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慫怎麼辦？”我不能拿這麼多人的性命開玩笑。
“果然爽快，我還以為今天會有一場惡戰。”老閻王微微附身，居高臨下，嘲弄地看著我，巨大法相讓我有一種自己是螻蟻的感覺。
“你以為的事太多了，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覺，你以為你放出魔神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以為和蔣老賊合作你就可以如虎添翼，你以為你有了邪僧和轉世佛母就可以修煉成密法……”
“事情的走向都按你以為的發展了嗎？”我冷笑一聲。
白仙摸著下巴，側頭看著我：“沒想到你的小嘴還挺能說？”
我真想捶死他，沒看出來我是在拖延時間啊！
府君大人怎麼還不來！
“黃口小兒還敢對我說教！你和你丈夫不過是三十三天那老頭運籌帷幄，掌握世間陰陽的棋子，真當自己是仙后，肩負重任，正統大道？”
“我統帥冥府兩千年，論人間信仰和大化神通，早在諸多神祇之上，如今卻還要看一個後生的臉色行事，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棋子又如何？人神仙鬼魔妖，誰不是這天地寰宇的棋子，誰又能跳出六界大道的窠臼？
白仙雙手抱臂：“老雜毛，你當真以為自己可以匹敵先天尊神的力量！不要臉的老東西，你偷香火壯大神通的事，全冥界都知道了，冥界比你得道早的神神仙仙多的是，我得道時你還沒出生呢，照樣對府君大人唯命是從，鞍前馬後。”
老閻王睨了他一眼：“庸庸碌碌之輩，豈能與我相提並論！”
白仙擼起袖子就要化身，我拉住他的胳膊，仰天質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命數你已經有了，神通你也有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老閻王的法相在黑雲之間影影綽綽，目露狠戾，冷哼一聲：“我想要什麼？我想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尊神都拉下神壇，沒有信仰他們算個屁！憑什麼最重要的神職都是他們點化而來，我好心修煉卻永遠只是一介小小閻羅！永遠靠近不了神職權利的中心！”
“九幽之地的魔神為什麼至此不休，他不也是不甘心魔神不能統帥三界！”
“什麼三清六御，他們嘴裡的大道就是打壓我們這些後天成神想往上爬的詛咒。”
這老東西只看到了權力的中心，卻不知道神職越大，擔負的越多！他已經墜入邪道，聽不進的。
“大道，可笑！”黑雲中的雷聲越來越大，老閻王譏笑道，“談話到此結束，小娘娘跟我上路吧！”
他話音剛落，被蠱靈操控的老判官飄了出來。
小磋呢？他不是剛才在和老判官打鬥？
老判官沒有給我深度思考的時間，單手掐住我的下頜骨將我拎起，往天上的陣眼飛去。
我靠，卡的我好痛！
“喂，你讓我把孩子放下啊！”我面色漲紅，驚慌失措，撲騰著雙腿，大叫道。
我懷裡抱著還在呼呼大睡的嬰兒，腳下已經離地面十來米，整個下巴和脖頸快要被捏碎了。
“哼，凡夫俗子不要也罷！”老判官陰邪一笑，將我懷裡的襁褓奪過來，從高空中直接扔了下去！
扔了！下去！
我腦袋懵住了，呼吸一滯。
那是梅竹姐和袁瞎子的孩子，還沒有滿月睜開眼的孩子啊！
他居然扔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愣了多長時間，只是渾身顫抖。
如果，我沒有來梅家就不會連累他們一家！如果我早點回去，老閻王就不會找上門！
如果……沒有如果……
眼淚伴著恨意與懊悔湧出來，我淚眼模糊，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老判官，怒吼：“我要你的命！”
我的手剛碰觸到七星劍，它就已經化鋒，挎包被氣勁震成碎片，包裡的東西嘩啦啦都從半空掉了下來。
現在我只有一個念頭——殺了老判官！殺了老閻王！
劍鋒直接捅破我身前的老判官——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死了！
縈繞在他身後的白霧迅速包裹住我，使勁勒住我的身軀，像是要把我擠碎，又像是在凝聚力量。
當我再次舉起劍鋒時，白霧瞬間將我拋了出去，自己飄向那黑雲漏斗的陣眼中。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頭暈目眩的高空墜落感迅猛般襲來。
剛才莫大的憤怒和悔恨讓我喪失掙扎，只任憑著身體墜落，墜落……連空氣鞭打面板的痛覺都沒察覺到。
下墜感猛地頓住，一聲怒吼把我從混沌意識中扯回來：“你他媽都忘了怎麼掙扎了是嗎！”
我被白色大蛇的頭部托住，帶著哭腔，只吐出兩個字：“孩子……”
“沒死！在我嘴裡！在我嘴裡！”一條巨大的信子裹著襁褓，將孩子送到我懷裡。
沒死，真的沒死！
我看著她睡的香甜，身上沒有沾上白仙嘴裡的唾液，重新幫她裹了裹，破涕而笑：“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
“別哭了，剛才那團霧氣是小和尚幻化的，他鑽進陣眼裡，咱們先去救人。”白仙俯衝到漂浮在虛空中的生魂之間。
我把孩子護在身下，跪在他的頭上，風吹的我眯起眼，大聲問道：“蠱靈呢？”
“那蠱靈操控著老太婆跑了！”
啊？跑了？
黑雲法陣中影影綽綽，老閻王的法相隱沒其中，我抬頭仰望，只能看到隱約打鬥的影子。
揮動七星劍，我將控制著生魂的無形繩索砍斷，生魂很快飄向法陣之中。
鎖魂繩不知道掉落在到什麼地方，情急之下，我只好掐訣召喚出鬼門。
——砰！
虛空中樹立起了一個巨大鬼門，門上的鬼臉雕刻的栩栩如生，像是活的一般，門裡射出無數鎖鏈，將生魂控制住。
我不知道自己召喚出哪方鬼帝的鬼門，戰戰兢兢道：“鬼帝大人，這都是些生魂，您千萬不要傷了他們，還望求您送他們回到地面，我會幫他們收魂定魂的！”
門裡傳來甕聲甕氣的大笑：“小娘娘，鬼門向來只管收魂斂鬼，哪管送魂？”
鬼門鬼門，陰陽之門，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