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心結
“你......這不是瞎胡鬧嗎？”荊楚氣得直跺腳，他知道這丫頭的性子倔，也知道她此時此刻急迫的心情，但經歷了那麼多的痛苦，身體得多差啊，即便心裡再急，休息一個晚上都不行嗎？
她這個樣子，讓眾人是又生氣又心疼。
“明天一早再出發吧？”荊楚企圖再勸一下。
闞南雪道：“來不及了。”
說完這一些之後，闞南雪又睡著了。
莫言怔怔地坐在床邊兒的凳子上看著她，她的神情似乎很痛苦，眉頭始終都緊皺著，唇瓣微動，似乎在說著什麼，時不時眼角還會有淚水滑過。
靳亦鳴坐在床邊兒，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異樣，他附耳湊近去聽，才聽清她囈語的是：“雲沐哥哥，雲沐哥哥，等我......”
莫名的心臟一痛，靳亦鳴慌忙別開眼，站起身將桌子上的一碗溫水端過來，用最小的勺子，一點一點溼潤她乾裂的唇瓣。
兩個時辰之後，儘管闞南雪依舊還在昏睡，可眾人還是依著她的吩咐準時出發了。
闞南雪被安置在馬車裡，裡面鋪了不下五層皮毛軟墊，就是怕她躺起來會不舒服，兩個時辰的時間裡，馬車就已經被改裝過了，軲轆上裹上了兩層獸皮，車軸的地方也墊了獸皮，起到了橡膠輪胎與緩衝墊的作用，雖然沒有現代的材料，但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他們這次是去救人，阻止歐陽健的惡毒計劃，本來是不打算帶著林瑩的，她雖然有武功，但畢竟是個女流，闞南雪有自己的顧慮，萬一此行兇險，她們......回不來的話，靈兒呢跟宣兒怎麼辦？兩個人還都是孩子，不能沒人管。
但她這樣昏睡著，說不出反抗的話，林瑩毅然決然地鑽進了馬車，心道：大不了就被夫人罵一頓，也好過沒人照顧她。
為了不顯眼，馬車不是很寬大，躺著一個闞南雪再加上一個林瑩也就滿檔了，莫言數次想要替換林瑩，親自照顧闞南雪的提議，都被林瑩給拒絕了。
這傢伙把莫言給氣的，就差畫個一圈圈詛咒林瑩了。
清晨時分，眾人趕了半宿的路，荊楚揮手停了車隊，打算在林邊休息一下，時間長了人受不了，馬兒也需要吃吃草，喝喝水，休息一下。
晨起露水較多，林間的嫩葉上沾滿了露水，稍微一碰，衣服就溼了一大片。
不遠處有一條小溪，王彪提了一些水回來，按說以前他們都是直接喝的，但自從跟了闞南雪之後，夫人就教導他們，病從口入的道理，不管水源看起來有多幹淨，都必須燒開了以後放涼再喝。
林子裡的柴禾都是潮溼的，生不起來火，即使用了火石也不管用，更別提火摺子了，最後還是燒了一本空白的賬本才將火燃起來。
眾人立誓，等太陽昇起來的時候，一定要撿一些幹樹枝放到車上存起來，避免再出現這樣的情形。
眾人沒時間等開水徹底放涼，感覺不是燙的那麼難以下嚥的時候，三下五除二喝完就又上路了，他們必須儘快去追歐陽健的軍隊，莫言雖然也跟在隊伍裡，但他並沒有得到確切的訊息，自從他被抓到了之後，歐陽健就已經切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絡。
此時的莫言，就像是一枚棄子，什麼認主？什麼誓死追隨？恐怕歐陽健這隻老狐狸的主人壓根就只有北齊皇一個人而已，上趕著來認莫言為主，怕不是隻為了利用他而已。
莫言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等見到人去樓空的雜貨鋪時，整張臉都黑了，這是他跟歐陽健的秘密聯絡點，自己消失之後，這老狐狸估計就已經知道他被抓了，非但不想著如何營救自己的主子，反而只是忙著將線索切斷，當真是一條好狗啊！
靳亦鳴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無聲的安慰。
中午的時候，闞南雪醒了過來，見到眾人並沒有因為自己昏睡而拖延出發，她欣慰一笑，喝過空間裡的泉水之後，精神頭也好了一些。
倚在車廂的靠枕上，她握拳再鬆開，鬆開了又再握上，反反覆覆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直到不再有痠痛的感覺傳來，她才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
“等我能騎馬的時候，馬車就用不到了，林嬸，等到了邊城的時候，你就尋一間客棧在那等我們，如果十天之後還沒有訊息的話，你就僱個趕車的腳伕，把你送回來，家裡的錢都在我床下的盒子裡，你......”聽著她如同交代後事一般的言語，林瑩頓時怒了，急吼吼地說道：“胡說什麼呢？你們一定能平安回來的。”
闞南雪也不惱，笑著點了點頭，應道：“嗯，一定能回來的。”
“林嬸，是我把你們的戶籍落在姜家村的，不然，之棟也不會被徵兵帶走，陷入險境，是我對不起你。”這也是闞南雪的一個心結，要不是她求著姜牧之想辦法把王家五口的戶籍落在姜家村，憑著王之棟的奴籍身份，是沒資格當兵的，誰承想，自己的好心反倒辦了壞事，這樣她內疚了好久。
林瑩紅著眼睛搖了搖頭，“夫人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如果不是您出錢出力將我們的奴籍身份給改了，我們怎麼可能有如今這般光明正大的身份，奴籍啊！之棟別說從軍了，怕是一輩子連頭都抬不起來，靈兒也嫁不得好人家，最好不過也就是個妾，還有宣兒，生而為奴代代為奴。”
看著孩子們從出生就已經被註定了的悽慘命運，林瑩就內疚不已，當初為了躲避大漠皇室的追殺，他們才想到賣身為奴藏進那些深宅大院裡，可當時卻忘記了一人為奴世代為奴的定律，差點將三個孩子的一生都毀了。
林瑩道：“我們還要多謝夫人的大恩大德呢。”
說完，林瑩緩緩笑開了，這笑容是發自肺腑的笑容，絢爛而又真誠。
她的這一笑，倒是緩解了闞南雪內疚的心情。
隨著日頭漸漸升高，空氣也變的暖和了起來。
闞南雪將窗戶上的簾子捲了起來，她舉目而望，林子間已經出了不少嫩芽，一片新綠，生機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