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上下打量著我，看了看我的影子，慢慢放鬆警惕，哆嗦著問道：“你……真是活人？為什麼深夜到這邙山腳下？”
“我跟著導航走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開進來了，後來導航失靈……”
我這也不算說謊，可不是跟著妖獸進來的，後來那小傢伙自己跑路，失靈了嗎。
老人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挪出木門：“想必是遇到鬼打牆了。”
“你一個人？”老人慢悠悠地走到院中，開啟籬笆門。
他身上除了有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氣味，還夾雜著土腥和血腥味。
我不悅地皺皺眉，明塵在老人完全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潛入屋內。
其實這籬笆門根本擋不住人，但‘門’在風水中等同於一個氣場結界，裡面居住的不管是人還是鬼，主動開門，等於是邀請外面人進入，來人就不會被氣場衝撞。
“還有我一個朋友，他在車上看著行李，我見這裡有燈光，就過來看下。”我跟著他進了小院。
我編的理由牽強附會，漏洞百出，但這人絕非善類，從他渾濁的雙眼中，我看到一閃而過的狠毒。
“這裡只有我一人居住，我老頭子腿腳不好，你要是想喝熱水的話，自己去點柴，我去甕裡打壺涼水給你。”他指了指涼棚下的一個燒柴的土灶臺。
灶口有黑漆漆的燃燒痕跡，我用手指抹了一把，黑灰清淺，不是濃郁的黑。
小的時候在村子裡，我經常見到這種，由泥巴和秸稈稻草製成的土灶。
若每日使用，灶口會有厚厚一層黑灰，用手一摸漆黑無比，最適合整人。
“老人家，你孤身一人為什麼會居住在這麼不方便的地方？有個頭疼腦熱，都沒人照顧。”我一邊往灶口裡添柴點火，一邊問道。
“我家世代守護，已經習慣了，兒女早就搬了出去，只有我捨不得這裡，老漢我八十多歲，一把年紀，早就活夠了……”
老人輕咳著，從屋裡拎出一個破舊的水壺，顫巍巍地將水壺敦在灶上。
在火焰的照耀下，我看到他粗壯皸裂的手指縫中有已經乾涸的黑色血漬，一張滿是皺紋又帶著一絲詭異笑容的臉，忽明忽暗。
在他褲腳的下襬繡著一些不明顯的的圖案。
我笑了笑：“您八十多了？還真看不出來，看您的手挺有力氣的。”
他披著布衣外套，蹲在牆角點上一個旱菸，眯著眼吧噠吧噠地抽起來，似有若無的盯著我。
約莫過了幾分鐘，水壺裡的水開始冒氣，老人露出黃黑的牙齒，瞥了眼我，笑道：“小丫頭，你不是過路人。”
我用小樹棍劃拉著地面，對上那張爬滿皺紋的臉：“老人家，你也不是這裡的守墓人。”
老人嗤笑一聲：“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我還知道屋子裡藏著屍體，想必是真正的屋主人。”我從他褲腳的刺繡中，判斷出老人應該是少數民族。
最近我們打交道的只有黑苗人，而且歐陽龍之前和安琪去張婆婆家盜走蠱靈，那歐陽龍和黑苗人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老人站起來，完全沒有剛才的病態，身形爽利的不行，他眼底湧現出殺人的狠戾：“看來我這段時間老漢我沒有白等，終於等來一個知道實情的人，你是上野將暉那狗雜種的後裔？紫雲觀在哪？”
我心裡閃過疑慮，黑苗巫蠱一族和倭國人不是一路的？還有他嘴裡的上野將暉是不是歐陽龍的祖父？
“我和倭國人沒有關係，我也是來找紫雲觀的。”一邊說，我一邊把手慢慢放進小挎包裡。
老人眼睛突然變亮，他抽旱菸吐出的嫋嫋煙霧，像是在在勾勒什麼形狀，護在他的身後。
“小丫頭，不想被我的蠱靈咬死，就不要亂動！”他猜到我的目的，一步步靠近我，勾著嘴角冷笑道，“正好拿你肚子裡的雜種，來祭奠我們張氏房族！”
明塵還未出來，我不敢輕易念寶誥，這時我的神獸座騎從不遠處的山坳裡飛了過來。
我立馬抄起手邊的水壺，將剛開的熱水朝老漢伸出的手灑去。
那老頭猛地一躲，乾淨又利索，白霧蠱靈擋下了所有的熱水，發出淒厲的慘叫。
蠱靈也是怕雷法的，趁著慌亂我快速掏出幾張五雷符，手捏催動，砰的一聲，炸在老人和蠱靈的腳下，逼退了他好幾步。
“你還真是有點東西。”老人咬牙切齒，滿身殺氣。
他身後白色煙霧的蠱靈身形暴漲，包抄在我的身後。
我是見識過張婆婆的蠱靈的，可大可小，還有劇毒，這要被咬一口，我的小命不保。
土螻嚎叫一聲，快速飛過來的時候，法相也變大幾倍，嚇的那蠱靈不敢上前，有了退縮之意。
“小娘娘，這人是誰？陰兵已經發現紫雲觀，大寶要我過來通知你們。”土螻用強大的身體將我圍住，給了我個支撐力。
它不吃人的時候，真的很可愛，有了土螻，我就不懼怕這老頭。
“你是什麼人？居然不怕我的蠱靈！”老人看著我詭異的站姿，擰眉不解道。
我實在腰疼的厲害，此時斜靠在土螻的側身，捏著腰，說道：“老人家，我獨自一人敢闖空門，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我不問您的名字，您也別打聽我的來歷，但咱們目的一樣，都是來找紫雲觀的。”
“而且我現在已經知道紫雲觀在哪了，您如果說明來意，沒準我可以帶你一起進去。”我故作輕鬆，裝的神秘莫測。
老人表情一愣，我就是要的這種效果，氣焰此消彼長，我必須要拿捏這個危險人物。
土螻雖然是吃人神獸，但蠱靈有毒啊，我才不想讓它們打起來。
老人狐疑地看著我：“這裡的守墓人都不知道紫雲觀在哪裡，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知道！還說和上野將暉沒關係！”
我聳了聳肩，裝作無所謂：“你不信拉倒，我自己去了，你在這繼續等吧。”
“哦，對了，你說的上野將暉確實有後人，不過已經死了……這裡以後不會再出現他們家的守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