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平安駕校,一樓休息室門口。

眾多學員、教練、事故警,此時齊聚門外,聽到裡面淒厲的慘叫,眼皮都在不斷抽搐。

雷教練舔了舔嘴角,眼看眾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剛想硬著頭皮上去敲門,就看見姜校長順著樓梯,沉著臉走了下來。

“姜副處!”

“姜校長!”

雷教練舉起的手緩緩放下,看向了姜顯達這邊。

“吱呀!”

休息室的房門驟然開啟,只見李科長一邊扣著袖口的扣子,一邊從裡面走了出來。

“嘎吱,嘎吱!”

活動脖頸發出骨爆聲音,直讓人毛骨悚然,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出來~!”

李峰腦袋微微往左一偏,朝著屋裡輕聲說道。

這時,大家才下意識的把目光,轉移到他身後的屋內。

白磊模樣悽慘的倚著辦公桌,雙手護著腦袋,瑟瑟發抖,聽到李科長冷峻的聲音,打了個哆嗦,雙手這才緩緩放下。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白磊,早就沒有了之前的模樣,讓在場的眾人都不寒而慄。

白潔雙拳緊握,眼角已經閃爍出淚花,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

心底所有的委屈都煙消雲散,還有什麼,比看到罪魁禍首受到李教練制裁更高興。

從李峰囑咐她的那一刻,聰明的她,就知道了,其中必定另有隱情。

顫顫巍巍的剛想扶著椅子站起身,結果“嘩啦”一下,沒想到,木頭椅子,竟然像積木一樣,直接原地散架了。

“哎呦!”

摔倒在地的白磊,這下徹底是爬不起來了,感覺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去把這個叛徒拖出來!”

李峰朝裡邊努了努嘴,看向了事故警那邊,隨後自顧自的掏了掏口袋,摸出了一隻大前門塞進了嘴裡。

摸了摸身上,打火機沒帶,朝旁邊的雷教練招了招手,老雷趕忙掏出了口袋裡的火柴,給李科長點著了香菸。

李峰拍了拍老雷的肩膀,隨後猛吸了一大口,隨後痛快的吐出了一大口白煙。

“今天,再給你們上一課,事故報告,單純從表象,是沒有問題,但故意製造交通事故,這東西,也是需要預防!”

李峰夾著煙,虛指了一下正被帶出來的白磊,這說的是誰,可不就明擺著了。

“故意製造交通事故??”

圍觀的人群一片譁然,看了看李峰,又看向了被拖出來的跟爛泥似的,癱倒在地上的白磊。

“剛才不是說要招麼,現在給你機會!”

再次猛吸了一大口,李峰菸頭直接彈到了白磊身上,剛才還眼冒金星迷迷糊糊的白磊,挨這麼一燙,立馬嚎嚎了起來,慌忙拍打著大腿,直到把身上的菸頭拍走,這才發現自己,被整個圍住,跟動物園的猴子似的,被人圍觀。

一隻眼睛徹底腫的看不見了的白磊,此時看起來還有些可憐,吸溜著鼻涕,像是被人欺負過的小媳婦似的。

另一隻眼睛眨巴眨巴,腦袋左右看了看,白磊又把頭低了下去,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人太多,大庭廣眾之下讓他交代問題,太為難了。

“不說是吧,兩輛車損,一輛五萬塊,耽誤了學校教學進度,人員受傷,加起來十五萬吧,你白家,家大業大,應該能賠的起!”

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經過李教練這麼一算,忽然覺得,白磊死了都算便宜他了。

現在的一條人命才值多少錢,幾百塊錢最多了,這好傢伙,機器比人命都貴的年代,竟然故意製造交通事故。

白磊顫了顫身子,現在已經不是剛才捱打時的恐懼了,而是李科長張嘴十幾萬塊,這把白家賣了都拿不出來的啊。

“金鐵柱可是已經招了,是你指使的,他反正賤命一條,他賠不起,你要不跟他一樣,也吃槍子算了!”

李科長點了點腦袋,朝著白磊奚落一笑,現在知道害怕了,小年輕,做事不考慮後果,你不就是給家裡招災麼。

“去那邊院牆考察一下,有一節牆頭沒鋪碎玻璃渣,昨晚,人就是從那進來的!”

見白磊還是無動於衷,看來以為自己在誆他,李峰指揮剛才搬人的事故警,再辛苦一趟。

人從院牆高處落下,腳印是肯定存在的,加上金鐵柱的口供,動機證據鏈已經初步形成。

“昨天停車的時候,誰注意了,白磊的那輛車子,是不是停那邊修理溝邊上了?”

李峰每說一句,都讓白磊面色慘白一分,直到問別人停車的地方,白磊徹底陷入了絕望。

“是的,我早晨還說呢,咋車停那邊去了!”

人群中不知道哪個學員,應和了一句,眾人逐漸摸清楚了真相。

“白磊啊,要做壞事,總歸會露出馬腳,你說你家裡又賠不起,你還打車子的主意,反正要挨斃了,我先揍你一頓,讓廠裡瀉瀉火,你也甭想有機會改正了,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說完,李峰搖頭嘆息的走到一輛小車門口,開啟後備箱後,拎著一捆繩子走了過來,隨後扔到了白磊面前。

“有高處落下的腳印,還有攀爬摩擦留下的痕跡,旁邊玻璃碴還留了一縷布條!”

簡單考察後,兩個事故警跑回了圈內,趕忙把那縷玻璃渣掛住的布條給亮了出來。

“看吧,裡應外合,車子故意停放在修理溝邊上,故意不踩剎車,你覺得公安同志,是相信你的解釋,還是相信金鐵柱的供詞,以及你作出的一系列違反常理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從布條上,但李科長身上,最後全部集中到白磊身上,所有人心底都有一個疑惑,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廠裡中午緊急召開檔委會,就駕校是否繼續辦理下去進行開會討論!”

姜顯達頗為嚴肅的一句話,引起在場所有人的騷動,那些正處於學習階段的學員,眼看不久就能拿到駕照,開始新的人生。

沒想到,這起事故,竟然讓軋鋼廠高層有了撤銷駕校的想法。

“大家不用擔心,楊廠長頂住了壓力,吩咐盡全力調查,哪怕真的是意外事故,也著力保證駕校儘可能保留下來!”

要不說是當官的呢,這一唱一和,讓全場的學員、教練,內心跟坐過山車似的,大大刺激了一把。

“沒想到,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同學們,同志們,我們要時刻提高警惕,駕校創辦不易,部分領導對公車被挪用到駕校,那是持反對態度的,要藉著由頭,把駕照給打回原形!”

“呸,白磊,你喪心病狂,李教練對你這麼好,你竟然這麼幹!”

“就是,白磊,你良心被狗吃了,你當初犯了錯,還是李教練不計前嫌,把你調到這裡!”

“哪些領導不同意,姜校長,駕校不能取消,我們可是花了錢的,我們去找他們!”

義憤填膺的學員們,立馬一個跟著一個,紅了眼睛,要不是李峰還在邊上,早就衝上來揍白磊了。

就這,一個接著一個唾沫,直接吐到了他的身上。

李峰悄悄給姜顯達豎了個大拇指,有些話,李峰不能明面上說出來,但姜副處可以。

這下矛盾從成功轉移到對面這幫人身上,對面有嘴都解釋不清了。

“白磊!”

李峰的一聲怒喝,直接把這小子嚇的捂著腦袋。

“你自己看看,你惹出的事情,現在是天怒人怨,你白家已經站在了全廠職工的對立面,駕校如果取消,你就算吃了槍子,你白家將要面對,軋鋼廠一萬多憤怒的職工,你保得住那些人,你保得住你白家麼?”

白磊晃了晃身子,最後一絲僥倖也被擊破,抱著腦袋痛苦的磕著地面。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不是我想幹的!”

“你為了一己之私,重新建立小車班,你問過這些人沒有,老子哪裡對不起你!”

李峰虎著臉,一把薅住了白磊的後衣領把他薅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我就是想報復你,你當初打我,我也只是想報復你出口氣,他沒說要取消駕校!”

“他是誰?”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雲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心臟嘭嘭直跳,都背後指使的人,到底是誰。

白磊雙手在前邊胡亂的抓了抓,被人群中站出來的學員立馬緊緊抓住,隨後背在身後,地上的麻繩,代替了手銬,跟捆豬仔似的,緊緊的縛在了一起。

此時的他,只能彎下腰,才能讓自己稍微舒坦一些。

口中喘著粗氣,哈喇子隨著重力,往地上滴落,連成了一條線。

“楊連元,我是受他指使。”

“啊,輕點,輕點,他昨天找了我,讓我,把車停過去,出事的時候別踩剎車!”

白磊成鞠躬道歉的姿態,被強壓腦袋,就這一會兒,被緊緊綁住的胳膊,已經泛起了紫色,惶恐不安的解釋著。

全場譁然,楊連元,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並不清楚,畢竟他才到運輸科沒多長時間。

人群中竊竊私語,相互打聽他何許人也。

駕校的辦公文員,以及那幫教練,所有人瞬間變了臉色。

別人不清楚,他們還不清楚麼,這位保衛科空降運輸科的副科長,當值第一天可就被趕了下去,所有人都無話可說的。

拔出蘿蔔帶出泥,沒想到又挖出了一隻大老鼠,而且是完全有作案動機的大老鼠。

“你的意思,劉亮亮也參與了?”

李峰蹲下身子,託著白磊的下巴,把他的腦袋硬生生撅了起來,眯著眼看著他。

楊連元的事情先放一邊,對於劉嵐,李峰可真恨的咬牙切齒,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哪能讓她輕易逃過。

“對,就是那小子想著免學費,想把交的學費弄回去,才和楊連元合夥拉我下水的,我交代他輕輕撞下就算了,誰知道他那麼狠,車子撞成這樣真不怪我!”

鼻涕眼淚齊飛的白磊,哪裡會想到,天衣無縫的事情怎麼會被李峰發現,還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到關鍵人物。

“不怪你?你想報復我,是個男人跟我打一場,金鐵柱都比你硬氣,我都差點栽他手裡,你知不知道?”

輕輕拍了拍白磊的臉頰,李峰站起身看向軋鋼廠方向。

“在交通事故中,不排除一部分,就是惡意製造,有可能是為了報復,也有可能是為了製造事故,牟取利益,所以在工作中,還是儘可能要擦亮雙眼,避免其中的疏漏!”

三十多位事故警,短短的半天看到的,比他們幾個月培訓還要精彩。

在他們潛意識裡,事故都是意外發生,沒成想,這東西還是可以鑽漏洞的,如果,不是李科長髮現了苗頭,可能三十幾個人,沒有一個能看出問題。

這些事故警看向白磊的面色,怎麼說呢,鄙夷嫌棄中還帶著一絲感謝,如果沒有活生生的案例擺在面前,可能這些人,要經歷過血的教訓,才會成長起來。

“發現類似問題,有犯罪苗頭,第一時間還是轉移給公安!”

“你們在幹什麼?”

姍姍來遲的保衛科,終於在最後關頭,趕到了駕校。

“你們幹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找公安?”

保衛科曹科長,站在人群外,嘈雜的環境裡,聽到有人說叫公安,第一時間嚷嚷了起來。

人群自動向兩邊散開,七嘴八舌把事情原委說給保衛科的人聽。

曹科長愣了愣神,一把摘下了頭上的帽子,擦了擦汗,這才往圈內走去。

“搞什麼,廠裡的事情廠裡解決,死人了麼,沒死人叫公安幹嘛,這事兒交給保衛科!”

進來後,看到圈心當中的姜顯達,曹科長點了點頭,當看到李峰的時候,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曹科長,救救我,我不想死!”

看到地上被捆成粽子的白磊,曹科長開始還沒認出來,仔細辨認後才確定了是誰。

畢竟,當初這小子之前可是給高層開車的。

“怎麼回事,人打成這樣!”

臉色漆黑的曹科長,看了看李峰,目光隨後轉移到姜顯達身上。

“這小子涉嫌故意製造交通事故,破壞廠裡貴重生產資料,駕校自查自糾,怎麼著,曹科長,好聲好氣,你覺得,嫌犯會招麼?”

李峰一腳踩在白磊的大腿上,剛才嚎出生,看來還沒漲記性。

“查案子,那是保衛科的事兒,打人就是不對了,有問題,為什麼不向保衛科反映,駕校也不是法外之地?”

曹科長看著李峰,當著他的面還在囂張,面子上掛不住了,冷聲說道。

“人是我打的,曹科長,我再說一遍,駕校自查自糾,有人破壞生產,民兵隊伍是不是有保護廠裡生產的義務?”

“李科長,你這是讓我為難啊!”

看著李峰跟自己針鋒相對,曹科長左右看了看,示意保衛科的人,先把白磊控制起來。

“唉,曹科長,且慢,人是我們抓的,也是當眾審的,你就這麼急著把人帶走,不怕自己牽扯進去?”

李峰雙手搭在大腿上,身體的重心前移,體重全被腳下的白磊承受了。

“姜副處,有案件,移交保衛科處理,不能動用私刑,再這樣,為避免屈打成招,案件有其他遺漏,李科長我也得帶回去了。”

曹科長之前因為易中海殺人,已經在李峰身上吃過一次虧,要不是李懷德保了他,至少一個降級跑不了。

但他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跟李峰打擂臺,金鐵柱已經被李學文帶走,如果白磊再被李峰控制住,那李懷德鄭重交代的事情,就出了紕漏了,人情不說,一套樓上的房子,就打水漂了。

“保衛科民兵預備役都聽著,我,李峰,預備役少校軍銜,人武部登記在冊,擔負軋鋼廠全體預備役士兵、民兵戰備指揮軍官,現查明軋鋼廠幹部裡應外合,意圖破壞生產秩序,疑為投敵叛變,我宣佈執行非戰爭軍事行動任務!”

全場鴉鵲無聲,連準備勸阻李科長的姜顯達都愣在原地,看著李峰掏出來的紅本本。

這小子,要倒反天罡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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