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阿耶不簡單

見得杜如晦認出自己,李靖也是走上前,甚是感慨。

“克明別來無恙,自大業元年,我赴任馬邑郡守以來,你我相別已有十三年矣”。

“十三年了”,杜如晦亦是感慨萬千,“想不到你竟在唐王麾下?”

李靖一怔,有些赧然,直道:“此事說來話長,全賴高將軍搭救”,說著便向高衝拱拱手。

高衝“矜持”的笑了笑,這個恩情看來是穩了。

“克明,今唐王盡取關中,基業已成,只待關東鉅變,便可揮師東出,平定天下,二公子求賢若渴,我上午尚是戴罪之身,現在便已深受重任,由此可見一斑,你還遲疑作甚”,李靖年長杜如晦十餘歲,又是故交,當即便是勸解道。

杜如晦聞言點點頭,本就是對隋室意懶心慵方才棄官,如今唐王氣候已成,李世民又如此誠懇,哪裡還會猶豫,當即拜倒在地,“杜如晦無名之輩,有勞秦國公親自相請,不勝感激,願附驥尾,任憑驅使”。

李世民見狀大喜,忙是扶起杜如晦,緊緊握住杜如晦的手,“今得克明,如得張良也”,一臉誠摯。

高衝在一旁嘴角抽搐,這話似曾相熟。

“攸之乃我臂膀,現任錄事參軍,總領諸曹,聽聞克明文史傳家,便暫任法曹參軍如何,日後建功,再行封賞”,看到一旁的李靖,李世民不假思索的說道。

“豈敢不從”,杜如晦自是應諾,又是朝高衝行禮道:“多謝高將軍舉薦之恩”。

高衝一臉笑意,“日後皆是同僚,克明不必多禮”,兩個下屬,一個名將,一個名相,這感覺有點上頭。

李世民看了看高衝,有點奇怪,為何高衝如此高興,竟然比他還高興,為此李世民心中感慨萬千:攸之毫不嫉賢妒能,一片公心,為我舉薦任多賢才,真乃我之心膂也。

高衝心裡卻是在想,人才多來一點,如此既可落個舉薦之恩,平日裡事務也是輕鬆許多。

這一進長安,雜事便是擺滿了桉桌,勾檢緝失,糾正非違,便是士卒打架都鬧到他這裡來了,如今有了杜如晦這個法曹參軍,右領軍府那些審議判決的事就可以全盤交出去了。

若是讓李世民知道,高衝費心費力的給他舉薦人才,就是為了減少工作量,李世民怕是吐血三升。

高衝搖身一變,成為了燕國公世子,而李淵也很是夠意思,給眾人在長安城分配了豪宅以安家。

看向眼前這座佔據四分之一坊的燕國公府,高衝左看看右看看,咋舌不已,好似那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這便是生個十幾二十個娃,每人分一個院子也是足夠了,唐王真夠意思。

看見高衝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高君雅面無表情,“知道化度寺嗎?”

高衝一怔,“化度寺?聽過,據說是長安城裡數一數二的佛寺”。

說起和尚高衝便是耐不住吐槽,“阿耶你說那些唸經的和尚建那麼大的寺院作甚,佛門不是應該閉門苦修才是”,高衝雖然對長安不熟,但化度寺這麼有名氣的大寺廟,也是略有耳聞。

高君雅聞言嘴角扯了扯,“化度寺以前便是齊國公府”,高君雅心中想把娘子接過來的心思更加強烈了。

“齊國公?”高衝摸著凋刻精美的影壁隨口應了一聲,“那齊國公挺厲害,那麼……”,說著高衝突然愣住了。

“阿耶你說化度寺以前就是叔公的宅子?”高衝忽的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問道。

高君雅點點頭,“我便是在齊國公府出生的,那處宅子佔了義寧坊一半”。

高衝無語,他承認,他狹隘了。

原來自家阿耶曾經住過更大更豪的宅子,合著只有自己才是土鱉,心裡打定主意,改天一定要去化度寺看看。

“這處宅院位於安業坊,緊鄰朱雀大街,距離皇城也近,能建得如此奢華,其前任主人也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高衝忙是岔開話題,打量著眼前的凋梁畫棟、飛簷斗拱讚歎不絕。

“前任主人乃是郕國公李渾”,高君雅聞言說道,“李渾被楊廣誅族後,這處宅子便是無主,劃歸京兆郡所有”。

高衝一驚,“便是那個因‘當有李氏為天子’的讖語,而被楊廣冤殺的李渾?”

高君雅點了點頭,又是一頓,“李渾此人算是罪有應得”。

見得高衝面露不解,高君雅面露一些思索,而後便是直說道:“這處宅子最早是李渾之父申國公李穆所有,李渾乃是第十子,李穆嫡長子李惇早亡,李穆死後由嫡長孫李筠繼承申國公爵位,李渾心生怨憤,便遣人將李筠暗殺。

而李筠恰好與堂弟李翟曇有隙,李渾便作偽證,指認李翟曇是兇手,致使李翟曇被殺,而後李渾一番運作便繼承了申國公家業,因為私怨,坑害兩位親侄,如此狠毒兇惡之人,最後落個身死族滅,豈不是罪有應得”。

高衝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李渾竟是這樣的人,“阿耶你怎知這些隱秘?”

“你知道‘當有李氏為天子’這句讖語是誰跟楊廣說的嗎?換句話說,是誰坑死李渾的嗎?”高君雅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饒有興趣的說道。

高衝木愣的搖搖頭。

“許國公宇文述”,高君雅似乎也是極為樂意講述這些事,搖頭笑道:“宇文述是李渾妻兄,當年李渾一門心思想繼承申國公家業,便害死李筠,而後找到時任太子左衛率的宇文述,說:若得家業,每年以國賦之半奉之。

宇文述既得利,便去找廢太子楊勇,說:申國公子孫皆是無賴,不足以繼嗣申國公家業,唯有李渾有功於國,非此人無以襲封者。楊勇被宇文述說動,便去找文帝奏請,李渾這才繼承申國公爵位”。

高衝聽得心頭一動,“莫非是李渾食言了?並沒有每年給宇文述一半的國賦?”

高衝知道,這個國賦肯定不是大隋一年的賦稅,而是指申國公封地一年的賦稅。

果不其然,高君雅點點頭,頗為不屑的笑道:“李渾那廝驕奢淫逸,養著一百多個姬妾,花銷甚大,次年便不以俸物與宇文述,宇文述大怒,逢人便說:李渾騙他,死且不忘”。

高衝聽後很是意外,他很清楚的記得,演義裡的李渾是被冤殺的大忠臣,還是秦瓊的老丈人,李淵登基後還曾將他追封復爵。

果然,很多事情並沒有表面上的那樣簡單,看著月光下父親清雋疏朗的面龐,高衝更是堅信,阿耶同樣很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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