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內。
場面熱火朝天，整個車間，現在，已經開始捲起來了。
前年，因為評優秀職工，發的也就是些針頭線腦的玩意，有時候還是票劵，誰沒事幹搶進度，自己手上的活，臨下班前幹差不多了，對得起工資，也就差不多了。
覺悟，甭提什麼覺悟不覺悟，這年頭，肚子裡油水，誰都比誰沒多多少，飯量也都有定額，想吃多不可能，能吃飽就不錯了，就因為沒油水，光是碳水，消化的快餓的也快。
省點力氣，家裡幾個孩子就能多吃幾口，這才是普通老百姓大部分人的覺悟，這廠裡要是頓頓豬肉大白菜，搞不好家裡的生育率，就得上來了。
但凡有點剩餘的力氣，全整到那活上去了。
去年年底的腳踏車，那就像一道大禮包，很多人拿到後，還有些自己懷疑自己呢。
因為，壓根沒心理準備，得獎的都是平時老老實實幹活的。
碰見事情要加班就加班，毫無怨言的，平時當牛馬習慣了，誰家一年到頭沒個有事兒的時候，也就他們這些每個車間都有幾個的老好人，能搭把手把事情了了
這一拿到鋥光瓦亮，掛著大紅花的腳踏車，很多還都不會騎，推著回去的，讓多少人眼珠子紅突突的，可不得在今年捲起來。
但如火如荼的車間內，每個車間也總有幾個上不了檯面的，人緣差是一部分，時間長了誰是什麼樣人，大夥還能不清楚麼。
就比如，學徒工那邊的秦淮茹。
別人手腳麻利，一個接著一個件的加工，筐裡乾乾淨淨了，還問問別人需不需要幫忙。
唯獨她。
還是心不在焉的磨洋工，趴在鉗工桌上，看著泛黃的加工圖紙，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面。
手中的零配件，到現線上還沒有畫好，就更別提加工了。
她在幹嘛，她在等一個人。
前路不通走後路，自己那水靈靈的妹子，李峰不要，有人要，至於是誰，秦淮茹微微一笑。
早晨李峰迴絕的那麼堅決，事情反而對她來說越好辦。
不想著提升自己的技術水平，為早日轉正打下基礎，就想著走歪門邪道，給自己找條捷徑，段位是低了點。
但一切都是為了自家孩子，也是解決當下困境的最好辦法。
調不離車間，工資反正到年頭自動漲，考核，考核是明年的事兒，她一個女人，哪懂什麼對稱線，垂直線。
“秦淮茹，外邊有人找~！”
門口的一聲吆喝，讓車間內不少人都抬起了頭，帶著揶揄的神情，瞟了一眼學徒工的方向，偶爾和別的工友眼神接觸，互相示意的抬了下頭，都帶著看笑話的心思。
也只有秦淮茹無所謂了，在車間已經成為了笑話，他們笑他們的，她算計她的。
摘下了勞保手套，淡定的回了一句。
“來了~！”
魚兒上鉤了，哪怕心中帶著得意勁兒，秦淮茹此時還是心如止水，保持著臉龐的鎮定。
結果，門外，並不是她所預料中的那個人。
“一大爺，您這？”
車間門外，赫然是後院的劉海中，雙手揹負在身後，隱約有著一絲領導的派頭，要不是身上工人的著裝，相信真能糊弄不懂的人。
“秦，秦淮茹，你，你跟我來一下~！”
瞅著眼，車間內的人，很多目光都看了過來，注意這邊發生的事情，老劉有些躊躇，往邊上站了站。
“不是，一大爺，什麼事兒，神神秘秘的，有事兒，您直說~！”
秦淮茹有些莫名其妙，看劉海中鬼鬼祟祟的樣子，雖然眼含笑意，但明顯提防了起來。
這剛過完年，前面一整個正月裡，老劉有什麼事兒不好講，非得上班後跑到廠裡來說。
“那個，你那妹妹吧，不是十六了麼，我家光天，也十八了，就是說，雖然是農村的，但是，我們劉家也不嫌棄，如果，她想找個城裡的，光天也符合條件，你看呢~？”
怪不得如此含蓄，老劉原來是因為這個，難以啟齒。
當然，威信是不能丟的，哪怕是為了孩子的事情，該把秦京茹貶低一點，還是要的。
主要還是因為，光齊結婚時，確實把劉家的錢袋子給掏的差不多了，他們家真的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劉光齊一家的吃住，可都還是劉海中的，明面上也沒有分家，雖說緩過來了，但緩的不多，對比之前，肯定是大打折扣。
光天也差不多了到了找物件的年紀，雖然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但找個農村的丫頭，多一張嘴吃飯，老劉還是供的起的。
前提，結婚開銷不能像他哥那麼大了，每個孩子都這麼來一遍，老劉家錢袋子也架不住。
正好秦京茹模樣尚可，配自家光天那是綽綽有餘，農村的，本身彩禮什麼也不多，老劉圖的也就是一個字，便宜。
老大是要做頂樑柱的，至於老二老三，反正是附帶的，能張羅著給他們結婚，就夠對得起了。
結完婚，最多養個一年半載，就是時候分家了，兩個天天惹他生氣的小畜生，趕出去一個，那就只剩一個頭疼的了。
按照車間計件量來算，這叫完成百分之五十工作量，孩子年齡大了，由不得他不考慮了。
正好，光天心心念念，李峰又看不上，他老劉索性給秦淮茹一個面子，劉家門檻放低點，讓她表妹嫁進來。
“哦，我說什麼事兒~！”
“一大爺，光天吶，這工作也沒有，房子還是跟您住一塊，這怎麼結婚吶？”
秦淮茹的臉上，帶上了一絲假笑，一家有女百家求，沒想到，準備釣何雨柱的魚餌，劉海中他們家，竟然是咬上了。
老劉家，她壓根沒惦記過，整個院子，誰不知道他光疼老大，嫌棄老二老三。
要是劉光齊，她二話不說也會介紹，妹子還能惦記個好，以後還能去老劉家打打秋風。
老二老三擱家裡那待遇，那就甭提了，他們自己連湯都喝不上，秦淮茹可沒想過，她還能吃上肉。
沒錯，她是要吃“肉”的，老劉雖然能掙錢，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給老大留的，不留點錢，老大憑什麼幫他養老，寡婦的眼裡，世界就是如此現實。
劉光天不值錢，那就沒必要沾上，直接把路子堵死。
這麼一說，劉海中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頓時臉色一沉。
“哼，話不是這麼說的，我這還能幹多久，後面接班不還是他，廠裡，房子多得是，能住進城裡，已經是難得了，多少姑娘想進來，還進不來呢~！”
沒想到自己給秦家面子，放低了門檻，秦淮茹竟然還不識抬舉，老劉面色閃過一絲不快。
李峰壓根瞧不上，在老劉看來也是正常，他都副廠長了，哪怕是二婚，不說在外頭，廠裡的單身姑娘都恨不得撲上去，就她農村的妹妹還想攀高枝呢。
早晨才被別人當眾拒絕，落了面子，現在劉家把面子給你都地上拾掇起來，你到還喘上了。
“哎呦，一大爺，您還年輕著呢，至少還能幹十年八年，小兩口也不能喝西北風吶，光靠您養著，那也不成~！”
哪怕劉海中已經看出有點生氣了，秦淮茹依舊帶著那絲假笑，肥頭大耳的劉光天，還沒有工作，這要是跟秦京茹說，不說她了，下次上門，估計都能被趕出去。
“你跟她轉達一下，讓她自己考慮，婚姻大事，還得看雙方，還有，秦淮茹，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成了，我給你十塊錢做媒錢，別想著往上攀了，許大茂的例子還在跟前~！”
說完，老劉冷哼一聲，甩袖子走了，秦淮茹什麼算盤珠子，院裡人還看不出來。
本來想指望妹子狠狠從李峰那摟一筆好處，結果人家壓根不買賬，他李峰能看得出來，劉海中怎麼看不出來，讓老二學車那時候一百多塊錢掏不出來，十塊錢做媒錢，他還是掏得起的。
“做夢呢，十塊錢，能買到房子麼？”
望著老劉遠去的背影，秦淮茹直接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後。
院裡一大爺又能怎麼樣，幫不到自己家，那就是口頭上的一大爺，本質，跟閻埠貴的二大爺沒兩樣。
甚至，可能還不如二大爺，至少人家裡還講究的是公平。
她看上的是何雨水嫁出去後的房子吶，何大清現在和一大媽兩個關係悶得兒蜜了，到時候還是指望傻柱養老。
一大媽都這麼大把年紀了，無兒無女，手上還捏著易中海留下的那麼多錢，還有房子。
最後留給誰，誰就能讓秦淮茹，吃上那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