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軋鋼廠。

昨日的喧囂像是隨風而去,大喇叭裡,再次放起了悠揚的歌聲。

“同志們,下面宣讀一條通知,請大傢伙仔細聆聽!”

悠揚的歌曲結束,代表著上班的鈴聲響起,與以往不同的是,大喇叭在沙沙作響後,出現了男同志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宣傳科胡科長,親自上陣了。

“紅星軋鋼廠此次分房,充分體現了民主公平,走在了隊伍的前頭,將作為京城乃至全國的一片試驗田排頭兵,望總結經驗,以便後續推廣,京城市委市政府!”

大清早,工人們甚至機器都還沒來得及開,就聽見了這條爆炸性的訊息,瞬間如同開了鍋沸水,對著各個車間的大喇叭鼓起了掌。

這證明什麼,證明他們的方式方法,連上頭都同意了,而且速度來的是如此之快,可見分房的問題,確實是刻不容緩,不光軋鋼廠,乃至其他廠,也出現了相同的麻煩。

而軋鋼廠這次,有模有樣的組織工人們選出代表,拿出了分房的指導意見,確實幫市裡,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這,是不是,代表著上邊同意咱們了?”

激動的職工們,摘下剛戴上沒多久的手套,興奮的擁抱在一起,其中也不乏詢問的。

“那還用說,證明李主席這個方法好,排頭兵不知道麼,就是領頭羊的意思,咱們走在了別的廠的前頭,別人還拿不出個主意,咱們連怎麼幹都想好了,他市裡都同意了,廠裡誰還敢反對!”

車間裡,文化水平高一點的,站出來幫忙分析了這段通知。

二車間裡的劉海中同志,聽著有人幫腔,矜持的點了點肥碩的腦袋,雖然壓抑著表情,但從脖子紅到耳後根,已經代表了一切。

“那是不是老劉就確定了是那勞什子委員了?”聽到人群中的問話,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劉海中身上。

“可不麼,下面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咱們的劉委員,給大傢伙說兩句!”會來事的已經雙手鼓了起來,主動站到了他的邊上。

“咳咳,講什麼,沒什麼好講的,市裡既然同意,那證明,廠裡肯定也會同意,所有需要申請房子,包括要換房的,可以來找我登記了!”

這點,劉光齊還真沒幫老爸總結,趕鴨子上架的劉海中,挺著大肚腩,裝模做樣的咳嗽了兩聲,抖了抖身上的威風,掏出了帶著本子,以及,插在胸口口袋裡的鋼筆。

“排隊排隊,排好隊,急什麼!”

瞬間,老劉就消失在人海里,被團團圍住,耳朵邊嗡嗡嗡,全是報名的聲音。

“著急拿鑰匙吶,劉委員,大傢伙,可都想著,年前搬進去呢!”

“對啊,這要是能在新房裡過年,我做夢都得笑出來!”

職工群眾們難掩內心的興奮,不管三七二十一,覺著自己大概符合條件,那就先報再說,反正也不花錢,選不中也無所謂,選中了那更好。

同樣的情況,不止在二車間,其他的車間,甚至一分廠,三分廠那邊的廣播裡,也陸續傳達了市裡的指示。

一分廠上下也是一片歡騰,臨時選出的代表,甚至被激動的人群給拋到了半空中。

三分廠則要含蓄一些,但車間裡,傳出的掌聲,也遙遙傳進了運輸站的婁站長耳朵裡。

老狐狸婁慶河,端著大茶缸,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眯著眼睛,視線已經已經看向了南邊的總廠,嘴裡嘟囔著。

“小子啊,幫了你這麼大忙,這人還是找不到,老頭子可得跟你算賬!”

與以往找人時的焦頭爛額相比,此時的婁慶河心裡很是平靜,彷彿派出去的人還沒到,內心篤定了人一定在那片草原。

此時他想的,不是如何讓許靈均寫封信,而是,怎麼把那個戰戰兢兢的年輕人,一起給帶走。

一封信,和一個活生生的兒子,孰輕孰重,婁家還是分得清的。

這番費盡心力,不辭辛苦,目的,只是想穩妥穩妥,再穩妥,畢竟未來將要去的地方,可是人生地不熟。

有著這個許靈均在,不行,自家那個侄女犧牲一下,至少異國他鄉能保得住一家老小不受欺負。

至少,人家大學畢業,文化上,跟侄女還是能聊到一起,相貌上,跟李峰還是頗為相似的,估摸著侄女應該不會拒絕。

婁家的算盤珠子,可比李峰想象中還會打,此時的他,壓根想不到,這t還沒找到,婁半城就準備把自己女兒給賣個好價錢。

不對,真要去了阿邁瑞肯,搞不好婁曉娥,還真能成為一個富太太。

遙遠的川蜀盆地。

扎著小辮子的李秀芝,前剛讀到四年級的她,已經面臨著輟學。

惴惴不安的她,書包已經被家裡分配給弟弟妹妹,此時已經扛起比她還要高的鋤頭,下地幹活了。

她並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面臨著遠在千里之外的危機,一個姓婁的老6,已經準備把魔爪伸向了,自己從未謀面過的丈夫。

生產隊田地裡,種的秋大豆,秋玉米需要她們,澆水施肥除草。

得益於放學或者休息時,經常幫父母做這些事情,李秀芝年齡雖然並不大,但已經乾的得心應手了。

閒暇之餘,雙手拄著鋤把,光著腳丫子的李秀芝,羨慕的看著盤山公路的盡頭,從那裡再走十里路,就是她再也進不去的學校。

“秀芝,快看,好多卡車!”

縱然現實逼迫著這些半大的孩子儘快成熟,但難免,還是有著,本該她們這個年齡,該有的跳脫。

每天,最開心的時候,也就是看到,這些卡車,從不遠處的馬路,駛向盡頭,轟隆隆的轟鳴聲中,這些鄉下的孩子們,頗為仰慕的看著車廂裡坐著的人。

“解放軍叔叔,解放軍叔叔~!”

一些還未到上學年齡的孩子們,光著腳丫,跟著車隊的方向,奔跑了起來,揮舞著雙手,拖拉著大鼻涕,呼喊著車上那群人,興奮的打著招呼。

陽光下,李學武搖下了車窗,對著這些奔跑的孩子們笑著揮了揮手。

“秀芝,你說,這些卡車,每天得喂多少糧食啊?”

跟著李秀芝一樣,早早下了學的女同學,眼睛裡倒映著這些卡車,問出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它們不吃糧食,只喝汽油!”

好歹上到了四年級,稍微瞭解一些知識的李秀芝說道,神色有些黯然,車子,可是縣裡領導們才能坐的,至於當兵。

這麼多天以來,從她眼前走過的卡車裡,壓根看不到女兵,父母們也只會說,打丈,要女娃子去作甚。

“看到了,要想他們安居樂業,離不開前邊的咱們!”

副駕駛的一位老班長,看著剛才還笑容滿面的李學武,搖上車窗後眉頭緊鎖,挪了挪顛的發麻的屁股,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我知道,但,什麼時候結束吶?”

哪怕是已經習慣了這邊的陡坡山路,雨季激流,李學武這個新兵營都沒蹲幾天的菜鳥,在見識到演習的代價後,內心悵然無比。

前兩天,汽車連的一輛卡車,連車帶貨,倒在了萬丈懸崖下,至今,連人都找不見,身在汽車連的他,哪怕沒呆多少天,有些甚至連人名都叫不上,但難免也悲痛萬分。

上頭的茫茫雪山,雖然潔白如瑕,但在他的視角里,那是用紅色譜寫出來的。

靈芝的陵園裡,那位汽車連的老班長,僅剩衣服帽子代替本人,躺在了裡面,一樣情況的,並不僅僅只有一個。

“那我哪曉得,你沒注意麼,東西還在往西邊送,我看吶,這演習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咯!”

聞言的李學武沉默了下來,拿出了駕駛臺上的煙盒,扔給了一旁的老班長,老班長點著一根後,塞進了李學武的嘴裡,自己則也點上了一支。

“不過,最近你發現了沒,咱們頭上邊,可是有飛機了,看著他們,應該也是往西邊飛的,可真tn的大,比你們的車可吵的多了!”

老班長依然興致盎然,押車,本身就損耗精力,太無聊了,不找點話聊聊,幾天下來能憋出病來。

對於飛機,李學武也是看見了的,他不明白,怎麼東邊這邊都沒有出動,反而西邊那邊,有這玩意的支援。

對,是支援,這些詞語,還是李學武呆時間長了後,逐漸學習到的知識。

“那一架飛機裡,你說能裝多少東西,天上看起來明明那麼小,飛低了一點,我才發現,比這個車隊,應該裝的東西更多吧!”

老班長雙手比劃著大小,聊起這個可是一腦門子興奮,飛到天空注視著大地,應該是什麼樣子,他想都想不到。

“萬一,裡頭裝的不是貨物呢?”李學武嘴裡叼著煙,沉悶的說道,如果那大飛機,可以裝貨物,為什麼還要汽車連,馬不停蹄的往西邊運送物資。

“也對,這要是能裝炸彈,把藍軍哪些苟曰的給砰砰砰砰給炸一通,那才過癮!”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嫌那幫藍軍投降的,吃的太多了!”

李學武瞟了老班長一眼,怎麼能猜不出他的想法,自己這幫開卡車的,比以往更忙活了,原因麼,不就是因為多了幾千張嘴,糧食物資更緊缺了。

“嘿嘿,這群癟犢子,打架那是真不行,但吃起來個頂個,,我第一次見,還真以為是餓死鬼投胎!”

老班長搓了搓下巴,演習贏了是贏了,但總感覺,身上多了個包袱,管吃管住不說,還得讓他們吃飽吃好,心裡沒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們也不算白吃,不是貢獻了一百多輛車子麼,這東西,可比糧食值錢多了!”

對此,李學武有不同的看法,上邊一下多了一百多輛車子,汽車連連長,可是做夢都笑醒了。

“嗯,別說,要不是這段路確實難開,我都想學車了!”

老班長看著前邊崎嶇的山路,面色有些緊張,哪怕是坐過無數次,但,誰讓副駕駛是靠近右側山崖邊上呢,有些地方,都不能往窗戶外瞅,下邊要麼就是濤濤激流,要麼就是萬丈懸崖。

還不如坐在後車廂裡,上山後帆布一拉,眼不見心不煩。

“轟隆隆~,轟隆隆~!”

蜿蜒的山路上,此時還堵車了,不過,堵的還是罕見坦克車。

這些鐵疙瘩,李學武見過很多次,但每次見到,內心裡,還是透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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