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巴尼亞王國王室專機的駕駛室裡,機長和副機長兩人的額頭微微冒汗。

“你們不覺得空調開得有點大了嗎?”

副機長身體一抖,忙不迭的把溫度加上兩度。

由不得副機長不聽話,身後可是有槍口對著,能活著誰都不想死的莫名其妙,尤其是到現在為止兩個駕駛員都還沒見過身後的武裝分子的臉。他們還在寄希望於衛兵的定時巡查過來能發現這個情況。

“放心好了,衛兵不會來的。”M故意用槍口撓了撓機長的頭髮,相當惡趣味的斷絕了兩個人的指望。

“也別想著什麼為了大義學某個漫畫裡的老冰棒一樣操作杆一壓一頭鑽海里,就算公主不在,你這飛機上可是還有個伯爵呢。”

於是機長額頭上的汗更多了。

M輕鬆地靠在駕駛艙的門上,甚至還有閒心在門上敲敲摩斯密碼調戲一下守在外面的衛兵。

“他馬的!在這傢伙居然還說我們之前給機長送的蘋果塊不新鮮!”

原本守在外面如臨大敵一樣的衛兵門氣的七竅生煙,一個小隊長氣的給臉上的墨鏡都摔在地上還狠狠地碾上一腳。

“卡尹魯長官!這傢伙簡直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一定要想辦法給這兩個人個好看!”

“好看?你拿頭給他們個好看!”卡尹魯陰沉著臉噼頭蓋臉的給那名衛兵一頓臭罵。

“人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劫機了!難道我還要誇獎你們做的不錯嗎!”

罵著罵著,卡魯尹發現自己手下的一個衛兵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身後。

“確實,做的太不到位了,畢竟我們可是今天凌晨飛機進行整備的時候就上來了。”

M突然開啟了駕駛艙厚實的艙門,雙臂抱胸倚著門框。

頓時。拔槍時金屬和衣服摩擦的聲音,上膛的聲音嘩啦嘩啦的響徹機艙。

正在卡尹魯還在遲疑會不會有詐,要不要一擁而上拿下這個劫機犯的時候,王室成員專用的豪華客艙門開啟的聲音清晰的傳進耳中。

於是隨著卡尹魯的動作,這群衛兵又呼啦啦的一百八十度掉頭轉身對準了原本的身後。

“放下槍吧。”

“伯爵大人!”卡尹魯驚怒的瞪著奇斯伯爵身後背手而立的豫讓。

“我說都放下槍吧。”奇斯伯爵平靜的說道,“離降落還有兩個半小時左右,我願意給已經投靠了基拉德公爵的衛兵一個機會。”

“在降落之前,我的雙腳邁上家鄉的土地之前,如果你願意親自來找我承認錯誤,我可以對你洩露僱主行蹤的罪行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衛兵們紛紛愣住,隨後名為不信任的情緒漸漸蔓延開來。

衛兵們或面面相覷,或懷疑的看著某個人,舉著的槍口也都不自覺的降低。

“卡尹魯,你隨我進來。”奇斯伯爵沒有再多說,反而放任了這種猜忌的情緒在衛兵間擴散。

直到卡尹魯走進王室成員客艙關好門,奇斯伯爵才放鬆的靠在沙發上。

“卡尹魯,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要問的,但是現在,我只可以告訴你,這位豫讓先生於我們並無敵意。先不要著急反駁,如果他想的話,在他主動現身之前,足夠我死上十次甚至九次了。”

“我走了好幾部臭棋,基拉德公爵恐怕已經不是我回國就能立刻扳倒的存在了。”

“而豫讓先生,就是我現在能拉攏來的,更有力量的棋手!”

卡尹魯臉上滿是苦澀的神情看向伯爵大人口中‘更有力量的棋手’站在熟睡的小蘭身邊,不知怎的,他總感覺自己的國家即將邁向一個撕裂的未來。

奇斯伯爵啊,與虎謀皮的事情怎麼能做啊!忠誠的衛兵長忍不住在心底長嘆一聲。

撕裂的未來,也好過步步妥協淪為走狗的“盛世”!

奇斯伯爵如何不知其中的危害,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幾分鐘前---

“奇斯伯爵,你壓根不知道你不在維斯巴尼亞的這兩天造成了怎樣的後果。”

豫讓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隨身碟插上電腦。

“種種跡象表明,基拉德公爵覬覦王位至少二十年之久。女王死後,你在國內,基拉德公爵尚且可以按捺住一部分的情緒,給足你的面子。可你居然帶著公主離開!”

電腦螢幕上,一張張血腥的圖片,一段段慘叫連連的影片吧奇斯伯爵刺激的臉色煞白。

“一個謀劃了二十年之久的某國賊,用了兩顆子彈推走了最大的障礙,從策劃動手,掌握權利到今天共計兩週半的時間,他已經把反對他的政黨拔了個七七八八,鐵了心支援公主繼位的人······”

一張張照片隨著滑鼠的拖動而被打上一個個鮮豔的紅叉。

“只剩下你了。”

奇斯伯爵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靠在沙發上。距離降落還有兩個多小時,他知道這將會是自己最後的清淨時光。

只是一天之內被迫昏睡兩次的女孩哼唧了一聲,隱隱有要醒來的樣子,打碎了奇斯伯爵最後的清淨時光。

豫讓絲毫不在意衛兵長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拉著卡尹魯離開王室客艙。

“我們要合作的時間還長著呢,現在就不願意忍受怎麼能行?”

“不從我這裡學幾手,以後怎麼保護女王不受刺殺?”

刺殺這個詞瞬間刺激到了衛兵長,在他看來薩庫拉女王就是死於刺殺,而自己確確實實的保護不力,這成了最令卡尹魯羞愧的事情。

“我學!”

卡尹魯如同憤怒如公牛一般從鼻子喘著粗氣,咬著後槽牙擠出兩個字,接受了自己還要從殺手那裡學習保護女王的恥辱。

在給卡尹魯暗中指出到底誰才是那個叛徒之後,豫讓便挑了個窗邊的位置,旁若無人的坐下。

這是豫讓第一次為了自己以後的人生而制定計劃。

在鈴木財團的私人療養院安心養傷的時候,躺在病床上感受傷口微癢癒合的豫讓做出了一個決定,該為未來做一個慎重的謀劃了。

從被老人收養開始,到成為殺手,所過的人生不過是被一步步所推到如今的高度。主動提出成為裁決人是自己的一次安排嘗試,卻也給自己帶來了無窮的麻煩和後患。

飛機總有落地的時候,人也不可能永遠無敵,何況自己也只是處在規則下的“相對強力”,遠沒有達到無敵的程度。

尤其是在接觸到那份名為APTX系列的“魔藥”,感受到了多方勢力對自己的窺探之後,豫讓越發的覺得自己被夾在了雲端,腳下沒有一片可以踩實的土地。

自己可以仗著身體素質還沒徹底退步跑贏身後的子彈,殲滅追擊的敵人,甚至能宛如奇蹟一般的擊墜武裝直升機,可是年老之後呢?

死於這麼多年來某個自己甚至都不知道的仇家的槍下?還是做高臺桌的一條老狗苟延殘喘?

太難看了,光是想想都覺得醜陋無比。

於是,當豫讓看到維斯巴尼亞女王和王子雙雙逝世的新聞,又收到了發現了未知的礦石的訊息後,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天賜良機!

自己一路走來結識過不少勐男,機緣巧合下也能和高臺桌中權勢不小的布朗家搭上話。

不知不覺間竟是已經萬事皆具,遠在維斯巴尼亞的基拉德公爵又恰如其分的送上了一場東風!

長於策劃,善於持之以恆的殺手,當然要抓緊機會趁著自己還在高處,為自己的人生進行一次最精彩的刺殺。

刺殺的物件,是自己悲慘死亡的未來!

豫讓看著在M的看似不經意實則小技巧滿滿的話術和肢體語言下,漸漸和M開始溝通交流的王室衛兵們,有了一種秋收農民看自家稻田的感覺。正在拉近和衛兵們的關係的M,驚訝的聽到了自己好友少見的輕輕地哼唱著一首歌謠。

“Hereby,free to ever slumber.”

“Open the door,Close your eyes.”

“You are the dreamer.”

M無聲的笑了笑,轉過頭接著跟衛兵侃大山。

“要我說,落地就該抄傢伙先崩了那勞什子公爵······”

---王室客艙---

“洗衣機!”

隱約間,似乎聽到了心上人的呼喚,小蘭勐地睜開眼睛,正對面不知為何看上去有些頹唐的奇斯伯爵抬眼看向自己。

“醒了啊。”

“這裡是哪裡?”小蘭冷靜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看到了類似舷窗形狀的擋板不由得暗暗捏了捏拳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解釋清楚!”

“你們,到底都是什麼人啊。”奇斯伯爵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該是我問你的問題吧。”

聽著小蘭看似疑問實則逼人的語句,奇斯伯爵晃晃悠悠的給自己再倒上一杯伏特加。

“一般的女孩,這種情況應該驚叫著大吵大鬧吧。”

“要我如你所願嗎?”小蘭掃視了一圈確定整個房間只有自己和奇斯伯爵兩個人,少見的用言語威脅道。

“我也是很難纏的,到時候叫起來的可就是你了。”

小蘭:開玩笑,這一年下來姐見過的屍體比你的衛兵數量都多。衛兵進來之前我最少也能給你踢一腳狠的!

聽說過小蘭很能打的奇斯伯爵可沒有自己找揍的“好習慣”,果斷舉起酒杯轉移話題。

“你有個不錯的護衛者啊。”

“啊?”

見小蘭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偽,奇斯伯爵的神色卻更加苦澀頹唐了。若是一開始公主身邊就有如豫讓一般的人物,哪裡還輪得到那個基拉德公爵挑事!

何等好運的女孩!

“那個小男孩,硬是在起飛的時候扒上了起落架,躲在前輪的隔離板裡搭上了飛機。何等冷靜的判斷,何等驚人的只是儲備。”

“柯南?!他沒事吧!”

“只是凍傷,還有點發燒,現在躺在飛機的醫療室裡睡著。”

“毛利小姐,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話,不會再有半點虛假和隱瞞,還請你,能夠仔細聽我說。”

---維斯巴尼亞王宮---

品嚐過權力的滋味之後,精心策劃謀害女王,王子成功了的基拉德公爵深深地迷戀上了這種感覺。

沒有前女王的死忠黨和自己唱反調,也沒有礙眼的公主在自己眼前耍性子。

每次想到米拉那個小丫頭片子居然對這個位置百般抗拒,基拉德公爵的內心彷彿有一整窩螞蟻在爬,在撕咬!

那是我近二十年來都渴望的位置!白給你你居然還要嫌棄!

忍不了,根本忍不了!

已經等不及扇動大勢讓公主下臺的基拉德公爵派出了兩波殺手統統沒了訊息之後,他就開始寄希望於正在操兵練馬,自稱梅爾·吉布森的男人可以為自己帶來一個絕對聽命還能打的軍隊。

掌握了槍桿子,我還怕你一個正統繼承人?

等我再得到了某個大國的站臺背書,誰還能動搖我的王位?!

想到這裡,連著兩次刺殺失敗還活蹦亂跳的公主和討人厭的奇斯還有不到三個小時就要落地的訊息就沒那麼令人厭煩了。

基拉德公爵看了看時間,吩咐手下人備車準備前往機場迎接一下在霓虹鬧出大亂子成了國際笑話使皇家名譽受損的米拉公主和輔左不力的奇斯伯爵。

如今認為基拉德公爵得勢而巴結他的人多得是,一些髒活基拉德也樂得交給他們搞定以免髒了自己的羽毛。

基拉德公爵很貪心,權利他要,名聲他也想要!

“安排一下,我要在回程的沿路上,聽到看到反對米拉繼位的反公主派的遊行。”

基拉德坐上王室專車,獰笑著。

然後一笑笑到了空無一人的機場,微微吹過的風似乎都在嘲諷基拉德。

“TMD人呢?!”

提前降落,秘密乘車離開的公主黨一行人看著街上慢慢開始聚集起來熱身準備喊口號的反對派們一個個不禁面色難看。

殺掉了衛兵中的叛徒,報出錯誤的降落時間,豫讓先生的建議果真有用!

若是回來的是真正的米拉公主,這一幕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打擊。

“嘖嘖嘖,真是難看的吃相啊。”M開著王室提前準備好的車子,饒有興趣的看見一個小頭目給幾個扛著牌子的反公主派“市民”發小費。

“沿街還佈置了槍手,就是不知道準頭和去霓虹的幾個菜鳥相比如何。”豫讓放下巴掌大的單筒望遠鏡,低頭在一張市區地圖上畫上幾個標註。

姑且先用這場“迎賓”作為下馬威吧,真正的博弈,早在我們到達維斯巴尼亞之前就開始了!

街頭摩拳擦掌的反公主派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反對的人此刻就從他們身邊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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