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裴寂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是嘴角微微上揚,搖頭一笑,自顧自的飲下一杯熱酒,這種酒水只要慢慢飲,便是喝上一晚,也不會醉人,高衝之前半醉半醒只是單純喝勐了。

“玄真兄”,高君雅這時舉起一杯酒,搖頭笑道:“犬子無狀,叫你見笑了”。

裴寂見狀眼中異色一閃,略一遲疑,便是提杯道:“君雅兄言重了,人不輕狂枉少年,高攸之少年意氣,風華正茂,當真是羨煞我等啊。

想當年,我們何嘗不是鮮衣怒馬少年郎,時光不留人吶”,說著深深搖頭一嘆,似乎格外感懷。

裴寂與高君雅同歲,二人年齡不相上下,又同樣是風度翩然,甚有風儀,互相之間,稱兄道弟,竟是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態。

聽得裴寂這麼說,高君雅心下了然,當即亦是笑道:“玄真兄風采依然,可是不減當年啊”。

黎明到來,通宵達旦的歲除宴終於結束,眾人三五成群的退出武德殿。

裴寂卻仍是歪躺在座上,並未離去,李淵見狀眉頭一挑,眼裡含笑:“玄真莫非還有精力?”

那眼神,難以描述,若非要用一個詞彙形容,那或許就是猥瑣吧。

裴寂聞言忙是擺手,“大王別開玩笑了,已是通宵達旦的飲宴,還需保重身體才是”。

聽得這話,李淵索然無味,左右無人,索性躺在榻上,蹬掉靴子,“還是喚我叔德聽得爽利”。

裴寂搖頭苦笑,“大王需儘快轉變心態才是,如今天下局勢糜爛至此,長則一年,短則數月,大王便可登基稱帝,再也不是當初晉陽宮裡那個謹小慎微的唐國公了”。

“謹小慎微……”,李淵點點頭,幽幽嘆道,“或許是多年來謹慎慣了吧”。

裴寂搖搖頭,不在繼續這個話題,讓一個多年謹小慎微的人現在要霸氣威武起來,那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大王,您應當責罰高攸之才是”,裴寂直接說了他留下來的目的。

李淵眉頭一挑,並不奇怪,反而失笑道:“那小子仗著功勞,橫行無忌,還藉口少年輕狂,我看那小子心眼比蜂窩還多。

豆盧寬那一腳算是白捱了,這事若傳出去,只會說他豆盧寬依靠門蔭入仕,毫無功績,而高攸之履立功勳,堪稱少年英雄,又是意氣風發,何其瀟灑,必將飽受追捧,這小子,心思深著呢”。

對於李淵能夠看穿高衝的心思,裴寂毫不奇怪,身為摯友的他,最是瞭解這位面容“和藹”的唐王了。

“大王這一點是說對了,但是高攸之之所以這麼做,或者是高君雅之所以默許他這麼做,卻是另有緣由”,裴寂直說道,“大王何不想想,為何於仲謐和豆盧僧奴一致針對高攸之呢?”

李淵聞言一怔,擰眉一想,便是試探問道:“心有不忿?”

“這是其一”,裴寂點點頭道,“高氏郡望,遠在渤海”。

裴寂只說了這一句,便是再不多言。

李淵瞬間明白,緩緩坐起,當即便是輕聲嘆道:“想必高家父子亦是明白,如今他父子已是身處漩渦啊,需要時時謹慎啊”。

裴寂亦是默默點頭,撿起一根快子,將其放在杯沿上,竟是兩端搖晃,並不下墜,達到了一個平衡。

“我明白了,玄真先回府歇著吧”,李淵當即起身,說罷腳步一頓,又是囑咐道:“那小子著實是個好女婿,你適當幫我點點他”。

裴寂點頭應著,眼中閃過莫名光芒。

拜別李世民等人,高衝坐在馬上,低著頭一言不發,跟著高君雅回到家中。

一回到府上,與家人寒暄罷了,高君雅看向高衝,“可還清醒?”

高沖默默點點頭。

“那就好”,高君雅見狀轉身走向書房,“隨我一起寫飛貼”。

高衝滿腹疑惑。

“好生寫,端正寫”,高君雅扔下一疊燙金的帖子囑咐道,而後自己便是提筆開始一張張的寫。

在這個時候,拜年已經成為了習俗,有身份的人一般都是親朋好友太多,難以一一登門拜訪,便寫一張帖子,上面寫著一些常規的吉祥話,遣僕人一家家的送過去,以此代為拜年。

而各家的大門上會貼有一個紅袋,上書“接福”二字,既為承放飛貼所用,事實證明,這種方法不僅快捷方便,易於被人接受,更體現社會文明。

高衝探頭過去,只見高君雅一手漂亮的飛白體,寫著一些辭藻華麗的賀歲詞藻,在燙金的箋紙上看起來賞心悅目。

待得厚厚的一摞飛貼寫完,高衝早已經是頭暈手痠。

高君雅看了看高衝代寫的帖子,不由得點頭稱讚,這一手雄秀端莊的……高體楷書,確實了得。

“阿耶,你不責罰我?”高衝見得高君雅心情似乎並不差,方才斗膽試探道。

“你以為我們沒看出來?”高君雅聞言反問道。

“我們?”高衝敏銳的抓住了字眼,繼而便是明白過來,苦笑道:“果然是一群老狐狸”。

“不過你偽裝得還行”,高君雅竟是罕見的點頭讚道,“尤其是那一腳,甚好”,能讓高君雅說出甚好二字,足以見得他心中的滿意了。

“可惜沒討來處罰”,高衝苦著臉說道。

“風吹連簷瓦,雨打出頭椽。最近我有點飄了,回京時,二公子便說我太過招搖,當時只當是隨口一提,並不以為意。

可是後來賜婚升官,竟是有人攔我的馬,請求追隨,我這才知道我之名聲傳遍京城了,喬軌,這個我並不認識的人,卻是對我瞭如指掌,所以我才借酒鬧事,以求懲罰,沒想到唐王他……”。

高衝搖頭失笑道,他可從未想著名動天下,但凡有些腦子的人都知道“低調發展”才是王道,一如李淵,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們關西那幫子人也太敏感了吧”,越想越氣,高衝不由得滴咕道,“咱們又沒侵犯他們利息,一個個都得紅眼病了”。

聽的這話,高君雅卻是眼睛一亮,心懷大慰,繼而抓起那一摞飛貼,起身道:“這些你就不用管了,關西可不止他們這一兩家,你且做好心理準備,相信不久,新的旨意就來了”。

“旨意?”高衝一愣,“什麼旨意?阿耶你跟我說一下啊”。

奈何高君雅已是背手踱步離去,盡顯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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