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近前至百步時,高雄貼心的遞上弓失。

不遠處隘口柵欄前,僅有兩個僚人依靠在木柵前閒聊,看上去神態甚是悠閒,而實際上也確實很閒。

在他們看來,白石洞位於密林之中,位置隱蔽,很少有外人涉足,在此隘口設柵欄也僅僅是形式而已。

高衝彎弓搭箭,正瞄準著柵欄前的僚人,忽的,左側響起一聲驚呼,話語很短,高衝聽不明白,但高衝知道他們已經暴露了,只是這個時候暴露已經無關緊要了,當即便是鬆開箭失。

那兩名僚人聽得喊叫聲頓時大驚,四處察看,來不及反應便是胸口中箭,倒地不起。

“兄弟們,殺,死活勿論”,高衝手持橫刀便衝在最前方,其身後身形高壯的唐軍將士身著精良的甲胃,手持百鍊的利刃,爭前恐後的往前殺去。

那一名僚人亦是被數十支箭失射成刺蝟,高衝率人竟是毫不費力的衝過這個險要隘口,直接殺入谷中。

經過先前那名側翼的僚人高聲預警,此時谷內的僚人已經反應過來,成年男子紛紛自屋內拿出兵刃朝隘口衝來,更是有一隊成建制的僚兵,從古中衝出。

不得不說,僚人的反應還是非常之快,或許跟他們善戰的習性有關,但反應再快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亦是無用。

高衝粗略一看,便是信心十足,無他,只因為僚人的裝備實在是太簡陋了,只有那一支成建制的僚兵還有一個軍隊的樣子,但其手中兵器亦是五花八門,著甲之人更是寥寥無幾。

“你們是什麼人?”僚兵迅速衝上前來,為首的漢子舉著一柄瘦長的刀用漢話呵斥道:“這裡是白石寨,你們怎麼來的?”

這個漢子雖是領頭之人,但身材甚是矮小,說著蹩腳的漢話,神情之間既驚恐又憤怒。

“我乃大唐嶺南道安撫大使高衝,今率十萬天兵到來,爾等僚人還不速速臣服?”高衝朗聲笑道。

“唐人?”僚兵首領一驚,繼而便是惡狠狠的問道:“你敢來白石寨惹事,你就不怕我們酋帥殺你?”

“可笑至極”,高衝已經失去耐心,明顯這群從未出過桂州大山的僚人完全沒有一點點的自知之明,夜郎自大,不過如此,怪不得三番四次的反叛。

既然畏威而不畏德,那便殺到他畏懼。

高衝舉起橫刀,重重揮下,冷聲下令道:“膽敢抗拒天兵者,殺無赦”。

話音落下,左右山上直向前拋射出密密麻麻的火箭,火箭順勢點燃谷中的草屋木房,谷中的老弱婦孺驚恐萬狀,四處逃散。

僚兵首領大怒,嘰裡咕嚕的一陣大叫便是雙手持刀徑直衝過來,其身後的僚兵亦是滿臉憤怒的朝著這群“入侵者”殺來。

高衝一看,嘴角上揚,下令道:“列陣”,一聲令下,訓練有素的唐軍精銳迅速行動,排列整齊的軍陣,前方刀盾手,其後槍矛兵,迅速上前,以高衝為中心,組成常用的進擊陣列前行。

反觀前方的僚兵,竟是毫無陣型可言,僅憑一腔血勇,一頭撞上軍陣。

唐軍刀盾手和槍矛兵配合默契,各司其事,對迎面而來的僚兵穩紮穩打,一步步推進,僚兵頓時死傷慘重。

試想一下,你嗷嗷叫的持刀衝上去一砍,唐軍盾牌一抵,伸出橫刀來一砍,這一回各便有許多僚兵撐不住,即便偶有反應快的僚兵抵擋住了,很快便是從縫隙中捅出一柄長槍亦或是長矛,防不勝防。

高衝看著躍躍欲試的高雄笑道:“想去就去吧,這種對手我毫無興趣”。

高雄跟隨宋老生習得一手殺簡單直接的人刀法,最是喜歡手持橫刀近戰。

宋老生起於微末,從士卒一步步因功升遷,那一手毫不花哨的殺人技,便是在混戰廝殺之中磨鍊出來。

這近戰刀法可能不適合北地的騎兵戰,但正是適合這種山區步戰,準確來說是近身拼殺的白刃戰,而事實上,宋老生也正是多次剿匪平叛歷練出來的一代名將。

高雄聞言很是意動,但只是搖頭,僅僅護在高衝身側,“我是郎君的親衛,不能離開”。

儘管高雄很想參與戰鬥,但他更明白他身為親衛的職責。

話音落下,高雄便是盯著不遠處的一隊人馬,驚呼道:“郎君看那裡,定是意欲突圍的……”。

“別動,放他們走”,高衝當即伸手製止,面帶笑意。

“他們若是不逃出去,李光度怎會出兵呢?差不多可以了,傳令下去,降者不殺”。

高衝所帶步軍皆是李孝恭精挑細選出來的壯士,若是對上胡夷的騎兵或許力有不逮。

但如今裝備精良,步戰廝殺的情況下,身材矮小、體型瘦削的僚人如何能是對手,儘管僚人身形靈活,但在軍陣推進面前,亦是一觸即潰。

正規官軍到底是正規官軍,其廝殺技巧和戰鬥意志遠不是這群夜郎自大的山民所能比擬的。

往日膽敢反叛,其一是沒有認清自身實力,其二便是自認為密林深山之中,官軍打不進來。

但如今唐軍在王五這個嚮導的帶領下,直接突擊其老巢,戰鬥結果自然是不消多說。

反正投降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對於西南僚夷越等人來說,打得過就割據州縣稱王稱霸,打不過就遁入深山老林,如果跑進大山裡還是跑不掉那就投降唄。

大不了等你官軍走後我再反,這就是他們的固有思想,反反覆覆,畏威而不畏德,朝廷在中原漢地實行的免稅免徭役那一套安民政策在這裡行不通,山民從來不會承情。

當然,如馮盎這類清醒的人實在是是少數,在馮盎看來,嶺南偏僻,貧瘠之地,何不誠心歸附中原朝廷,爭取免稅免徭役,另外可索要朝廷的資助,如農種農具以及先進的技術文化,何樂而不為呢。

再者說,即便歸附中原朝廷,他馮家在嶺南的地位亦不會變,照樣是“稱王稱霸”的“土皇帝”待遇,割據自立得到的僅僅是一個名頭而已。

利慾薰心,畢竟清醒的人是少之又少,特別是亂世之中,如李光度這等人,心中便會想著:氐人羯人皆可稱帝,我僚人焉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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