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任命詔書下達後,高衝再一次走到風口浪尖之上,不少人都在暗中密切關注著高衝的動向。

長安城裡沸沸揚揚的時候,高衝輕車簡從,僅率高雄等數十名親衛,連夜出城,不知去向。

長春宮,原本是陝東道大行臺的治所,攻略中原的前沿指揮部,平定王世充後,李世民將陝東道大行臺治所遷到洛陽。

長春宮東臨黃河,面對蒲津關,俯視黃、洛、渭三河,扼守河東通往關中之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險要。

若是長春宮有失,則可由河東直入關中,當年李世民討伐劉武周、宋金剛時,李淵便是親自坐鎮長春宮。

李世民率軍渡河出關,攻打洛陽後,便命心腹鄭仁泰留守長春宮,以保後路不失。

直到平定中原,陝東道大行臺遷到洛陽,鄭仁泰依舊是長春宮留守。

不過李世民登儲後,提拔故舊,鞏固權力,任命鄭仁泰兼任長春宮宮監的同時,拜為歸政軍府統軍,增加鄭仁泰手中兵力,跟對岸的絳州隔河相望。

武德元年置絳州總管府,轄絳、潞、蓋等十五州,幾乎管轄整個河東,由剡國公羅士信擔任絳州總管。

原本軌跡上,羅士信在洺水戰死後,廢絳州總管府,但是由於高衝千里傳信,張士貴渡河支援,羅士信死裡逃生,絳州總管府依舊存在,只不過在武德七年,李淵改總管府為都督府,羅士信依舊充任絳州都督。

至此,黃河以西有鄭仁泰留守長春宮,黃河以東有羅士信坐鎮絳州,至少黃河這道屏障對於李世民來說是固若金湯,因為這兩人都是李世民的心腹。

長春宮,不僅僅是一座行宮這麼簡單,行宮依地勢而建,擁有多功能分割槽,比如糧庫、武庫等。

在平常時候,可作為帝王臨時行宮,在戰時,行宮便是一座堅固的軍事堡壘。

一座行宮,設監一人,副監一人,其餘主簿、錄事各一人。

當年李淵便是兼任晉陽宮監,裴寂是副監,即便到現在,私底下情到深處時,李淵依舊會稱呼裴寂為裴監,便是懷念當初兩人在晉陽宮花天酒地的日子。

典籍裡記載,建於隋代,有名稱可考的行宮至少有三十八所。

諸如晉陽宮、汾陽宮、臨朔宮、江都宮等等,由此可見,楊廣大帝實在是“體恤百姓”。

畢竟隋朝僅僅享國三十七年,如此說來,平均一年便是新建一座行宮,這還是有名稱可考的。

其餘仁智宮、仁壽宮、長春宮等行宮,並非始建於隋代,早在隋之前便已存在,當然在隋時或多或少進行過修繕。

長春宮,後山有一座小型圍場,這是北周大冢宰宇文護當年屯兵於此的練兵場。

宇文護渡河後,見此地地勢雄峻,便在此築城,扼守黃河,拱衛關中,因其銜接三晉之地,便取名晉城。

後來周武帝宇文邕駐蹕於此,登臨山巔後,眺望中條太華二山,俯視黃洛渭三河,山中花木繁盛,四時如春,風景宜人,便下令將晉城改建為行宮,改名長春宮。

當年的練兵場如今已經是圍場,其中豢養些一些獵物,以供皇帝駐蹕時消遣。

此時的圍場裡,鄭仁泰一臉掩飾不住的憂慮,不遠處一位奔馬馳射的男子,身穿騎射胡服,儘管鬚髮鬢白,但是其身手矯健竟是絲毫不輸於青壯。

等這兩鬢斑白的男子發射萬手中彈丸,驅馬來到跟前,見鄭仁泰的模樣,不由得笑道:“仁泰還在為老夫憂慮?”

打獵並非全部是用弓失,也有弓箭形狀的彈弓,只在弓弦處加一個皮兜子,箭失換成彈丸便是,殺傷力同樣不小。

鄭仁泰,名廣,字仁泰,這人年紀應該已有五六十,稱呼鄭仁泰表字,言語間以長輩自稱,再看鄭仁泰的恭敬模樣,這人應該是鄭家長輩。

果不其然,鄭仁泰聞言苦笑道:“伯父,你私自出京,已是不該,現在私入圍場行獵,更是有違法度,若是讓朝廷知曉,可如之奈何?”

這人聞言搖頭一嘆,翻身下馬,躺坐在地上,指著鄭仁泰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仁泰啊,你是太子心腹,你更是我鄭家的嫡系,只是你這個腦子實在是愚鈍”。

鄭仁泰不明所以。

“你以為我鄭善果私自離京,逃到你這裡便是躲避罪過?”

只見這人搖頭喟嘆道:“你以為我來圍場打獵便是罪加一等?你莫要只侷限於眼前的形勢”。

原來這人竟是前太子左庶子,滎陽郡公鄭善果。

見鄭仁泰一臉茫然,鄭善果緩緩說道:“建成被廢,我等太子黨人無一倖免,只有暫避秦王鋒芒,等他徹底掌權,求穩圖名時,才會徹底寬恕我等”。

“那現在太子已經下詔,既往不咎,為何伯父還在這裡?”鄭仁泰依舊不解。

“你這痴兒,現在若是主動回去,豈不是證明先前是畏罪潛逃,那我這鄭氏家主的臉往哪擱”,鄭善果笑罵道。

“那你今天聽見高攸之將巡察諸州後,為何執意要來圍場打獵?”鄭仁泰繼續問道。

他年紀不大,長於軍事,弱於謀略,對於鄭善果這等老狐狸的謀劃很是費解。

“雖不知高攸之具體行蹤,但是河東河北,百廢待興,他必定會去,我今日鬧得如此張揚,那高攸之並非庸人,定會察覺到,到時候一個擅闖圍場的罪名彈劾於我,老夫便可回京了”。

圍場是皇家圍場,身為臣子竟敢擅闖,少不得一個不敬之罪。

見鄭仁泰皺眉不語,鄭善果不厭其煩,繼續引導說:“這便是一個合理的理由而已,於我,於太子,於巡察的高攸之,我們全部體面的理由”。

鄭仁泰愕然,“那高攸之能想到這些嗎?萬一得知伯父在此,更是擅闖圍場,直接將你當做二凶逆黨緝拿,可如何是好?

伯父在此,侄兒本就愧對太子,若是高攸之直接動手,那……”。

鄭善果的笑容逐漸消失,盯著鄭仁泰搖頭一嘆。

“這就是你不如高攸之的原因,你若是忠於太子,在老夫來時便應將我交出去。你若是忠於家族,便不該如此左右為難。

儘管建成被廢,觀音兒被廢,但是滎陽鄭氏仍在,你這個前太子妃的侄子依舊可以加官封侯,那就說明太子不會對我鄭氏動手,他也動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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