶女狐妖的，不可以多嘴。
牛魔王朝下山的方向走去，邁步時心中不停的告誡自己，老牛啊老牛，你可別護短逞英雄，你可別在這個時候講義氣啊。
老牛啊老牛，到底是家庭重要，還是兄弟重要？
他快步朝山下走去，可還是鬼使神差的回頭了，“賢弟，快讓弟妹躲起來啊！！！”
話音剛落，孫悟空還未解其意，天空就暗了下來。
一股令人顫慄的妖氣蓋壓諸天，那是一雙漆黑的翅膀，張開後竟能遮蔽整個人間！
只見一隻鵬爪落下，一瞬間就將牛魔王撕成了數段，眼見要活不成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就不該讓你來.”
天空中傳來冷漠無情的聲音，那雙翅膀縮起，身形也在變小，直到變化到只比五行山大一點的時候，孫悟空和小白才看清那真身，竟然是一隻大的離譜的黑色鵬鳥。
金翅大鵬王！
小白麵色慘白，她在外遊歷的時候有聽過這個名號，這是傳說中的妖王，遠不是牛魔王和孫悟空這樣的妖界新秀能比的。
此時此刻，天上的蘇臨和陸知雪也看著這一幕。
“這就是佛家的套路嗎？要逼孫悟空親手帶上那金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金箍也是力量的解放器，只要孫悟空帶上，他就與道果融合了.”
陸知雪看著這一幕感慨，“那些臭光頭還真髒啊.”
“你看過大話西遊嗎？”
蘇臨卻在這緊張時刻提起了一部老電影。
“看過，劇情確實有點像啊，我挺喜歡至尊寶和紫霞仙子的愛情故事的.”
陸知雪說道。
“我不喜歡那個故事.”
蘇臨說。
“因為是個悲劇嗎？”
“不是.”
蘇臨搖頭道，“是因為至尊寶是被逼著做選擇的，他其實是被脅迫的，所謂的‘帶上金箍不能愛你，放下金箍不能救你’只是兩難，是佛家給他的考驗.”
他繼續道：“可難道只有滅情絕愛才是修心的終點嗎？既然愛了，為何求不得圓滿？還要因他人設下的考驗去做選擇，最終背離了心中渴望的路？”
“這麼說確實誒，那如果是臨臨呢，你是至尊寶的話你怎麼選？”
陸知雪問道。
“我哪個都不選.”
蘇臨冷聲道，“誰攔我娶你，我就殺了誰.”
“哇哦，臨臨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話.”
陸知雪滿臉嬌羞，“所以說，大話西遊的結局是強權者對弱者的壓迫，逼著人去做兩難的選擇，順帶一提，如果是我年輕時去選的話，會選一起死哦.”
“那現在呢？”
蘇臨笑問道。
“現在？”
陸知雪站在蘇臨身邊，輕輕側了側腦袋，單手扶在腰後的刀柄上，臉上露出妖嬈的笑，“當然是……擋我者死嘍～”
“所以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蘇臨說道，“大話西遊的至尊寶沒有第三個選項，而這裡的悟空有……”
他看向下界已經明白一切的悟空，此時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眼看著金翅大鵬王要帶走他最好的朋友。
悟空在這一刻明白了兩件事，一件事是，他無法伸手去拉住的那個女子，是最愛他也是他最愛的。
第二件事是，那個他愛的女子，會死。
已經佈滿塵埃的金箍就擺在他面前不遠處，只要他有這個意向，金箍瞬間就可以飛到他的頭頂，而他就能獲得無窮無盡的力量，斬破這天，殺了這所謂的金翅大鵬王。
可他也知道，一旦他帶上這金箍，他就再也沒有自我可言了，那比死還要可怕，是和以往所有的訣別，甚至以後可能會傷害到昔日的朋友以及花果山的猴子猴孫。
他……還有得選嗎？
孫悟空看著眼前的金箍，內心掙扎，自出生到現在，他第一次留下血淚，咬著牙，要操控那金箍飛過來，帶在他的頭上，彷彿要加冕為王。
耳畔小白的‘不要’聲還在迴盪，孫悟空心中暗暗和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告別，但他要留下眼前僅存的美好。
轟——
一道天雷落下，五行山震動，在孫悟空和金翅大鵬王驚訝的目光中，五行山裂開了。
封印沒有被解開，孫悟空也還未帶上金箍，那金箍被雷霆的力量遠遠的震飛了出去。
蘇臨在天上緩緩收手，至尊寶沒得選，而這裡的孫悟空還有得選，“……因為他還有個兄長啊.”
陸知雪站在一旁笑道：“所以此前佈置全消？”
他們還差五十年才能完成界封，那才是穩妥的開戰手段，沒有完成佈置的話，選擇開戰他們兩人會有死在這個世界的風險。
“未完成佈置又如何？”
蘇臨背後玄天劍匣開合，“便是四位古代至尊齊出，也不過是諸天之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