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獎二人一聽修村這個地名,頓時怔住,對視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

“怎麼?”高衝腳步一頓,轉身問道:“二位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薛元昶囁囁不語,終究是薛元獎試探性問道:“敢問高寺卿前往修村是有何貴幹?修村是個窮苦地方,太過偏遠了”。

“正是正是,修村一去一來便是一天了,駙馬遠道而來,不如先回公主莊園歇歇再說”,薛元昶討好一般笑道,特意用上駙馬稱謂,以表親近之意。

高衝見狀心底更是狐疑,臉色一肅,沉聲逼問道:“前隋襄城郡贊治薛軌,你們可認得?”

薛元獎二人心裡一突,臉色驟變,遲疑的說道:“同宗兄弟,自是認得”。

“那就好”,高衝翻身上馬,不再多言,只是吩咐道:“帶路,去修村薛軌家中”。

“駙馬,公主莊園……”,薛元昶急忙說道。

“本官讓你帶路”,高衝厲喝一聲。

薛元昶渾身一顫,直點頭道:“好好,駙馬隨我來”,轉身便是示意薛元獎一個眼神。

薛元獎頓時領會,“那高寺卿便隨薛家令前去修村,下官先回縣中驛館給高寺卿佈置住所”。

“任何人不得離開,皆隨我同去”,高衝制止道,見薛元獎還要說話,“本官夜宿荒野亦可,無需麻煩薛明府了,走吧,天黑之前,務必到修村”。

薛元獎只得咬牙應著。

一行人直奔修村而去。

而此時,修村,一座三進的宅院門口,聚集著一大堆人。

“阿禮,你再拖下去你阿孃可就沒了”,為首一個拄著木杖的老人痛心疾首的說道:“你守著那堆書不能吃不能喝,你說你這犟骨頭,氣死老夫了……”。

“就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憑什麼只放你家”。

“那可是河東王老祖宗留下的兵書武藝,你家幾代人不從軍,留著作甚”。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只見宅院門口一個十餘歲的孩子,一臉悲憤的攥著拳頭,眼睛死死的盯著眾人一言不發。

這時,只聽得身後咳嗽一聲,男孩勐的回頭,急忙上前攙扶,“阿孃,你怎麼起來了?”

“禮兒,別怕,你是河東王的嫡子子孫”,只見一個面容憔悴的婦人出來,撫摸著男孩的頭輕聲說道。

然後看向眾人,神情很是悲慼,“各位都是先夫的同宗族人,何必苦苦相逼?”

“嫂子這話我們可不敢當”,其中一人驚詫回答:“只是你們孤兒寡母,如何守得住先祖的傳家寶,不如獻給族中,豈不更好”。

“就是,只要妹子你獻出先祖遺寶,縣令高興了,阿禮就可以進族學,你也可以尋到最好的醫師治病,族人也可有機會繼承先祖的本領,這不是對大家都好”。

薛仁貴的母親出自河東柳氏,亦是大家閨秀出身,聞言只是冷冷一笑,“先祖遺訓,兵書武藝只傳嫡系,爾等偏支如何敢覬覦?”

眾人聞言頗有些尷尬,為首那個拄丈老人臉色有些不好看,只是嘆道:“非是我等不講情面,只是我們這一支人丁稀薄,自阿禮的父親走後,再無出仕之人。

而縣令那一脈官運亨通,我們怎敢抗拒,左右不過是同族,便將兵書武藝贈予他們罷了,彼此面上都好過一些,也免得先祖遺寶蒙塵”。

“才不會蒙塵”,年僅十二歲的薛禮聞言正色說道:“我每日習練武藝,兵書已可背下大半,以後一定可以建功立業”。

“好,我兒有志向”,柳氏欣慰的讚道,然後抱著薛禮,緊緊盯著眾人沉聲說道。

“諸位叔伯請回吧,便是我死,亦不會遵從,另外,莫怪我一個寡婦說話不好聽,我家雖然沒落,但是畢竟是河東王嫡系,先夫在世時也有些故舊,事情莫要做的太絕了,畢竟是同宗,傳出去有敗薛家名聲”。

眾人臉色陰晴不定,柳氏的話無疑是戳中眾人的心窩子。

修村薛氏自薛軌病逝後便已經沒落,不僅無人做官,更是喪失官場資源,主脈更是僅剩下薛禮一個獨苗。

而縣令薛元獎那一支人丁興旺,官運亨通,不僅有人官拜刺史,薛元獎和薛元昶堂兄弟二人更是深深紮根萬春縣,勢力龐大。

河東王薛安都武藝超群,軍功卓著,即便過去幾百年依舊是威名赫赫,他留下的兵書武藝只傳給嫡系,這就讓薛元獎那一支很是眼紅。

世家之所以成為世家,就是因為壟斷著知識傳承,家學淵源便是這個道理,若是得到薛安都的傳承,那說不定可以培養出一名大將軍。

從薛禮的祖父薛衍開始,便是三代單傳,薛衍從文,薛軌從文,父子二人全部沒有習武的天賦,致使河東王傳承蒙塵,這就更讓其他分支覬覦。

薛元獎便不斷給修村薛氏施壓,勸說修村薛氏獻出河東王的兵書武藝,迫於威勢,修村才出現逼迫孤兒寡母這一令人不齒的事情。

見薛禮扶著柳氏回去,門口的薛家族人面面相覷。

“阿伯,這怎麼辦?”一個扛著鋤頭的漢子瞪眼問道:“再不交出老祖宗的寶貝,縣令那邊又該來催租了”。

“是啊,還有來年的徭役,咱可不能得罪縣令啊”。

“要不咱們直接進去拿吧?不就是幾本破書嗎?”

“放你狗屁”,那拄丈老人聞言大怒,“你那是拿嗎?那是搶,這麼欺負孤兒寡母,傳出去咱薛家還要臉嗎?”

老人痛心疾首的說道:“老夫愧對祖宗啊,沒落到這個地步,還在這裡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九泉之下,可怎面對我薛軌兄弟”。

眾人聞言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無論如何,欺負同宗的孤兒寡母這件事確實是過分。

“加快速度,天黑到不了修村,我們就連夜趕路”。

高衝明顯感受到薛元獎二人的忐忑不安,更像是在故意拖沓時間,一路上走走停停,一會兒建議歇歇腳,一會兒說這處風景獨好,完全沒有趕路的意思。

“好好,我們快些走”,薛元獎只得陪笑說道,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高寺卿,為何一定要去修村呢?那是個窮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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