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鬍子也不容易啊
“不對啊！不對勁！”
楊佑寧皺著眉頭，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拿起那張草圖，看著三輪車的輪廓，楊佑寧陷入了沉思。
從楊小濤進門第一句話說起，但最後離開，楊佑寧一個一個的回憶，終於發現了問題。
剛開始進來說產能問題，結果說了一通三輪車。
待到說解決問題的時候，卻把皮球踢給了他，還在一旁裝模作樣的說這個說那個，其實就是引導他說出本來的目的。
“在西北建立合作關係.”
啪
楊佑寧狠狠一拍桌子，這臭小子小子進來的時候就是為這西北建廠的事來的啊。
“這臭小子，膽子肥了啊！”
“敢算計我老楊…”
呼呼
楊佑寧覺得有種被戲弄的感覺，起身，摔門而出。
下一刻，楊小濤正在辦公室裡設計著三輪車的結構框架，突然看到大門被推開。
“楊，楊叔！”
突然門關上。
而後辦公室裡響起一陣嚎叫聲，嚇得打水回來的婁曉娥在門口站了會兒，然後就被小強秘書拉到一旁說了什麼，兩人立馬跑開。
又過了一會兒，楊佑寧從屋裡揹著手出來，神清氣爽。
楊小濤則是捂著肩膀，一陣得意。
事成定局，容不得老楊反悔了。
挨兩下算啥。
就他這身子骨，楊佑寧那兩下，比家裡媳婦強不了多少。
一邊想著，一邊說著，“這要是真成了，一隻黃羊可不夠.”
等婁曉娥進屋的時候，就看到楊小濤揉著肩膀齜牙咧嘴著，然後低頭笑著，收拾屋子。
楊小濤看了眼婁曉娥，立馬坐好，拿起紙筆再次設計三輪車的框架。
前世因為爺爺的緣故，對於三輪車的構造非常熟悉，大的部件都差不多，就是離合器變速箱需要重新設計。
臨下班的時候，楊小濤來到研發科，將做好的三輪車框架交給張冠宇，吩咐抽調人手設計三輪車。
張冠宇也沒多問，很快就去安排。
楊小濤則是開車離開機械廠，也沒回四合院，徑直前往楊家莊。
就在楊小濤趕往楊家莊的時候，七機部中，沈榮無奈的對著冉父搖頭。
“主任，咱們的人已經盡力了.”
冉父見此，目光仍舊放在資料單上。
自從上次跟錢老說明情況後，冉父從三機部那裡要來了歷次來的實驗資料，經過一番分析，對設計內部關鍵部位重新調整。
這些天，七機部召集所有大師傅，就在車間裡埋頭做著。
不是大師傅們不努力，一個個頭髮半白的老人，奮鬥在第一線，身上的汗水流溼後背也不在意。
就這工作態度，冉父他們見了也挑不出毛病來。
但，或許真的是需要‘天分’吧。
“讓同志們休息下.”
冉父聲音有些嘶啞，沈榮聽了在一旁無奈搖頭。
他們盡力了，但，盡力不代表能夠做好。
“主任，按照您的要求，這幾處的精度要求，最少要達到的精度，這跟咱們在西北那裡的要求一樣.”
沈榮沒有接話，而是提出自己的意見。
冉父默不作聲。
但沈榮卻是清楚，在西北的時候，有個人將這個標準硬生生的卡到了。
“我知道！”
“這件事，交給我.”
冉父轉頭，認真說道，然後看著沈榮憔悴的面孔，“早點回去睡個覺，明天週末，放個假，陪陪家人孩子.”
沈榮張張嘴巴，最後還是點頭。
“主任，您也是，別太晚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冉父摸了下胡茬，隨後笑道，“行，咱們一起走.”
說著將那份報告扔在辦公桌上，兩人一起出門。
等冉父回到家時，冉母驚奇的看看天色，滿是不信。
“今個咋回來這麼早？我去端飯去.”
冉母說了句就往廚房走去。
冉父卻是脫下大衣，掛在衣服鉤上，來到爐子前將燒開的水壺拎起，倒進暖水瓶裡。
隨後來到屋子裡，看著正在學習的冉心蕊姐弟倆。
“紅兵，我看看寫什麼呢.”
冉紅兵正在咬著鉛筆頭，對著數學題愁眉苦臉。
冉心蕊在一旁幸災樂禍，“小弟在補作業呢.”
“明天大姐回來，要是完不成，哈哈.”
冉紅兵聽了煩氣的撇撇眼，“就你知道.”
然後又看向冉父，“爸，這道題怎麼算啊.”
冉父聽到小女兒的話，頓時想起，明天女婿跟女兒要回來，順便把兩個小外甥生留下，幫忙照看著。
“爸！”
冉紅兵見冉父沒有反應，又叫了一聲。
“啊，你大姐給你佈置的作業，自己算，爸就不說了.”
說完，起身就去廚房幫忙。
屋子裡，冉紅兵垂頭喪氣，哀嚎一聲，“爸都怕大姐，我這日子怎麼過啊.”
冉心蕊在一旁笑著，“小弟，我跟你說，要想明天過了這關，你得靠姐夫才行.”
“二姐，救命啊~~~”
嗤嗤~~~
飛機的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著，在牛頓第三作用定律的約束下，慢慢停下。
機場燈光全部開啟，將飛機周圍照的雪亮。
舷梯迅速被工作人員推上前，然後艙門緩緩開啟。
周圍都是緊張保衛的警衛，整個機場除了守衛人員以及前來迎接的數人，再沒有其他人員。
隨著艙門完全開啟，一道魁梧人影出現在門口，先是向下面左右看看，確定沒有問題後，才返身回到機艙內。
片刻後，一個清瘦的老人，面色剛毅的站在門口，任憑冷風吹亂髮梢，面色不改。
看一眼下方的眾人，老人踏著舷梯一步步往下走來。
身後，唐秘書拿著檔案袋迅速跟上。
再之後，是剛才的漢子，護衛左右。
“首長！”
等老人踩在地上後，感受著實落的感覺，提著的心終於落下。
起來迎接的中年人立馬上前迎接。
這一路飛行近十個小時，就是中途停留的時候也沒有下來，現在總算是回家了。
“同志們還好？”
老人聲音清脆，帶著獨特的蘇北口音，讓人聽了感覺心安。
“首長，大家都挺好的，聽說您要回來了，都想著來接您呢.”
“這麼晚了，就別勞累大家了，反正明天就見到了不是.”
來人笑笑，目光中都是崇拜。
“走，咱們上車回去，省的在這給機場的同志們添麻煩.”
老人看隨行的人員都下來了，連忙催促著上車回去。
眾人護衛著老人來到車前，隨後開動往機場外駛去。
副駕駛上，童小龍問起老人，“首長，咱們先回家？”
老人聽了卻是搖頭，“先去辦公室，將這次的出行檔案安置好.”
童小龍沒說話，一旁的唐秘書開口道，“首長，夫人在家等著，咱們要不先回去吧.”
“再說這麼晚了，咱們去辦公，不是給同志們造成負擔嗎？”
老人見唐秘書這麼說，想到跟自己一起出行的工作人員，自己若是回去的話，他們也都要跟著。
“那好，就先回家.”
“讓同志們也都回去吧.”
老人最後妥協道，童小龍立馬開心的點頭，將手伸出窗戶，對著身後的車隊打個手勢，隨即車隊方向轉換。
“對了，讓小李子來一趟，這麼久了，國內的事，得說道說道.”
聞言唐秘書又是無奈搖頭，自己這個首長，心理裝的事太多，一點時間都不願意休息啊。
“好的.”
知道這是老人最大的讓步了，唐秘書也只能答應下來。
晚上十點，老人坐在家裡，身邊是一名中年人，正是老人的辦公室主任。
而在屋子一旁，一位和藹的老婦人正跟唐秘書交代著什麼。
屋子裡，暖氣爐上坐著大鐵壺，熱氣開始冒出，兩女見老人還在看檔案，都是搖頭。
“算了，他就這性子，勸也沒用.”
老婦人深知丈夫的性情，也不多說，只是在一旁靜靜陪著。
老人坐在椅子上，身下是一張狼皮褥子，坐在上面很是舒坦。
“這紅星鋼鐵廠不錯.”
老人看著檔案上的內容，雖然前面出現了事故讓他痛心，但能夠頂住壓力，迎難而上，最終克服了困難，著實給國內鋼鐵工業打了一劑強心劑啊。
李主任點頭，“也就是昨天的事情，參加會議的不僅有一機部的同志，還有來自國內各處鋼鐵廠的精幹人員.”
“陳首長和西北的王首長都前去參加了.”
李主任講著聽說的場景，老人不斷點頭。
“鍊鋼的效率提升五倍？這技術若是推廣開，咱們國內的鍊鋼豈不是要跨一大步？”
“對，陳首長遞上來的報告也是這麼說的.”
李主任說著從檔案袋裡再出拿出一份報告，若不是老人問起，他都想著明天再說，省的打擾老人休息。
眼下，老人問起，只能將陳首長的報告拿出來了。
老人翻看著，頓時眼睛裡露出精芒。
“預計半年到一年的時候，完成全國30%到50%的鋼鐵改造工作.”
“鋼鐵產量一年內實現翻倍.”
“配套設施產量增加一倍，人民生產器械翻倍，工業建設”
老人不斷翻看著報告，不時讀出一個個資料，心情在這激動中越發難以控制。
“好，好啊.”
老人對著李主任笑著，“這鋼鐵的產量上來了，咱們能夠做的事情就多了.”
“你看，這計劃上要修建兩條鐵路，有了鐵路就能快速運輸，加強地方的建設.”
“這在以前的計劃中，最少也得三年後啟動，現在新技術的引進，只要鋼鐵產量提升上來，就能生產足夠的鐵軌，好，好啊.”
老人笑著，將檔案放在一旁，李主任跟唐秘書對視一眼，知道老人又要睡前看了。
“對了，王鬍子來這幹嘛？”
老人心情不錯，說話也多了份柔和，親切稱呼著王鬍子。
“這個.”
李主任看了下時間，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怎麼，王鬍子有什麼事？”
“不不.”
見老人嚴肅起來，李主任連忙解釋道，“首長，王首長這次來是，是打秋風的.”
“嗯？”
“這個.”
隨後李主任將王鬍子見七機部成立，想要發展西北工業的事情說了一遍。
“透過我們的瞭解，王首長應該是認真的.”
“這次回來跟一機部的黃首長多有接觸.”
“對了，他還在紅星機械廠的一名同志家裡住了一晚上，然後今天早上就請求支援西北建立分廠，說是想要生產拖拉機什麼的.”
李主任想到今天上午王鬍子在他面前那副認真模樣，無奈搖頭。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這注意，人家機械廠可是一機部的心頭肉啊。
就是首長也得考慮考慮。
“機械廠的同志？叫什麼名字.”
老人突然問道。
“好像是機械廠的副廠長，楊小濤同志.”
老人聽後陡然露出笑容，一旁的婦人與唐秘書也是莞爾一笑。
“既然王鬍子都這麼說了，那咱們也得照顧下西北的同志嘛.”
老人說著，李主任卻是不可思議的樣子。
直到老人說完，才反應過來，“好，我明天就跟王首長說.”
“嗯！”
等李主任離開後，婦人上前將熱水遞給老人，“你就這麼同意了？”
老人笑著，“人家兩人都商量好了，咱們何苦做個惡人？”
“再說了.”
老人端著茶杯，目光中似是感慨，似是愧疚。
“鬍子這些年，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