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的心中,已留下我的印記。”

趙佗回到軍營,一臉滿足。

除了他贈書韓信,提前和對方結下善緣外。最主要的,趙佗發現年僅八歲的韓信,竟然在一直偷偷的崇拜著自己。

“給韓信講解背水一戰的精髓。”

趙佗一想到當時的場面,想到韓信那雙發亮的眼睛,聽得如痴如醉的表情,他的心中就滿是非常怪異的感覺。

“太小了,等他再大些,便可收入麾下。”

趙佗滴咕一聲,很快便將這事拋於腦後。

如今已經是秦軍在淮陰紮營的最後一天,明日一早,他們便要再度啟程,趙佗還要安排各部人馬的調動,事情頗多。

時間一晃,便到了第二日一早,秦軍在各部將吏的指揮下,開始有序的拔營出發。

他們接下來將要沿著淮水南岸一路西進,在壽春附近的渡口,渡過淮水抵達下蔡,然後再一路途經淮陽,最後踏上前往關中咸陽的大道。

回秦路線之所以這樣安排,正是要利用熊啟的屍體來震懾那些不安穩的楚人。

雖然熊啟的楚王身份被秦軍定性為僭越的偽王,不予承認。

但對心存反抗之志的楚人來說,在負芻投降後,由令尹項燕扶立的熊啟,就是他們真正的王者,是領導他們對抗秦人的精神支柱。

除了熊啟的公子身份外,他去年在陳郢反秦的事蹟,也被楚人稱作大義之舉,讓無數反秦之人為其心折。

甚至在許多楚人的心中,都期盼著被趕到的南方的楚王啟,能夠有一天帶著大軍反攻回來,收復楚地,再復楚國,解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如今,他們的楚王回來了。

但卻是被秦人拉回來的一具醃製好的屍體。

從淮陰到善道、從鍾離到壽春,隨著秦軍的一路行進,沿途城邑中尚有反抗之心的楚人全都沉默和絕望了。

而這,就是趙佗此行的目的。

“楚地,應該會安穩一段時間吧。”

趙佗沿途仔細觀察,將楚人的情況收入眼中。

在楚軍主力被殲滅,兩個楚王一死一降的情況下,楚地應該不會再生波瀾。

但趙佗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情況。

楚國雖然滅亡,但它的幽靈尚未離去,依舊在這片土地上游蕩徘迴著。

這個名為“荊楚”的幽靈在潛伏和等待,等待著一個能讓它從死亡中重生,自滅亡中復活的機會。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趙佗喃喃低語,眼中冰冷無比。

這條讖語他已經不只聽過一次,甚至在沿途經過一些城邑時,那些在道路旁玩耍,穿著破爛衣服的楚人孩子,用既畏懼又仇恨的目光看著他們。

他們以為秦軍不通楚語,嘴裡便唱著這句流傳甚廣的楚地讖語。

黑臀第一次聽到時,當場勃然大怒,抓了幾個楚人孩童,正要用刑逼問他們,到底是誰編造的這種話語。

聞訊而來的趙佗阻止了他。

“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子,何必計較。”

趙佗平靜的說著,讓秦卒將這些眼中帶著仇恨的孩子放了。

他很清楚,黑臀的做法不僅沒有作用,反而只會更加的激化秦楚之間的矛盾,讓楚人在心中的仇恨簿上添上一筆。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唯有他們的那位大王。

如果秦王政能夠在統一後,利用相應的手段和政策進行安撫,或許有徹底降服這些亡國者的可能。

但趙佗對此表示憂慮,因為他們的這位大王很強勢,想要在他的手上改變施政方針,趙佗並沒有把握。

相比於這個沒有把握的事情,趙佗卻可以提出一些或許有用建言。

“秦末之變,除了秦廷內部問題外,放任六國貴族在各地流竄勾連,也是一個重要原因。此番回去,或許可以向大王提議,將那些亡國的貴族收聚於關中,就近看押控制,徹底斷掉這些貴族復辟的根基。”

趙佗眼中閃過冷光。

如果說秦國內部的施政改革是解決秦末之變的治本之法,那他這招就是治標之計。不管效果如何,總好過毫不作為。

之前在濮陽時,那些四國餘孽主導的刺殺之舉就讓趙佗頗為心驚,如果不想個辦法將這些人收拾一頓,未來他們還必將上躥下跳。

正好此番回咸陽,利用齊國和濮陽之事,勸秦王政更加嚴格的控制那些亡國貴族,這是一個契機。

除了那些普通的貴族外,趙佗此番滅楚,自然也不會忘記歷史上那兩位傾覆了秦帝國的楚人。

劉邦。

項羽。

“盧綰和麗氏兄弟已被我納入麾下,韓信、陳平都已留下好感,日後收服想來不難。待到統一後,再想辦法將蕭何也招攬過來。如此劉邦人才便被我掃蕩一空。”

趙佗有些感嘆。

在他這隻蝴蝶的翅膀扇動下,劉邦的人生已經徹底被改變,除了以上人才被趙佗或是收服或是在未來很有可能招攬外。

劉邦雖然未死,但他在沛縣的名聲已經被徹底毀掉,甚至其妻家呂氏,也定然會將其放棄。

要知道歷史上的劉邦之所以能起家,最大的依仗便是妻家呂氏和沛縣鄉人的支援,什麼蕭何、曹參、樊會、夏侯嬰一類。

如今這些人不可能再和聲名狼藉的劉邦走到一起,甚至連豐邑的劉氏族人,恐怕都不會再認這個敗壞劉氏名聲的浪子。

“劉邦已不足為慮,反倒是那項羽。”

趙佗臉色冷漠,眼中有殺意瀰漫。

相比於人生大變的劉邦,他和項羽才是真正的有不共戴天之仇。

陰差陽錯下,項燕、項渠都敗在他趙佗的手上,且都選擇了自刎殉國。

父祖之仇,只要項羽是個正常人,都絕對會對他趙佗恨之入骨。

更別說歷史上那位西楚霸王的脾氣,可不好。

如果給項羽復仇的機會,他絕對會將趙佗殺死,而且殺了之後還會戮屍,以消解恨意。

“只收了一個鐘離眛,還不夠啊。西楚陣營中,項羽本人才是靈魂。”

趙佗心中充滿忌憚,在率軍渡過淮水後,便讓人去東邊下相方向,打探項氏一族的情況。

他準備在摸清對方的情況之後,再尋找機會,將其幹掉。

“危險,當扼殺於萌芽之中。”

隨著天氣漸冷,趙佗所率領的這支回秦隊伍在經過數千裡的跋涉後,終於抵達淮北最重要的城市,淮陽。

“哈哈哈,趙佗!老夫可是一直在等著你!”

當趙佗率軍抵達淮陽之時,收到訊息的王翦早已帶著麾下諸將在城外等候。

“上將軍……對了,如今應該叫君侯了。”

趙佗哈哈笑著,上前對著王翦拱手行禮。

在回來的路上,趙佗便已經得知,秦王政親臨淮陽的時候,為王翦晉爵為第十九級關內侯。

但按照秦國曆來的規矩,真正的大封賞,都是要等到戰事平定,回到咸陽才會進行賞賜。

秦王政在楚地尚未平定的情況下,就在淮陽封王翦為關內侯,其中恐怕有著安撫的成分,畢竟打仗打了一年多,不提前發點獎賞怎麼行。

不過這也透露出一個資訊,就是在楚地平定,王翦回到咸陽之後,恐怕就會再升一級,成為第二十級徹侯。

對王翦來說,這將是一個巨大的獎賞,他將站在秦國軍功爵制度的頂端。

但秦王政將其封為徹侯,應該也表達了一個更深層的意思。

你王翦已經滿級。

已是封無可封,升無可升,可以徹底回家養老,別想著再上戰場了。

對秦王政和王翦來說,這將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如今的王翦,已經徹底沒了憂慮,雖然鬚髮皆白,已顯老態,但精神卻非常的好,見趙佗以“君侯”相稱,他也笑眯眯的說起來。

“呵呵,你這小子如今擒殺叛賊而還,立下大功,回到咸陽,大王必有封賞,升爵指日可待啊。我觀你這兩年立功的速度,想來封侯亦是早晚的事情。”

“君侯過譽了,趙佗微末之功,安敢奢望封侯之事。”

趙佗嘴上謙虛著,心裡卻忍不住吐槽起來。

“三晉燕楚都被你們滅完了,就剩個齊國,我想封侯到哪找功勳啊?”

這時,王翦的目光略過趙佗,望向秦軍隊伍中的一輛特殊的馬車。

“他就在那裡吧。”

趙佗點點頭,知道王翦說的是誰。

熊啟任秦國丞相十年,王翦自然和他有些交情,如今王翦自己因滅國之功登上榮耀的巔峰,而對方卻已變成一具屍體。

這其中種種,自然讓這位已過花甲之年的老將軍生出感嘆。

就在王翦搖頭感慨之時,趙佗的目光也望向王翦後方,那群跟著前來迎接他的秦軍諸將。

其中有不少是熟面孔。

任囂、司馬良,甚至還有許久不見的楊熊。

他們與趙佗相視,皆微笑著點頭。

但最吸引趙佗目光的,卻是人群中一個面色憔悴,鬍鬚凌亂的公乘爵位的男子。

見到趙佗望來,他臉色發紅,轉頭側開。

“李兄?”

……

秦都咸陽。

巍峨的宮室中。

秦王政看著面前堆積的簡牘,滿意的點點頭。

楚地戰事除了馮無擇尚在征服江水以南的越人外,其餘地方基本都已平定。

趙佗也已經擒殺了熊啟,正運著他的屍體走在回秦國的路上。

戰事平定,楚國已滅。

滅楚的戰士們,也想家了。

且六十萬人在外征戰一年多,關中和各處秦地有空虛之態,不可長久。

秦王政便下令讓副將楊端和帶一部分秦卒留守楚地,其餘秦軍主力和諸將皆可以回國接受封賞。

秦王政準備在咸陽大辦一場慶功宴,向天下昭示他的赫赫功勳。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封賞各位有功之將。

秦王政抄起此番主爵中尉府和邦尉府呈送來的簡牘,開始看著上面的諸將功勳。

“嗯,王翦此番做的漂亮,滅國虜王,了了寡人心願。趙高啊,想要對付楚國這種萬乘之邦,還是得王翦這種老將出馬才行,別看他年歲已大,尚有滅國之能啊。”

侍立在旁的趙高微微一笑,說道:“大王說的是,臣聽說王老將軍一餐飯食,能食三大碗呢,可比臣還吃得多。”

秦王政一怔,接著哈哈笑起來:“所以這王翦之前伐楚,才找寡人求田求地,看來是家裡的糧食不夠他吃了。”

君臣調侃一番後,秦王政又嗤笑道:“呵,王翦昔日伐楚時,曾對寡人說‘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暗嘲寡人吝嗇,如今寡人便封他為徹侯之爵,看他這老朽還有何話可說。”

趙高恭維道:“獲封徹侯之爵,王老將軍定然心滿意足,想來會安心回家鄉享福了。”

“是啊,他該回去享福了。”

秦王政澹澹一笑。

握著簡牘看下去。

“嗯,趙佗破齊軍十萬,擊敗項渠,襲取壽春,又在淮陰擊敗項燕,還為寡人平定江東會稽,如今又擒殺了叛賊,這功勞倒是要好好獎賞一番。”

趙高聽到秦王政這麼一說,嘴角露出笑意,卻沒有說話。

秦王政又繼續看下去。

“楊端和擊破楚國右司馬,攻取淮北,平定魯地,好。”

“馮無擇攻取淮北諸城,和趙佗一起擊破項燕,也是個好將軍。等到他為寡人平定江南地,定當重賞。”

“咦,這任囂一個小小軍候,還親手捉住了楚國右司馬,好個勇將!”

“嗯,這是李由……”

秦王政看到此處,突然雙眼圓睜。

他仔細看了看簡牘上的記載,滿臉驚愕。

“諸將皆勝,為何李由獨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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