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

幾個時辰之後,嚴元第親自監督著縣衙之中趕來的差役,配合唐龍等人處置善後。

等到一切都妥帖之後,他來到附近街上的一座茶樓中,向李樗稟報。

李樗居高臨下,俯瞰城池,把周圍幾條街區盡收眼底。

嚴元第上前,剛好也看到下方磚石崩塌,瓦礫四散的場景,不由得微怔。

他微微沉吟,暗歎一聲。

李樗回過頭來,問道:“怎麼?”

嚴元第苦笑,道:“想起頁麓城了。”

李樗點點頭,他是瞭解對方出身和成為異人經歷的。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管怎麼說,這裡的事件,總算得到解決了。

總體事態,已經控制在凶煞級的程度,周圍百姓雖有死傷,但卻好過頁麓城中那種危及全城,成千上萬人受災的情況。”

“不,大人,我想的是,這個大乾天下,不知道還有多少洪永發這樣的草莽江湖之輩隱藏著。

他在此前籍籍無名,連鎮魔司都不曾怎麼注意,但卻真有幾分本領……

真是想想都叫人心寒啊!”

回過神,嚴元第感慨了一番。

“如此,更要發現一個處置一個!”

李樗對他道。

“我決定,臨時增加任務目標,前去這洪永發的老巢,剿滅他的根底!”

嚴元第道:“大人英明,這樣一來,他手底下養的那些死士,門客,也就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大人,葛二已經帶到!”

就在這時,隨行人員當中的一名鎮魔司部屬走了上樓,大聲稟報道。

“走,我們下去看看。”李樗對嚴元第道。

“大人是打算靠他帶路麼?此人不可盡信,得小心提防才行呀。”嚴元第勸導道。

李樗道:“我自有分寸。”

他當然明白嚴元第的意思,像這種積極投靠的人,萬一有詐,把諸人引入陷阱什麼的,有可能帶來極大的傷亡。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暫且相信此人,才能精準找到洪永發的老巢,為地方上剷除一害。

風險的話,固然是有,但總的來說,已經不大。

因為就算是魔教,這種級別的異人高手也不至於隨隨便便都能找得出來。

這方圓幾百裡,也許就是這洪永發了。

……

當天傍晚,幾十裡外的洪家莊。

一行人騎乘快馬,風馳電掣般的趕在大路上,不一會兒功夫,便越過幾重門庭,踏在寬闊的曬穀場上。

“你們是什麼人,外鄉來的?這裡不是停馬的地方……”

有豪奴模樣的健壯男子上前呵斥,結果被鎮魔司部屬一鞭子抽下。

“瞎了你的狗眼!”

噼啪一聲,登時血痕淋漓。

“哎喲!你,你們好大的膽!”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也驚呆了。

好幾名鄉民圍了上來,激動說道。

“哪裡來的外鄉老,竟然到咱們洪老爺的府上來撒野,也不打聽打聽,這十里八鄉的,誰說了算!”

一名管事模樣的豪奴剛好看到這一幕,帶著幾名壯漢走了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結果一見眾人衣裝打扮,就感覺不妙。

這一身唱大戲似的袍服,怎麼好像不好惹的樣子?

鄉下人家,不認得鎮魔司人外出辦差常穿的錦袍形制,但李樗身上的飛魚服如同鶴立雞群,就算是瞎眼,怕也能夠聞出幾分味來。

他當時就感覺有些腿軟,這是大事不妙的樣子呀。

“洪永發的事發了,現在已經授首,此莊人等,勾連魔教,犯謀逆大罪,統統出來就擒!

若敢違抗,格殺勿論!”

前面一大通話,加起來也不如後面八個字好使。

一眾人等凶神惡煞的打馬而入,一路上還提防著對方的反抗。

結果這洪永發也不知道自恃妖法異術,還是怎的,竟然沒有私藏軍械。

府中的豪奴健僕,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就被拿下。

餘下的老弱婦孺,也就統統被趕到一個院落關押起來了。

“大人,那洪永發擄掠婦女,供自己玩樂,在府中豢養了年輕女子二十多人,俱為姬妾,除此之外,每房還有侍女,丫鬟若干,總計百餘人等,都在其中一個較為受寵的妾室‘玉兒’那裡掌管!”

不久之後,燈火通明的大堂中。

嚴元第率領著薛安,劉長喜,劉炳等人兵分幾路,迅速控制府中人口,器械,錢糧。

尤其是洪永發居室所在的地方,更是第一時間控制起來。

葛二這個時候再次立功,他報告了洪永發妾室玉兒的情況,使得鎮魔司諸人能夠迅速理順府中人際關係,實施有效的控制。

如若不然,就憑著李樗所帶的這一班隊伍,雖然精銳,征戰殺伐絲毫不懼,但是想要有效控制,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此時天色已暮,李樗簡單喝了幾口隨身攜帶的美酒就不飢不餓,身邊的薛安等人為異人,也都還能堅持。

但是其他部屬不乏凡人之軀,他體恤下屬,便吩咐道:“大家輪換著,先行用餐,休息一下。

不過,不要吃用這裡的任何東西,小心行事。”

隨後,李樗吩咐道:“把那妾室玉兒提上來,本堂親自審問。”

不一會兒,一名小婦人被薛安帶了進來,杏眼桃腮,有幾分姿色。

她面色慘白,顯然受到了幾分驚嚇,一見到李樗,就撲通跪下,求饒道:“大人,民女自知罪孽深重,但是府中多有婦孺,她們都是無辜的呀!”

“看來你也知道洪永發是幹什麼的,既然如此,更應該知道,勾結魔教事發之後,一干人等會有什麼下場?”李樗說道。

玉兒額頭冒汗,答非所問道:“大人,如今夜已深了,賤妾願自薦枕蓆,還望大人高抬貴手,饒過府中老小……”

“荒唐!”李樗忍不住斥責道,“竟然敢勾引本堂?”

葛二原本死狗一般趴在旁邊,聞言也忍不住道:“就是殺光府中上下,你也照樣得陪睡!

這裡哪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

玉兒聞言,含恨瞪了他一眼,卻是無可奈何。

現在她也只能寄望於自己的幾分姿色能夠入得李樗法眼,令他身硬心軟,答應自己所請。

殊不知她的這一招對別人而言或許有用,但對李樗這樣身邊幾十個年輕貌美侍女,個個都勝過她的,當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李樗訓斥過後,渾不動心,只問她和洪永發的關係,以及府中之人加入魔教的情況。

玉兒聞言,只得道:“賤妾原本也是為洪永發所擄民女,在府中安家之後,倒是頗受信任,後來也因識得幾個大字,被委託管賬,逐漸就管起內府的事情來了。

至於魔教,賤妾不敢說一無所知,但洪永發也並未多作解釋,府中上下向來都知道內外分開的……”

在玉兒的敘述當中,李樗結合其他人供述,大致瞭解了情況。

原來,洪永發並非北齊喬家那樣的老牌世族,他祖上原本只是大乾的普通豪強,鄉間的鄉賢。

這一代人趕上詭譎復甦的大潮,偶得機緣,迅速發跡而已。

這滿打滿算,也就才五年多,比自己獲得詭譎力量的時間長了一些,但是論底蘊遠遠不如。

洪永發原本就是地主之家出身,在鄉間稱王稱霸,後來因著機緣巧合結識了魔教中人,順勢入教,自覺“開拓眼界”,漲了見識,便逐漸生出稱霸一方之心。

按照魔教中人的說法,多年之後,天下必亂,像他這樣的人,有機會逐鹿天下!

聽到這裡,李樗眉頭微皺。

嚴元第和薛安等人則是面色大變,忍不住露出幾分震驚意。

“魔教徒該死,竟然這麼蠱惑人心!”

玉兒慘然一笑,無奈說道:“他聽了魔教中人之言,倒是曾經振奮過一陣,整天嚷嚷著要什麼建功立業,但等到那些魔教徒叫他捐錢捐物,助戰天下,就不幹了。

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銀的開銷,什麼教都不好使的!

後來那邊的使者催得急,甚至還被轟走。”

李樗和嚴元第對視一眼,只感覺到了幾分滑稽。

但,這就是現實。

土財主也有土財主的智慧,他們或許困守鄉間,不知天下大勢。

但沒有什麼好處給,反而要從他們口袋裡面掏錢,管你什麼魔教,朝廷,都是白搭。

“那,洪永發的宗親,族人呢?”

李樗略作沉吟,又再問出了一個問題。

結果卻得到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桉。

“他的兩個族弟,三個子侄,還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拜入魔教高人門下去了,另外在官場也有一個族叔,帶著幾個子侄和一個兒子在外地的書院讀書,準備科舉博取功名呢。

除此之外,有一個族人在草莽之中小有名氣,四處遊歷,縱馬江湖,人稱什麼及時雨。”

“好一個鄉賢,多面下注,大智若愚啊!”

李樗一拍桌子,囑咐薛安。

“看來這件事情非得鬧大不可了,你帶我手書,傳令福臨縣和吳州府,調遣學籍,嚴密追查!

無論黑道,白道,魔教,官場,還是草莽江湖裡面的所有路子,都要找出來,徹底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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