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高大魁梧，黑色長髯，頭戴方冠，手持笏板，身穿黑色官服的男人拱手朝拜。
一直闔眼養神的明塵，微微睜開眼，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秦廣王，本尊聽聞，冥界出現鬼差出賣生死簿一事，導致很多生人賄賂鬼差鑽了空子，陰陽顛倒，你可有耳聞？”明塵淡淡道。
殿下的秦廣王身子微微一愣，拱手道：“下官近幾日略有耳聞，具體是哪位鬼差洩漏的，下官馬上著手徹查清楚，還望府君大人寬限幾日。”
明塵不怒自威，冷哼：“除十殿閻王和各司判官，其他鬼差官吏不得檢視生死簿是冥界的明文規定，本尊想聽聽你準備從哪位大人開始查起？”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明塵這個樣子，我覷覷地看了一眼牛頭，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似乎在說‘知道我們在府君大人手下討生活不容易了吧！’
“請府君大人先從下官查起，下官作為第一殿閻王，勞務繁重，所有來冥府的人魂都要在一殿先其審判，根據其生前所犯的罪業，一一派發到其他閻羅殿和各司。”
“下官分身乏術，難免會有一些手腳不乾淨的鬼差壞了規矩，還望府君大人明察秋毫，若是下官手下之人，下官絕不姑息！”秦廣王語氣鏗鏘有力，說完匍匐跪倒在地。
我的天，這老油條簡直了，先發制人不說，還邀功訴苦，最後把鍋甩給明塵！老奸巨猾！
關於十殿閻王的分工，我漸漸也清楚了，一殿閻王先初審各個陰魂，再根據其罪業分派給其他閻王，罪孽深重的要接受多個閻王的審判。
說直白點就是，在這坐完牢刑滿釋放，再去另一個地方坐牢受罰，直到所有的罪全部贖罪清，再安排投胎。
這和陽間的犯罪判決不同，陽間的法律講究數罪併罰，冥界則是逐罪逐罰。
除了一殿閻王，其他九位分別看管著不同的地獄。
明塵眼神陰翳，冷笑道：“本尊自會查清楚，老閻王不用急著請罪。”
“老閻王本家是否姓蔣？”明塵話鋒一轉，眼睛有絲嘲諷，淡淡道，“三百年前逃竄出冥界的朱廣鋒近三十年寄宿在一個叫蔣天的男人身上，正好是老閻王的本家，說來也巧……”
秦廣王顫巍巍長嘆道：“生死輪迴，生生滅滅，下官早已對陽間血脈沒有任何牽掛，府君大人不提，下官竟忘了自己本家姓蔣，看來老朽已昏聵無能，真的要考慮退位了……”
這老傢伙簡直絕了，這演技，放演藝圈不拿個小金人我都不服！
明塵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這麼說，面對這些老傢伙他遊刃有餘，手指微微敲打著椅子扶手，淡淡道：“老閻王作為冥界資歷最老的神祇，本尊都要給你幾分薄面，本尊也不過掌管冥界一千二百載，而老閻王已經即位將近了兩千年，論修為和權威不在本尊之下，閻羅一職享佛道兩教香火，老閻王真的甘心退位？”
我瞪大眼不由問道：“這老東西都掌權兩千年了？”
牛頭聳了聳肩：“對啊，閻羅職位一千年一交替，秦廣王因為工作盡心盡力得到上邊賞識，所以連任兩屆。”
難怪這老傢伙這麼有恃無恐，兩千年足可以讓他的勢力滲透到冥界的各個角落。
秦廣王惶恐道：“府君大人乃是天尊點化而成的先天尊神，擁有無上道法，我等凡人後天修煉的神祇怎可與您相提並論。”
“恰逢下官的任期即滿，恐怕不能繼續連任，老朽還是退下為好，退下為好……”
“老閻王可是四御保舉連任，本尊即使作為冥府之尊，也無權裁奪老閻王的去留，一切事宜本尊會查清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明塵頓了頓，笑道，“當然，要想卸任，也要乾乾淨淨地卸任才是，您說呢？老閻王？”
秦廣王身軀微微顫抖，連連回應：“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明塵重新靠回椅子，眉毛一挑，對著虛空輕笑，恰好和我四目相對。
他，他知道我和牛頭在偷看？
牛頭手掌在鏡子上一晃，畫面消失，他嘿嘿笑道：“娘娘哎，府君大人故意讓你看的，你以為冥王殿想偷窺就偷窺啊！”
好吧，提前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也好，要不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那些老傢伙們。
牛頭給了我一堆晦澀的檔案，而他則在一邊刻木頭，時不時監督我有沒有認真在批閱。
我本來就看得就磕磕絆絆，旁邊又有噪音穿耳，注意力一直不能集中。
小侍女端來保胎藥，我正好藉機休息下，看著一臉認真的牛頭說道：“你能不能去外面刻？弄的這裡到處都是飛屑。”
平時看他沒個正形，怎麼對刻木頭這麼上心。
牛頭舉起木頭，左右上下端看瞄準：“娘娘哎，知道我們做陰差的多不容易了吧，香火不旺，還謹小慎微，我這不也沒辦法，還要私底下自己賺點香火錢。”
他的話我現在只能聽半句，半真半假，摻水量極高。
我捂著茶杯，不讓飛屑濺進來，嘟囔道：“騙誰呢，您可是冥界陰帥，香火旺的不得了，去我那，還得給自己上幾柱香，你還需要自己賺香火錢？”
“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冥界通貨緊張，沒錢舉步維艱，現在我又幫府君大人查冥界內奸的事，那些小鬼差難纏的很，沒點香火賄賂，他們才不肯松嘴，哼，都是那老傢伙養的好奴才們！”牛頭忿忿道。
看來冥界也貪汙腐敗，府君大人應該做做倡廉反腐工作啊……
“看在你兢兢業業的份上，我回去給你多燒點紙錢和香火。”雖然他很欠扁，但對冥界確實忠心耿耿，又受明塵器重，適當犒勞一下他是應該的。
牛頭就等我這句話呢，一拍桌子笑道：“一言為定！”
一旁站立的小仕女附在我耳邊悄聲道：“娘娘，牛頭大人在騙你，奏摺其實可以用讀光術閱覽的，他老人家這是故意來青殿偷懶翹班的……”
讀光術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