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乾脆把手往前一遞：“我這袖子還是挺乾淨的，要不借你用一下？”
“不……不用了，我剛才……剛才是風沙進了眼睛裡。”
韓風不好意思了，趕緊別過頭，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
蘇喬左右看了看。
除了小溪流，就是山林，而且天氣有些悶熱，連風都沒有。
“可這裡又沒有沙子，現在也沒風。”
【宿主，能別這麼直嗎？稍微彎一點點可不可以？】
444捂臉，轉過了身。
實在是沒眼看了。
蘇喬意識到自己太‘誠實’了，太不給男人面子了，掩飾性地咳了兩聲：“咳咳，要不你洗把臉吧！也許是有蚊子飛進去了。”
“我洗一下，很快就好。”
韓風想聳鼻子，但不太好意思，趕緊蹲下去舀水。
蘇喬乾脆在溪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極有耐心地等待他平復心情。
好一會，韓風才有些窘迫地坐到了她邊上的另一塊大石上，跟她一起默默地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空發呆。
蘇喬轉過了頭：“你現在好好想想，記憶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她想弄清楚，他腦海中這些被灌輸的記憶到底有多全面，裡面有沒有什麼漏洞可尋。
“嗯。”
韓風已經接受了自己被催眠這件事，但他現在並不再覺得孤獨，也不再感覺到慌亂。
彷彿有蘇喬在，他就能安心。
“難怪……”靜靜地想了一會後，他有些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呢喃出聲。
“難怪什麼？”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離得近的蘇喬還是耳尖地聽到了。
韓風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
也不是害羞，而是帶著點尷尬和擔憂。
蘇喬見他不肯說，一本正經地嚴肅道：“現在你是病人，而我是你的專業心理醫生，所以有任何事情都不可以瞞我，懂了嗎？”
“我……”
韓風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
或者說，他擔心自己說出來，會不會引來她的反感。
“咳咳，我說了，你一定不能笑我，也不能害怕我。”
這下蘇喬更加好奇了。
“你看我像是被嚇大的人嗎？我一個人摸爬打滾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見過？”
韓風遲疑了一下，這才低聲道：“其實從醒來到現在，我一直覺得我身體裡還住了另外一個人，就好像是那些電視裡演的那個，人格分裂一樣。”
蘇喬被嚇了一跳。
人格分裂？
不會是真的吧？
完蛋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韓風有點不好意思，臉微微泛起了紅。
“因為，因為每次我想去幫別人的時候，我腦子裡好像總有個聲音在阻止我，在嘲笑我傻。”
“就這樣？”
給他灌輸記憶的人，應該是想把他‘打造’成一個傻里傻氣，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手的膽小鬼。
而且把他的身份‘編造’成鄉下殺豬人的兒子，甚至把他的頭髮剪得亂七八糟，衣服也弄得跟個髒兮兮的乞丐一樣，應該都是想要貶低他，戲弄和折磨他。
而他本身的性格，也許是與之相反的，從不爛好心，甚至有可能非常地強勢，手段狠辣。
於是，本來的性格使然，在他想要幫助別人、想要做好事的時候，就總會出現這種違和矛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