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雲,我還有差事在身,前面就不送了。”

喉關,石制的城樓大門前,於亮把李樗送了出去,但卻沒有再回地面,而是就在那裡和他分別。

李樗道:“好,你請回吧,自己小心一點。”

“我曉得。”

隨著於亮等人重新退回,守門計程車卒把石門關起,四下頓時變得一片冷清。

李樗沒有在這裡多作逗留,很快帶著隨行的執法堂人返回地面,來到北衙之內,父親那裡報備。

“事情都已經辦完了?我聽說鎮域那邊出了點意外。”

值房內,李新一邊為李樗辦理著交接的手續,一邊詢問道。

“確實如此,不過這種事情有裡面的人處理,也輪不上我出力,所以等了一陣就出來了。”

李樗斟酌著,是否應該把自己看到的那些東西告訴他,想了想,還是旁敲側擊道。

“父親,你知道鎮域和太爺爺之間的聯絡嗎?

各處對這鎮域的介紹都非常有限,最多不過是說它擁有著特殊的封禁之法,能夠把進入裡面的邪魔和異人封禁力量而已。”

“你為什麼問這些?”

李新並沒有直接回答李樗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李樗道:“只是好奇而已。”

李新道:“之前我就對你說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有些東西,要等你坐到相應的位置才有資格和必要知曉。”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嗎?

李樗暗暗嘆息。

這個道理他當然也明白,不過有些東西事關切身利益,可不能真的不去關心一下呀。

但明白了李新的態度,他也不再多問,很快就離開北衙,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李樗很快就在宮門之外見到了等待自己多時的大太監黃帛。

“怎麼花了這麼久?”黃帛面上帶著幾分不快。

“鎮域那邊出了點兒意外,好像有人侵入了那裡。”

“哦?”

黃帛微怔。

“不過還請公公放心,該取的東西已經取到,不會耽誤陛下交代的事情。”

“這樣就好,跟我來。”

黃帛轉身,在前面引路。

這一番再次覲見,李樗早已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也就對那明晃晃的掛在德隆帝頭頂上的邪魔幾字視如未見。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這一在詭域之內處置詭譎事件的經驗用在應對德隆帝上面,果然也是有效的。

但不知為何,他看著那些字跡,總是聯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在鎮域裡面所見的『邪魔(李建)』。

真論起來,德隆帝也算得上是六十多年之前那個時代的人了,只是養尊處優,一直活到了現在而已。

“很好,李卿辦事,深得朕心,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德隆帝並沒有和他多說什麼的意思,很快就將其打發。

只是在李樗離開之後,他沒有立刻讓人把那食盒拿走進行處置,也沒有開啟。

甚至於,連目光都懶得投在上面哪怕一下。

直至許久之後,才吩咐道:“取神筆來。”

黃帛微怔,但還是很快就從後殿取來存放神筆的盒子。

隨之而來的,還有使用神筆所需的“代價”,一個看起來就入宮不久的年輕小太監。

一番準備之後,黃帛來到德隆帝面前,躬身提醒道:“陛下,已經可以了。”

德隆帝略作沉吟:“占卜一下,武安侯府的李建……現在如何了。”

“是。”

黃帛轉身對留在後方的小太監叮囑了幾聲,旋即那小太監便在他的指引之下扶住神筆站好。

不多時,神筆輕輕一顫,神秘的力量湧了出來,如有無形的鬼神牽動,握住小太監的手臂,在紙面上筆走龍蛇,飛快書寫起來。

小太監如同觸電,身軀劇烈顫抖,不一會兒,便感覺自己有些難以堅持。

“公公,我快堅持不住了……”

黃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聲道:“閉嘴,驚擾了陛下清修,咱家要你狗命!”

小太監見德隆帝就在殿首盤腿打坐,也不敢大聲喧譁,只能咬牙堅持。

但越是持握,那股特殊的力量就越是強大。

又再堅持幾息,他便忽的栽倒在地,暴斃而亡。

轉瞬之間,全身血肉如同被抽空,整個人都如同被扎破的羊皮筏子癟了下去。

大殿的一側,侍衛們走了出來,乾淨利落把死屍抬走。

黃帛收好神筆,捧著寫就潦草字跡的乩文走向德隆帝。

“陛下……”

“念。”

德隆帝打斷道。

黃帛費力辨認著滿紙的潦草字跡,勉強看清楚前面幾個字之後,忽的身軀劇震。

“陛……陛下,這乩文說的是,李建已死!”

“李建已死?”

德隆帝微怔,面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狂喜。

但很快,突然又冷峻下去。

“想把朕騙進去殺?門都沒有!”

黃帛愕然,旋即意識到了什麼,面色慘白,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從額頭滲了出來。

“陛……陛下……”

“這個老頭子以前就陰狠狡詐,不得不承認,還是有那麼幾分手段的。”

德隆帝面色鐵青,喃喃自語著。

“都學會利用神筆的特性騙人了,這說明她的智慧正在增長……

難不成,真的能有機會成功嗎?”

……

李樗回到了侯府,返回自己東院。

值夜的諸女還在等著他,即刻過來伺候沐浴更衣。

浴房中,地龍發暖,蒸汽騰騰,如月指揮疏雨疏云為自家公子舒展筋骨,揉捏手腳,自己則用一雙柔荑塗滿香露,仔細的在他身上搓洗著。

李樗斜躺在浴池裡,不知為何睏倦無比,迷迷湖湖瞌睡過去。

在夢中,他隱隱感覺自己的頭皮總是發癢,不由自主用手去撓,結果怎麼撓也解不了癢,變成用手去抓,指甲去摳。

但是那股錐心刺骨般的奇癢彷彿深入腦顱,即便頭皮抓破,依舊不減分毫。

李樗實在忍受不了,開始瘋狂用頭撞擊門窗,撞擊牆壁,地面,直至頭破血流。

同樣還是無法消減分毫。

最終,一個巨大的,如同嬰兒頭顱的巨大肉瘤生生撐破腦殼,大量如同碎散豆腐腦的灰白之物從頭蓋骨的縫隙間擠了出來,流淌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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