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海N省,三Y市。

隨著朝陽升起,一處正在施工的建築工地內,工人們紛紛走出工棚,開始各司其職,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中,隨即各種大型機械也開始啟動,一時間,機器中的轟鳴聲不絕於耳。

某樓盤第十九層,楊鵬帶著安全帽,手裡攥著活口扳子,正站在一處有瑕疵的腳手架前面,叮叮噹噹的敲打著。

“楊監理,季總都交代過好幾次了,說不讓你幹這種危險的活,你怎麼又上來了呢?”一個小包工頭認出楊鵬後,邁步走到楊鵬身邊,遞過去了一支菸。

“沒事,今天安監局的人要來工地檢查,我提前做個準備工作。”楊鵬咧嘴一笑,轉過身,用不太靈活的手指,繼續修補著鬆動的螺絲。

“我真是服了,你說你一個管財務的監理,不坐在辦公室喝茶,反而成天跑工地,還專門幹這種又髒又累的活,你圖啥呢?”包工頭嘆了口氣,一臉無奈。

“呵呵,既然老闆信得過我,我就得好好幹。”楊鵬很實在的一笑:“我跟他保證過,來了這邊,肯定不給他掉鏈子!”

“這個工地上,老闆家裡的實在親戚,至少有四五個,說實話,我感覺他們幾個綁在一起,都沒有你對工地上心。”包工頭看著楊鵬被汗水沁透的跨欄背心,由衷的稱讚了一句。

半小時後,楊鵬圍著工地轉了一圈,確認沒有了什麼安全隱患後,乘坐吊梯下樓,返回辦公室,撥通了楊東的電話。

……

另外一邊,剛剛趕到L順口區園林規劃處門前的楊東,看見楊鵬的電話打過來,順手按下了接聽鍵:“哥!”

“誒!”楊鵬聽見弟弟的聲音,臉上綻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我最近剛到工地,也沒騰出時間給你打電話,你怎麼樣,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我把快餐店關了,現在跟羅漢還有天馳合夥,一起做了點小買賣。”楊東笑著回應一句,也沒多說工程的事。

“如果當年我沒賭博,你現在大概已經大學畢業,成為一名醫生了吧。”楊鵬聽說楊東自己做起了小生意,眼眶微微泛紅:“小東,哥沒出息,讓你受委屈了。”

“哥,你跟我說這些,見外了,於我而言,只要你能安穩下來,我比大學畢業還開心。”楊東淡然一笑:“你放心,即使不做醫生,我也能活的挺好。”

“嗯,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楊鵬說話間,眼睛隨意向外一瞥,發現安監局的車已經駛進了工地:“行,我這邊有事,先不跟你說了!”

“好,那你自己注意身體!”

“放心吧!”

“嘟…嘟……”

二人結束交談後,楊東結束通話電話,跟林天馳並肩向園林處的辦公樓內走去。

……

園林處,規劃科辦公室內。

“孟科長,你好,我是三合綠化的楊東,咱們之前透過電話!”楊東見到負責綠化專案的孟科長後,主動做了個自我介紹。

“林天馳!”旁邊的林天馳說完自己的名字後,將手裡的黑色塑膠袋遞了過去,露出了裡面成條的中華香菸:“孟科長,我們初來乍到,勞煩您過關照!”

“嗯,我知道了。”孟科長坐在辦公桌後,不鹹不淡的點了下頭,伸手在桌上翻找出了一份檔案,向前推了一下:“你們看一眼,如果沒異議,就把字簽了。”

“嗯,謝謝!”楊東拿起桌上的規劃書,粗略掃了幾眼後,頓時皺眉:“孟科長,你們這份檔案,是不是打錯了?”

“打錯了,哪啊?”孟科長斜了楊東一眼,語氣生硬的問道。

“在此之前,我們在附近的工地轉了一下,發現所有的綠化樹木,都是喬木屬的銀杏和木棉,可我們這份檔案裡,寫的怎麼是油松樹呢?”

“沒錯,就是油松。”孟科長點了點頭:“按照上級的要求,這次的行道樹綠化,需要有三種以上的樹木種類,除了銀杏和木棉,還得栽植一批油松,而新帆綠化接手的工程,又遲遲沒有開工,所以這第三種樹木,自然要落在你們頭上。”

“可這樣一來,我們的工程造價勢必會跟著升高啊。”自從涉足綠化行業後,楊東也惡補了一下這方面的知識,雖然不知道一株油松樹木的具體價值,但絕對要比銀杏之類的樹木售價高昂。

“當初招標的時候,標書上已經寫明瞭,本次增植行道樹的樹種由園林處指定,你不知道啊。”孟科長皺眉嗆了楊東一句,繼續道:“截至今天,是中標單位簽字的最後一天,你抓緊時間琢磨,如果感覺這個活你們公司能幹,就把字簽了,如果不能幹,算你流標,我們重新分派。”

楊東看見孟科長的態度和語氣,本能一愣,心中當下瞭然,自己手裡這份合同的改動,肯定是有人在背後給自己支上了反關係。

“到底能不能籤!你說句痛快話!”孟科長見楊東一直在原地猶豫,呵斥了一句。

“能!”楊東咬著鋼牙,粗略掃了一眼檔案上的其他款項,確認無誤後,拿起筆,在末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且蓋上了公章。

……

園林處門外。

“咱們的合同,被人動過手腳了。”楊東站在門前,看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臉色陰沉的開口。

“你是說,劉寶龍啊?”林天馳頓時通透。

“肯定是他,前幾天他找我談的時候,說給我三天期限,當時我還不以為然,以為他會跟咱們玩渾的,沒想到他竟然用了官方的關係。”楊東犯愁的嘬著牙花子:“這麼一來,咱們連招架的力氣都沒有。”

“要不然,找找呂建偉呢?他幹了這麼多年綠化行業,在官口肯定有關係。”

“算了吧,呂建偉這個人是隻老狐狸,而且還是一隻膽小如鼠的老狐狸,現在這種時候,咱們找他也是白扯,他不會管的。”楊東擺手打斷了林天馳的話:“這件事,還得咱們自己想辦法。”

“咱們能有什麼辦法?”林天馳煩躁的搓了搓臉:“前一陣子我聯絡了很多樹木經銷商,但是從來也沒聽說,有誰是賣松樹的呀!”

“走吧,先去工地,回去再研究。”楊東話罷,一邊向麵包車的方向走,一邊撥通的王旭的電話。

……

洪水灣,工地帳篷內。

楊東、林天馳、羅漢、王旭四人,坐在簡易床上,商討著專案的事。

“油松?你們怎麼還簽了一份這種合同回來呢?”王旭看著楊東拿回來的規劃書,感覺腦瓜子嗡嗡直響。

“不籤不行啊,劉寶龍在背後支了關係,我們已經被架住了。”楊東看見王旭的表情,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怎麼,不好辦啊?”

“不是不好辦,而是辦不了。”王旭看著合同上的條款,滿面愁容。

“辦不了?不就是種樹嗎,有什麼不好辦的?”羅漢聞言,不太在乎的詢問道。

“這件事要遠比你們想象中的繁瑣許多,最直觀的地方,首先體現在價格上。”王旭嘆了口氣:“油松樹這東西,在土壤水分過多和土壤水分不足,以及通氣不良的地方,都比較難以生長,即使可以存活,生長速度也比較慢,別的樹種十幾年能形成的胸徑,松樹往往需要三四十年,甚至四五十年才能成材,也正是因為油松樹的生長週期太過漫長,所以造價偏高。”

“大約能差多少呢?”楊東皺眉問道。

“不好說。”王旭苦著臉搖了搖頭:“東子,實話跟你說,我倒騰樹,都倒騰五年了,但松樹的生意,我一次都沒接觸過。”

“為什麼?”

“在咱們本地,我還真沒聽說過有哪個苗圃,是做油松培育的,這種樹的生長年限太久遠了,可能一個人三十來歲把樹栽上,一直等到人沒了,樹都還沒長成呢,你說,誰會做這種賠本買賣啊?”

“如果去外地呢,能買到這種樹嗎?”林天馳不死心的追問道。

“難。”王旭直言開口:“油松樹的生長年份太過漫長,雖然賣價很高,但細算下來,所產生的利益,並不如種植喬木划算,這麼跟你們說吧,市面上的油松樹,大多都是盜伐的林木,很少有人專門去種植,即使真有這種願意去培育松樹的人,我也想不出來,有誰能提供出五百棵之多。”

“也就是說,咱們想花錢,都買不來樹唄?”羅漢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那倒不一定,如果願意花錢,還是有希望的,但咱們原定的開工日期,肯定會順延一段時間。”王旭並沒有把話說死:“想要一次性購進這麼多樹木,肯定沒戲,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在多家採購,即使這樣,能不能湊出五百棵,也不好說。”

“王哥,現在我們已經把活接了,計較別的也沒用,這樣吧,最近幾天,你多受點累,幫忙聯絡一下樹木採購,儘快把第一批樹拉過來。”楊東看著王旭,果斷開口:“不管怎麼樣,咱們都得先把招牌立住,所以這第一批樹,價格高點,我也能接受。”

“嗯,我盡力而為。”王旭點頭應和。

眾人話音落,林天馳看著外面停放整齊的機械,還有坐在帳篷口曬太陽的幾十名工人,面露愁容:“東子,現在工地這邊的人工,加上機械的費用,一天就差不多一萬五,要不然咱們先把人散了,等王哥把樹聯絡上了,再把人叫回來呢?”

“不行,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不能讓外人看出咱們手裡沒樹,否則被劉寶龍鑽了空子,再想僱人,恐怕就更僱不到了,現在這些工人和機械,一個都不能走,即使沒活,工資也照開不誤,這些人,咱們咬牙也得養著。”

“東子,既然事說定了,那我就不留了,你們忙,我去處理樹的事,儘量幫你搶點時間。”王旭看見楊東犯愁的神色,拿著手包站起了身。

“好,我送你!”楊東略微點頭,帶著林天馳和羅漢,陪著王旭向帳篷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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