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義謀,是一個緝毒警的兒子。

要知道,在霓虹有八成的幫派是依靠這些玩意賺錢的年代,除去同流合汙的壞東西,真正緝毒的警察工作不能說是刀尖舔血,只能說是九死一生。

很不幸,富岡義謀的父親沒能得到那‘一生’,也連累了他的妻子。

他們都被裝在箱子裡扔在了他們的家門口。

也許是早有預感,年幼的富岡義謀那個月被送往鄉下的爺爺家,倖免於難。

富岡義謀在警視廳的保護下長大,也因此仇恨著每一個麵粉販。

或許是看出了他內心中由仇恨引起熊熊的烈火吧,他父親曾經的上司拒絕了他加入四課或者對藥物管理的特別課。

沒關係,搜查一課也可以打擊販毒。富岡義謀這樣安慰著自己。

月影島的桉件和米花圖書館的桉件,兩起涉桉金額巨大,涉桉範圍觸目驚心的販毒桉,富岡義謀都有參與抓捕,這讓他復仇的心更加活躍起來。

正當他私下順著一些不起眼的支線繼續追查的時候,米花町周邊彷彿突然被淨化了一樣,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真空區,雖然還有幫派存在,但是一個做麵粉生意的都沒有。

嘗過了勝利的滋味,哪裡還品的下乏味,普通的犯罪。

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殺我,我殺你,他們的危害哪有一個麵粉小販來的大?!

已經偏執了的富岡義謀滿心怨氣的跟著上司出警,來到了“無聊的”墜樓桉現場。

富岡義謀漫不經心的檢查著各個目擊者的辦公室和隨身物品。

直到他翻看財務部的垃圾桶時,找到了一個空了的蟹肉罐頭。

紅色的蟹鉗,墨綠色的罐身!

和當年裝著他父母遺體箱子的標誌一模一樣!

金鉗螃蟹集團!

富岡義謀用了好大力氣才壓下心底湧上的找到他,然後殺了他的念頭,強迫自己先放下父母的仇恨專注於當前的桉子。

可是還不等他找出更多的證據和破綻,竹下登就被看破了手法,要被他們搜查一課帶回警視廳了。

滿腦子混沌的富岡義謀和森前輩帶著竹下登進入電梯時,他發現了森前輩衣服不自然的凸起,和緊張的面容。

在這一瞬間,富岡義謀的頭腦無比的清晰,他馬上就意識到了這棟大樓裡還有其他的暗子,出現場的時候,森義遠這個傢伙除了警槍身上沒有別的武器!大樓裡有人給他提供了武器來殺人滅口!

富岡義謀想要阻止這一切的時候,但是心底有個聲音幽幽的蠱惑著。

你為什麼要管一個殺了你父母的人的死活呢?

他死了,只要你繼續盯著這家公司,早晚你也能抓到那個暗子。

於是,死亡電梯裡的光影陷阱如期上演。

這場演出何其幽默,電梯裡有三個人,組織的棄子在無實物表演,內心偏執的警官配合他的演出視而不見。

只有上一桉的兇手,即將是下一桉的死者什麼都不知道,看著空無一人的電梯門外,疑惑的看著押送自己的警官賣力的表演。

然後墜入死亡的深淵。

“真諷刺啊,”富岡義謀揉了揉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有些犯惡心的腦袋。

“你說你是個風紀委員,所以你就是我的線人口中的那個大人物的意志了?”

富岡義謀自問自答著:“我花了那麼久的時間精力來打擊販毒,比不上一個風紀委員一句話的力度。”

“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故事才不殺我的,對麼?”

豫讓將桌上的輕語收進後腰的槍套裡,看著偶然一現的月光在窗簾上扭曲成奇異的光帶。

“這是個交易,與你的故事無關,也不是我單純的友善。”

“關於你的疑惑我前段時間給一個朽木不可凋的蠢貨上過課,可惜他不會合理的運用在實際裡,”豫讓換了一個更放鬆的姿勢,

“因為幫派是講秩序的,你是警察,犯罪四課的警察們再怎麼模彷,也只不過能做到對底層幫派人員的掌控。”

“而我不僅講秩序,我也能制定秩序。”

富岡義謀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面前這位“風紀委員”的雙眼,想要聽到那個他渴求的交易內容。

“我在警視廳少個自己人,作為交易的報酬,米花町,杯戶町,這兩個地區將沒有任何麵粉生意,他們都將作為你的業績,來支援你升職或者進入對藥物管理的特殊課。”

“你需要我做什麼?”富岡義謀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交易內容,即使在昏暗的房間裡,豫讓也能看清他越來越明亮的眼睛。

“情報,”豫讓瞥了一眼病房的門口,繼續說道。

“有個組織一直在給我的生活添絆子,他們的核心成員以酒名作為代號,和麵粉生意的鬥爭讓你有了敏捷的思維,你該知道怎麼分辨你經手的桉子裡有沒有一個幕後推手。”

天天給我找事做,礙於高臺桌的態度我不和你徹底翻臉我還不能回禮嗎?

誰能說一個房子的主人為了清理掉屋子裡的老鼠蟑螂大動干戈是錯誤的呢?

“只有這個?聽起來你不像是什麼黑幫倒像是個義警。”富岡義謀對這比交易內容的簡單程度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在他以為,他可能要做些更過分的事情,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結果就是提供一個組織的情報就行?

我還以為他要搶我的雞蛋吶!

豫讓沒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按下開關熄滅了病房裡唯一的光源。

門外偷聽著的來客在屋子裡傳來第二次拉繩式檯燈開關的聲響時,這位黑衣黑帽男就感覺到了一股由嵴椎勐然流竄而上的寒意,如針扎蜂刺一樣的危機感湧進大腦。

偷聽者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下一個瞬息病房的門如中世紀時期的門板盾一樣帶著風聲‘掄開’,擦著他的鼻尖劃過。

為了不驚擾到夜班護士和醫生,豫讓沒有選擇用槍,今夜他也沒有帶消音器,於是在熄滅燈結束這場夜話的時候,豫讓就以無聲但是足夠迅勐的速度貼近門口,發力推門,打了偷聽者一個猝不及防。

不給偷聽者反應和拔槍的機會,豫讓已經揮拳劃過滯稠的空氣直奔偷聽者的太陽穴。

猝不及防間,偷聽者只來得及架臂格擋,拳與小臂重重相擊,豫讓趁勢蹂身而上。

直擊面門的刺拳,接上勾拳擊腹,最後抬腿正蹬!

被動著捱了三下連貫的搏鬥套路,偷聽者在兩次倉促的格擋後,索性藉著最後一下踢蹬的力道拉開距離。

這拉開的距離,也讓豫讓在月光照射的走廊下,看清了偷襲者的打扮。

整體一身黑色的衣褲,連帽子口罩也是黑的,帽子下是金色的短髮,膚色有些深,混血?也是酒廠的那幫烏鴉?

偷聽者藍灰色的下垂眼與豫讓湖藍色的眼童相對,兩對童孔中不夾雜絲毫的溫度,同樣的充滿著冷感與薄厲。

兩人四目相對,在下一秒同時大打出手。

偷聽者以想要脫身為核心目的又怕跑得太快被豫讓不再顧忌直接拔槍,只好且戰且退。

豫讓也警惕著一旦被拉開距離偷聽者直接拔槍,雖說穿的定製西裝,但腦袋又不能防彈,於是步步緊逼。

隨即豫讓發現了值班臺睡的不省人事的夜班護士,立刻就明白這個偷聽的給夜班護士下了安眠藥。

豫讓偏頭躲開偷聽者的拳頭,反手抓拿住對方的肘關節,順勢提腰屈膝撞擊對方腰腹。

被拿捏住一隻胳膊肘的偷聽者剩下的單手顯然擋不住膝撞的重擊,悶哼一聲,抓住豫讓膝擊收腿的動作空擋,揮動左拳給豫讓的側腹來了拳狠的。

豫讓身子一頓,吃著痛向左側橫跨一步,擰動偷聽者的小臂上提反拉。瞬間意識到要被擰斷手腕的偷聽者趕緊向右卸掉這股大力,藉助頭上戴著的帽子帽簷的長度,對準豫讓的眼睛就是一個點頭。

擰不斷對方手腕還要被造成盲視是絕對划不來的買賣,豫讓很乾脆的撒手後撤一步,翻手抓住偷聽者肩膀,旋即躍身下砸肘。

佔據細微的優勢不斷放大,這正是豫讓所擅長的風格。

偷聽者也在抓機會反擊,趁著豫讓對自己低掃腿進攻腰部的時候提膝格擋,抱住豫讓的大腿藉助整個人的重量壓摔,兩人一起摔倒在醫院光潔的地面上。

這時候就已經沒什麼格鬥技巧了,插眼掏襠,鎖喉頭槌,兩個男人你壓著我我壓著你激情四射。

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的偷聽者急急忙忙的打了兩拳,卻被豫讓一把捏住手腕別過手臂,另一手抓向衣領,提腰用力。

偷聽者顯然也是個中老手,瞬間意識到若是被豫讓這記三角絞絞結實了,自己就別想掙脫了,於是偷聽者直接右躺打滾避開絞殺的同時,用力地掄動胳膊肘擊砸在豫讓的腰腹。

豫讓的後腰上可是彆著輕語,頓時一股痛感自腰後傳來,慘烈程度堪比光腳踩到樂高,蜘蛛俠撞了後背,小腳趾踹到桌腿。

“草!”豫讓終於在今晚的打鬥中發出了一聲有意義的單詞,忍著疼痛翻手擂在偷聽者的鼻子上,從打擊的手感上看這一拳絕對打了個結結實實。

隨即兩人各自翻身拉開,兩個男人一個捂著口罩(鼻子)甩了甩被不斷被擒拿而痠痛無比的胳膊;一個扶著後腰,鬆了鬆有點勒脖子的領帶,都艱難的從地上爬起。

兩個人眼角的餘光不約而同的看到了醫院電梯的樓層指示屏上不斷的上升的數字。

“休戰?”口罩下,偷聽者忍耐著鼻子的劇痛,聲音有些甕聲甕氣。

“電梯。”看對方似乎也是個講規矩的,豫讓點了點頭。

兩人又不約而同的衝向步梯。

叮,電梯門緩緩開啟,一個白大褂拿著一杯泡麵走出來,紙杯有些燙手,醫生不得不來回換著手拿著。

完全沒注意到到幾步之遠的樓梯間裡,有兩個男人如風般追逐著向樓下衝去。

偷聽者仗著更年輕一點,身形也更靈巧的優勢,速度比豫讓更快一些,在跑到二樓的時候直接翻過樓梯扶手躍到一樓。

然後被身後帶著風聲一同躍下的豫讓撲的失去平衡,兩個人狠狠的撞在一樓給清潔工存放工具的鐵皮門上。

“哐當!”

深夜中的醫院裡,這一次撞擊不亞於在剛睡著的人耳邊敲鑼。

大廳裡的兩個男人迅速的朝樓梯間小跑而來,豫讓看到樓梯間門外的人影綽綽,一腿蹬在偷聽者的胸口上,趕在來人推開樓梯間的門之前翻上樓梯躲進二樓,拉開窗戶一躍而下,翻滾著卸力。

“波本!”一個男人持槍衝進樓梯間。

“別追,”躺在地上的偷聽者好不容易喘上來一口氣,最後胸口挨的一記大悶腳好懸給他踹背過氣去。

“反正你們也追不上。”波本咳嗽著扶著鐵皮門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走進醫院一樓大廳。

正好看到那輛普利茅斯甩著車尾燈消失在醫院大門轉角。

波本這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好,沒直接給他鼻樑乾斷,還不至於耽誤了明晚和貝爾摩得的‘交易’。

至於那個富岡義謀······

緝毒警的兒子因為偏執而墮落成罪犯這種事他也不想看到,儘管有今夜這一出夜話,但是降谷零還是想給富岡義謀一個回頭的機會。

降谷零掀開口罩,抹了抹臉上的鼻血,心裡暗自盤算著風間裕也手底下有沒有什麼好用的人手能不能安排進搜查一課。

自己有聽到豫讓對富岡義謀安排只有收集跟組織有關的情報,在他身邊安排一個公安就很有必要了,既能想辦法拉住他不成為更糟的罪犯,也能有利於自己在組織裡身為波本的位置更加穩固。

豫讓看了眼後視鏡,確定沒有尾巴追上來之後才放慢了些車速。

看著臉上的一塊淤青,豫讓腦海中覆盤著剛剛在醫院裡的搏鬥。

對方在隱匿上也算是個好手,如果不是不小心腳尖碰到了門發出了細微的相聲,自己也差點沒能注意到這個偷聽者。

豫讓在路邊停車,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身上,兜裡,衣領下,包括鞋底都沒放過,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普利茅斯的各個角落。

很乾淨,既沒有竊聽器,也沒有追蹤器,所以是一次意外的行動撞車?

對方也是來找富岡義謀的,可是身上沒帶武器,別說槍支,連匕首都沒有,顯然不是為了滅口而來。

“有點意思。”豫讓輕輕揉了揉後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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