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忠餘歹帶著一百多人穿過諸鎮,路上多有人前來問詢,他一併不理會,自顧自地順著土路疾馳著,心中擔憂,同一個胎息境的部眾交代好了,乾脆放下軍隊,駕風而起,往木焦蠻定下的都城木鹿鎮飛去。

離去的時候還是清晨,忠餘歹駕風飛了半個時辰,木鹿鎮已經從地平線上浮現出來,太陽昇起,天地之間逐漸回暖,沾了他一身的露珠。

“木鹿鎮……”

忠餘歹抖了抖身上的露水,直徑飛過腳下的城池,不管面前。

他正要落腳在殿中,不曾想宮中的陣法已經被升起,透明的光幕將整座宮殿罩得嚴嚴實實,乃是木焦蠻生前秘密請湖上散修建造,花了好大一筆代價。

“還請開一開陣法,我乃大臣忠餘歹,奉王命前來有要事!”

忠餘歹只好停下來叫了兩聲,宮牆之上卻登上來一人,乃東人女子的樣貌,看上去是一箇中年女子,眉毛細長,一身服飾雍容華貴,氣度非常,淡淡地看著他。

“王妃?!”

那女人正是李家嫁過去的宗女,乃是木焦蠻的妃子,忠餘歹大驚失色,在木焦蠻手下待得久了,直徑脫口而出。

“忠餘歹…你居然一個人回來了,薺木大勢已去啊。”

宗女微微一笑,輕聲開口,法陣將她的聲音向外傳去,忠餘歹聽得四肢發顫,見她冷冷地盯著自己,又驚又怒地道:

“李妃若……怎麼是你!大巫祝呢!”

“喏。”

李妃若輕聲一笑,彎了彎腰,丟出一個滿臉血跡的腦袋,那腦袋在宮牆上滾了兩滾,撲通一聲掉到宮外,被陣法所擊化為一陣飛灰。

“你且開陣……”

忠餘歹哀求般地叫了一聲,根本想不通一個練氣修士是怎麼死在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手裡,心中絕望,李妃若卻擺了擺手,身後便有人帶上來三個孩子,兩個女孩一個男孩,最大的不過十歲,小的只有六歲,皆是流著淚望著忠餘歹,看得他心如刀絞。

“忠餘歹大人是在找他們嗎?”

李妃若盯著他的眼睛唸了一聲,仔細地判別著他的情緒,忠餘歹彷彿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雙目淚水直淌,喝道:

“你…你好歹也算是他們的后妃……”

李妃若卻恍然未聞,笑道:

“忠餘歹大人若是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倒可以放他們一命。”

“你說!”

忠餘歹想也不想,連忙湊近了陣法,直勾勾地盯著李妃若的眼睛,李妃若輕聲道:

“自刎。”

忠餘歹大驚,練氣五層的修為蓬勃而出,悲聲道:

“毒婦……你!”

李妃若卻已經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在那小女孩脖頸上抵住了,女孩頓時哇哇大哭起來,忠餘歹連聲道:

“且慢!”

忠餘歹在原地愣了幾息,面色艱難,終於提刀而起,將刀刃頂在脖頸上,溫聲道:

“我與先王皆小看你了。”

李妃若微微點頭,忠餘歹刀刃一動,頭顱飛起,花白的頭髮散落,堂堂練氣五層的修士,頃刻之間便丟了性命,忠餘歹無頭的屍體撲通一聲倒下,上空的雲層中才有一道目光緩緩收回,瞥了眼李妃若,讚歎一聲。

李妃若眼睜睜的忠餘歹倒下,眸子微微暗淡,那一身盡在掌握的氣質熄滅下去,身後的心腹有些不忍,低聲道:

“大人,此舉是不是有些……”

“他是無奈之舉,我亦是。”

李妃若嘆了一聲,脖子上的玉石配飾叮噹作響,低聲道:

“忠餘歹是為數不多死忠於薺木之人,家中長輩又不在此處,若是讓他跑了去,回過頭來暗地裡針對我或者家中的晚輩,那豈不是天大的麻煩事?縱使家中的長輩修為遠超他,可又不能時時刻刻守護在晚輩身邊,若讓他得了手,我便是萬死難贖。”

“我卻不過一介凡人,雖然藉助了城中貴族的力量殺了大巫祝,卻只有依靠陣法自保的能力,怎麼能對付得了他這個練氣五層的修士,這手段雖然髒,卻是我眼前唯一可以走的路子了……兩家生死之鬥,只恐後患除不乾淨。”

李妃若被幾個心腹攙扶著走下宮牆,靜靜的望著底下跪倒一片的山越大臣,流淌的血跡從宮殿底下一直瀰漫到她的裙襬,華貴的布綢染上一絲絲暗紅,李妃若淡淡一笑,柔聲道:

“都起來吧。”

底下的一眾大臣唯唯諾諾地站起身,不敢抬頭看她,李妃若穿過殿中滿是血跡的臺階和大堂,一步一步地走進漆黑的正殿,倒塌的燭火在地面上靜靜燃燒著,受傷者尚在殿中不斷的呻吟,她踩著血一路走到最上首,低聲道:

“少家主可曾回信?”

“已經回覆。”

心腹將一封密信遞上,李妃若仔細地讀完,將這封信放入懷中,

“大人,薺木之嗣如何處理。”

“橫豎不過是一死,且先關下去,等主家來處理。”

李妃若輕輕應了一聲,拿起桌上的筆墨,在布帛上寫了幾行字,將其塞到那心腹手中,柔聲道:

“給少家主送去。”

————

四個山越練氣降了唦摩裡,直呼他大王,一同落在了地面上,前去拜見主家,四人小心翼翼地穿過軍陣,便見一駕烏黑的金屬車駕,撐著幾道旗幟,在空中飄搖。

車駕上頭站著一少年,一襲白袍英姿颯爽,笑得頗為親切,在晨風中笑盈盈地看著他們,將手中的杯一舉,笑道:

“恭喜大王了!”

“屬下不敢。”

唦摩裡尚還沾著一身血跡,恭敬地下拜,四個山越練氣不明就裡,笨拙地學著他下拜,唦摩裡起身拱手道:

“屬下能有如今,全憑几位大人栽培,萬萬不敢在大人面前稱王,只不過小人已經整合了薺木的兵馬,據降將所說,薺木還提前放走了一人,是忠心的心腹,練氣五層修為,此人頗有威脅,還望大人注意。”

“小人還想著,薺木還有子嗣和心腹在木鹿鎮中,屬下希望能帶人駕風前去,將其解決,以防讓其跑了去,徒增後患……”

“喔。”

李淵修點點頭,回答道:

“那山越練氣已經有長輩跟上,是跑不了了,至於木鹿鎮……”

李淵修微微一笑,低眉看了

“薺木離開木鹿鎮不過一個時辰,整個宮廷已經為我那族姑所控,薺木子女落入我等手中,心腹也盡為我族姑所屠,若是我算的不差,此時已經有人在獻降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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