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門外,寒風瑟瑟,行人稀疏。
此時仍處寒春季節,幾經折騰的聖都愈發顯得蕭條。
一群從錦衣衛那邊調出來的兵馬團團包圍周邊,更是使得百姓遠走,避之而不及。
不過,因著天性之故,還是有一些膽大包天的遠遠觀望。
他們似乎發現了有熱鬧可瞧。
“看,好些人被抓出來了,是之前的那些犯官!”
“什麼犯官,都是一些死諫皇帝的清流,青天大老爺!”
“得了吧,什麼青天大老爺,聽都沒有聽說過……”
“不管怎麼說,那些人也實在太慘了。”
“是啊,一家老小都打盡,還要被抓出來殺頭。”
“你看那幾個好像還都是些小孩子……”
“那麼些嬌滴滴的官小姐,都要被斬了,真是造孽啊。”
……
“那些閹狗!”
“他們竟然敢……”
好幾名穿著便服的文官拳頭緊握,目眥欲裂。
也在附近看著。
他們都是聞訊趕來的,多多少少與法場上的那些人有著親友故舊的聯絡。
“事到如今,真的全無辦法了嗎?”
他們的內心是悲涼而絕望的。
百官們或許各有利益,平常也沒有少在朝堂上面相爭。
但至少,之前的事情當中,立場一致。
他們都想要阻止皇帝的胡作非為,只是沒有想到,反噬來得這麼快。
德隆帝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稍加試探,就予雷霆之擊。
眾人不免驚懼茫然,一時之間,都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驚呼。
“是項大人!”
“他怎麼來了?”
眾人目光投向對面大街上,只見項清脫去了罩在外面的官袍,露出一身白衣,孤零零的行走著。
錦衣衛的番子和護衛士兵緊張起來。
“什麼人?”
有一名頭領模樣的人上前,大聲呵斥道。
“這裡正在處置朝廷欽犯,閒人勿近!”
“欽犯,閒人……哼!”
項清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笑話一般笑了起來。
官兵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搞不清楚這人到底什麼來歷。
但漸漸的,他們也不耐煩了。
“去去去,哪來的瘋子,在這邊搗亂。”
“我們無冤無仇,我不想殺你們,識相點兒便讓開。”
項清突然停止大笑,冷冷的對他們說道。
“你……”
官兵們頓時察覺不妙。
這個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氣質就完全變了。
他的身上湧動出一股異樣的力量,是詭譎之力所獨有的氣息。
“不好,這個人是異人!”
“他想要劫法場,速速拿下!”
人群當中有人反應過來,大喊了一句。
為首的官兵面色大變,拔刀出鞘。
但是項清比他們動作還快。
他從懷中掏出一支判官筆,當空書寫一橫一豎,墨跡凝成的巨大虛影往前刷去。
這種影子摻雜詭譎的力量之後,擁有著阻隔物質的作用,當空橫欄,把一排計程車兵都擋在了外邊。
遠處好幾人連忙停了下來,繞開攔在前面的墨跡柵欄。
項清趁機走上前,一路邊走邊揮異寶,繼續召喚墨跡,無人能近。
“啪!”
法場之上,李忠拍案而起。
“好一個項清,好一個御史大夫!
你難道敢造反不成?
來人啊!給我把他拿下!”
但他面上並沒有什麼驚怒的神色,有的反而是陰謀得逞的冷笑。
項清已經來到被綁的犯官家屬面前,這當中的好些是莫大人的家小,也認得這位同在御史臺中的莫大人的同僚。
“項大人……項大人,救救我們……”
項清壓了壓連續使用異寶所帶來的詭譎汙染,開始救人。
但就在圍觀群眾都以為,這位項大人將要成功的時候,被綁的人當中,一名一直低著頭的家眷猛然衝出,手中匕首朝著對方紮了過去。
這突然的襲擊,無比陰毒,項清根本始料未及。
他身體僵了一下,看著對方那毫無生氣,如同死人般的蒼白麵孔,突然若有所悟。
“你……被……煉……”
那是莫大人家中的婢女,竟然被煉製成為了類似魔兵的行屍走肉。
她本身的身份無誤,其他家小也沒有什麼功夫搭理她,竟然被混了進去。
項清想要掙扎,但卻發現,這柄匕首擁有著刺骨的寒意。
扎中人之後,自己全身僵冷,血肉都如同被凍結起來,根本無法動彈。
“項大人!”
後邊跟隨過來的人遠遠看著,但卻無能為力。
不但如此,還有一群精銳的人馬悄然將其包圍起來,好些異人高手從中殺出,肆意出手。
“啊!”
一聲聲慘叫響起,血濺當場!
“怎麼打起來了?”
“不好,這邊危險,我們快跑。”
圍觀的聖都居民們這才察覺到不妙,慌亂逃散。
李忠原本也沒有打算搭理他們,他的目標是那些被吸引過來的文官們。
當中甚至還超出預期,有了個義憤填膺的項清項大人。
“這些亂臣賊子聚眾鬧事,蓄謀劫法場,通通給我拿下!”
李忠哈哈大笑著,帶著得逞的快意。
他才不管這些人究竟是否有意謀反,反正只要出現在這裡,就是他的目標。
只有徹底把水攪渾,才能把人們的注意力從他為皇帝所辦的事情當中摘出,重新定義。
此後的發展果然也如同他所料。
那些文官們愈發憤怒,但卻不再是衝著之前的事件而去,而是責令錦衣衛和東西二廠放人。
事情關乎己身,便有了切膚之痛。
同僚鄉黨親友們的遭遇,令得他們不得不優先為自己發聲。
之後他們才恍然驚覺,李忠根本就是故意在抓人質。
那些人落到了他的手中,是生是死,甚至是否逆賊的同黨,都由他說了算。
因此,當李忠開始派人聯絡那些被抓之人的親屬,提出交換條件時,所有人都感到了左右為難。
李忠自表,自己並無意要傷那些人的性命,也不想隨便大搞株連。
但只要落在他手裡,那便是任由宰割。
想活命,只有倒向閹黨,為他發聲!
當李樗得知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李忠還真成功策反好些人倒戈,整個聖都官場都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