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微妙的變化

雨水流淌的臺階上,落下的雨點好像整齊的排槍,前赴後繼的攻擊著石板。

如同當年,他們吶喊這,一起衝向那鋼鐵巨獸。

“走吧!”

老人淡淡開口,隨即往上走,隨行而來的人靜靜跟隨。

很快士兵就將周圍防務接管,至於原先的人,也被帶到一旁,在軍官的命令下,排成隊伍離去。

而就在老人出現下車的一瞬,大門轟然開啟。

光頭男子穿著整齊,迎著雨點踏入雨幕中,身後數十人穿著整齊,神情肅穆,迅速跟上。

老人走到一半的時候,光頭男子已經跑到跟前。

雨水從他光華的腦門上落下,卻依舊抬腳硬硬的跺在臺階石板上,任由雨水流進嘴裡,大聲的嘶吼著。

“尊敬的貝米特同志,阿納託利·戈岑夫斯基向您敬禮。”

光頭男子大聲吼著,一起出來的人同樣抬高下巴,很是莊重。

沒有人敢輕視這個三條腿走路的老者,因為他曾經的榮譽,現在於組織中一人之下的權利,絕對是他們仰望的存在。

周圍的雨水在這群人出現後,突然變得混亂。

彷彿有股風,憑空而起,突兀的攪亂原本和諧的意境。

雨水的聲音也在這一刻變得吵雜,彷彿一箱子玻璃球從上面滾落,無序的敲打著地面。

聲音彷彿影響了老人的聽覺,對戈岑夫斯基的問候只是微不可查的點頭,隨即抬腿往裡面走去。

噠噠

柺棍敲打著臺階,同樣敲打著出來迎接的人們心中。

阿廖莎站在人群中,裹著風衣。

心中,忐忑不安。

作為戈岑夫斯基手中的王牌、助手、情人,戈岑夫斯基的失勢就意味著自己的失勢。

在這個內部競爭同樣殘酷的組織裡,對待沒用的人,她太瞭解了!

白髮老人沒有看周圍人,只是用柺棍在臺階上噠噠的敲著,一步步向上走去。

身旁,禮帽男子路過的時候,向著戈岑夫斯基露出一口大黃牙,拇指更是在胸口處點了兩下,隨即跟上。

戈岑夫斯基看著面前挑釁的人,將心中的憤懣不甘和憤怒,硬生生的壓下去。

手掌緩緩放下,低頭看準臺階,緩緩跟上。

啪嗒

明亮的屋子裡。

雨水自額頭滑落,沿著下頜砸落在珍貴的地毯上,光頭男也就是戈岑夫斯基站的筆直。

屋子裡,只有四人。

隨從而來的兩人站在戈岑夫斯基的兩側,卻是沒有看他。

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人身上。

老人靜靜的看著桌上的報告,一頁頁翻著,雨水在紙上留下痕跡,很快被吸乾。

當最後一頁報告看完,老人才合上材料,雙手交叉在一起。

“領袖讓我來看看。”

“說實話,我對你的工作一直很滿意。”

“但這次,我很失望。”

老人說話很慢,但每一個字都敲在戈岑夫斯基的心頭,讓他頭皮發麻,後背更是發涼。

屋子裡有些沉悶。

另外兩人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表情。

噠噠

柺棍再次敲打在桌腿上,清脆,乾淨。

“說下吧,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戈岑夫斯基聽到這句話,提著的心終於落下,隨後將自己這段時間整理的訊息說出來。

“首長同志。”

“在情報判斷上,我犯了兩個錯誤。”

“第一,輕敵。我們發現了對方在西北的異常調動,尤其是對方在周圍部署大量的人力物力,當時我就應該派人前去探查,或許會發現。”

“可惜,你並沒有往這方面想!”

老人目光中充滿了侵略性,一瞬間的爆發讓戈岑夫斯基身體一哆嗦,心理的辯解被打斷。

片刻後,再次說道。

“當時,對方在西北的明面上活動是以兩種高壓鍋為主,他們透過這兩種高壓鍋與各加盟國進行交易,掙取大量聯盟幣,並且用這些外匯買了許多國內沒有的機器…”

“更重要的是,他們將一臺來自德意志的精密機床修好了,用來生產高壓鍋的效率大大提高,對國內工業發展很是重要。。”

“甚至,他們還打算在四九城仿造這種機床,不過現在進展並不順利…”

戈岑夫斯基將情況仔細說明,腦門上的水漬也在交流中被熱量烘乾。

“所以,你覺得他們是在為這件事做掩飾,讓你產生了誤判!”

“是的。”

戈岑夫斯基點頭承認,“而且,我們,確實沒想到對方的研發速度會這麼快。”

戈岑夫斯基無奈說道,他們的動作太快了,原以為最少要二十年才能成功。

留給他們的時間能夠從容佈局。

卻不想,對方不聲不響的,這麼快就完成了。

這直接打的他措手不及,方寸大亂。

以至於現在,才將事件前後草草的聯絡起來。

“事情只看表面,不深究隱藏的原因,看來你是順風順水慣了,養成了壞毛病。”

戈岑夫斯基低著頭,不敢反駁。

“不要小瞧他們,這可是一群從無到有的堅定者!”

“第二個呢?”

“第二是自大。”

“自大!呵呵,認識的很深刻啊!”

老人自嘲著,在心裡卻是提醒自己,‘自大的何止是你啊!’

‘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戈岑夫斯基呼吸一滯,後面的解釋再也說不出來。

屋子裡繼續沉默。

良久,老人才開口,“我宣佈下領袖的命令。”

三人齊齊挺胸抬頭,戈岑夫斯基更是雙拳緊握。

“戈岑夫斯基在這件事上犯有不可饒恕的錯誤,但念其為聯盟做出的貢獻,特調離蘇斯科,前往東歐主持地方工作。”

說到這裡,老人看了眼戈岑夫斯基,對方顯然在壓制內心的憤怒,離開這裡,離開權利的中心,成為邊緣地帶,誰還會記得他,為聯盟留的血,為聯盟流的汗?

只是迎向老人銳利的目光,戈岑夫斯基眼神閃躲,迅速低下頭,然後輕輕點頭。

“遵命!”

戈岑夫斯基說完,不再多言。

他清楚,那個領袖早就對他不滿了,正好藉此機會將他剔除。

“好了,稍後你跟別科京同志交接下!接下來的,將有別科京同志負責探查對方的…”

“領袖對此很關心,尤其對方會研究方向,如飛機…”

一旁的禮帽男子將帽子抬起,然後稍稍躬身,“遵命,先生。”

隨後又對著戈岑夫斯基點頭,露出微笑。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先後離開辦公室。

等兩人離開,老人才對這最後的中年人點頭,“卡門同志!”

“今後,重點關注他們的科技”

“尤其是高精尖的裝置和技術.”

眼鏡男露出硬朗的笑容,“請您放心,這正是我所擅長的!”

……

隨著東方巨龍的一聲巨吼,這片古老的大地立刻成為世界的輿論中心。

他們開始討論著這件事給他們帶來的影響,給當前局勢帶來的影響。

有的擔驚受怕,害怕某一天第三個蘑菇蛋從天而降。

於是,一群如同受驚的小雞跑向鷹窩,尋求天敵的庇護。

有的面露擔憂,邊界上的標誌還沒立下呢,這時候才湊上去,那不是頭鐵嗎?

於是,一群人緊急撤離,生怕引起對方的誤會。

有的幸災樂禍,彷彿身後站著兩個巨人,後臺堅硬,看誰都不順眼。

尤其是看向南邊,那瑟瑟發抖拿著牙籤的傢伙,真想掄起棒子,把地盤搶回來。

有的更是倍受鼓舞,人家能夠成功,那他們一定也能成功…

甚至想的大膽一些,就先統一藍星吧!

於是,在這聲怒吼中,形形色色的人們,談著各色的話。

一時間,整個世界甚囂塵上。

不過,在這哄哄鬧鬧的紛擾中,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舞臺上,作為藍星最重要的角色,卻是出奇的一致保持著沉默。

尤其是事件主角,只是開啟門,告訴大家,今後我家裡有蘑菇了,誰想來做客,我們重新擺好灶臺熱烈歡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什麼吹兩下牛,什麼說兩句狠話,對鷹醬主義怒罵兩聲,什麼高喊兩句革命口號,解放全人類的。

統統沒有。

就像開門露個頭跟大家打個招呼,說了生‘嗨’,然後關上門,讓外面的人討論去吧。

一點也不給大家面子。

主角如此也就是了,畢竟大家早就習慣了。

但作為世界的兩個老大,一起沉默就不對勁了。

聯盟跟華夏怎麼說也是靠著同一陣營的,總得說點啥吧。

尤其是小弟竟然有了跟老大一樣的蘑菇,這種‘犯上’的行為,老大竟然無動於衷,這著實讓一眾小弟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老大昏頭了?

還是這老大,老了?

一群小弟暗暗的揣度著。

但該有的禮節,該表示的還是有的。

至於鷹醬,那就更奇怪了。

以它那攪屎棍的尿性,竟然沒有跳出來指責?

絕對是有問題。

而在眾人都將目光放在華夏的時候,一群巴巴羊正在一起歡快的跳著舞,彷彿慶祝自己找到了夥伴。

而他們的頭羊更是秘密接見了一名西裝鷹醬,兩人商談大半天,最後離開的時候,鷹醬對著東方露出足夠的興趣。

至於過了一天,鷹醬才正式發表一則宣告,也只是一則宣告。

“偉大的人們啊.”

然後,同樣沒有然後了。

這讓一直跟在後面搖旗吶喊的小弟差點閃了腰。

尤其是在開大會的時候,某個光頭代表叫囂著什麼對文明的踐踏,什麼嚴重影響自由的空氣,等等云云的。

光頭們擦著不斷冒出的冷汗,跟北邊的小日子一樣,生怕被心情大好的賞兩顆蘑菇。

而且,這距離也太近了,一駕飛機來個單程票,全部都能照顧了。

哪能不害怕?

只是他們的話根本沒人理會。

因為參與大會的人,都開始考慮一個問題,這些傢伙越來越沒用了,要不要,換一波人?

兩個帶頭大哥的不作為,讓下面的小弟沒了分寸,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揣測行事。

世界在沉默與喧囂中慢慢度過了三天。

三天,熱度已經降下來。

人們,也慢慢的冷靜下來。

隨後人們發現,生活該怎樣怎樣。

那些頭疼的事,還是讓上頭人頭疼吧。

他們只關心油鹽醬醋不要出事就行,僅此而已。

當然,也就是這三天的時間,看似古井無波的形勢,下面已經暗潮洶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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