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聲宛如雷霆般震響,迴響在襄陽城內的大街小巷之中。

城牆之上先登的明軍已經是和城牆之上的守兵短兵相接。

喊殺聲震耳,血腥味刺鼻,一面又一面的旌旗在江風之中不斷的搖曳。

襄陽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十四日的時間。

十四日的時間,城外共計丟下了三千餘具屍體。

但是仍舊止步於襄陽的外城,雖然幾次登上城頭,但是都被襄陽城內的守軍頑強的打退。

這三千餘具屍體,自然不全都是湖廣六營的軍兵。

陳功和周遇懋麾下的援兵營也在圍攻襄陽的序列之中。

身為主將,最為忌諱的便是厚此薄彼,這樣極易折損軍心,損傷士氣。

所以陳望並沒有將自己麾下的漢中軍置於安全的位置。

而且,早在開始讓陳功和周遇懋來援的時候,陳望就已經是提前通知了他們。

讓他們帶一半的老卒,另外的一半則是帶那些剛剛完成的訓練的新兵過來,拿襄陽作為練兵場。

而左良玉那邊進攻的方位是南城,出戰的主力是王允成和劉國能和馬士秀三部。

還派了他的兒子左夢庚領著兩千餘名軍兵加入了圍攻的序列。

因為提前的通氣的緣故,所以同樣也是派遣新兵參與攻城,將襄陽作為磨刀石來用,各營輪番連續進攻。

襄陽城的圍城戰仍然在繼續,並沒有因為此前慘重傷亡而鬆懈半分。

前線慘重的傷亡,也並沒有能夠讓那些徘徊在襄陽周邊的流民不敢參軍,相反每一次當募兵的軍官走到聚集地時,周圍很快就會被圍的水洩不通。

戰死者下發的撫卹是白花花的大米,可以活命的大米。

幾個大規模的流民營地,陳望都已經是派兵介入了管控,保證了基本的秩序,保障了這些撫卹的白米不會被搶奪。

而且也不單單都是戰死,也有拿了戰功,騎乘著高頭大馬,前呼後擁的軍兵返回營地,他們的家小也都被接入了明軍的營地。

襄陽城外的這些流民,本就是因為活不下去才背井離鄉一路逃荒而來。

原本依靠著襄陽城,做一些活計和雜役,還有官府的賑濟,勉強能夠活下去。

但是隨著襄陽城的失陷,城池被流寇所把控,這種生態秩序就開始失控。

張獻忠在初時發了大量的錢糧募兵,又開倉放糧,給予賑濟,讓襄陽城外的流民都得了好處,讓城外的流民有了一條活路。

不過這僅僅是解了燃眉之急,因為襄陽城外的流民並沒有恆產,沒有固定的生計,就像是無根之萍一樣。

張獻忠離開襄陽城後,李定國收攏防線,招募流民守城,但是並沒有將所有的流民都招入襄陽城中。

襄陽城外還是由不少的流民被留在了外面,而且多是拖家帶口的人。

那些孑然一身的青壯大多不是提前被張獻忠募走,就是被李定國招攬入了城。

這些時日以來,原先張獻忠發出的糧食,雖然解了燃眉之急,但是隨著存糧的日漸減少,而襄陽城仍然大門緊閉,很多營地都已經開始有了恐慌的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漢中軍的募兵官到了,這無疑是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落水受難的人,哪怕是看到一根稻草,都會毫不猶豫抓在手中,更何況是一根浮木。

紫蓋山上,陳望站在山頂的樹蔭之下。

遠處,被漢水環繞著的襄陽城,不時傳來震響聲。

嗡嗡的吶喊聲哪怕遠隔數里之地也能夠隱約聽見。

慈不掌兵,戰爭沒有不死人的。

多年的戎馬,早已經是讓陳望的心變得堅硬。

戰陣之上刀槍無眼,遼東陳胡兩氏跟著他征戰的族人都多有傷亡,更何況是底層普通的軍兵。

能做的,只有是不辜負他們的犧牲,繼續向前前行。

保障所有的撫卹都能發放到位,妥善的安置戰死者的家眷,為麾下的軍兵們免除後顧之憂,不至於流汗流血又流淚。

山風陣陣,消散了難熬的暑意。

“左良玉走了。”

陳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陳望並沒有轉頭,山下的情況他自然是已經看到了。

前不久左良玉收到了侯恂調令後,也來營中跟他提前說明。

侯恂已經是從北方到了南方,不過卻沒有如同歷史上那般先到河南,而是到了南直隸的鳳陽府內。

畢竟如今整個南國,現在最為動盪並不是河南,而是南直隸。

南直隸的情況現在極為惡劣,萬民軍將徐州城團團圍住。

黃得功麾下兵馬僅有三千,保住徐州都已經是有些困難,更不用提主動出擊。

楊文嶽所部在繞開萬民軍防線,從徐州東南部的房村集渡過黃河,初戰竟然不利,被萬民軍擊敗,折損兵馬千餘。

雖然軍勢未潰,但是卻是難以馳援徐州城。

而萬民軍在擊敗了楊文嶽所領的援兵之後,又分出一部分兵馬南下進攻鳳陽府北部的城池宿州,兵鋒直指中都鳳陽,引起了南直隸極大的震動。

侯恂作為督師,第一站肯定是要先到中都鳳陽。

侯恂到鳳陽之後,釋出了一系列的命令。

這其中的命令,大部分都是徵調各地軍兵填補防線,防備流寇擴大戰果,並沒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侯恂或許也是知道自己並不知兵,所以對於地方的進剿事務並沒有干涉。

南直隸的進剿革左五營的軍務仍然被盧九德所把持,而進剿萬民軍的軍務則是仍在楊文嶽的手中。

不過侯恂也並非是沒有做出任何有用的舉措。

侯恂這一次南下,一共帶來了四十萬兩白銀的軍資。

這四十萬兩白銀,被侯恂許諾發放給進剿有功的部隊。

不過實際上作為要軍餉的並沒有四十萬兩,而是隻有二十萬兩。

因為另外一半二十萬兩白銀,直接送到了樊城的城下。

陳望和左良玉分別得到了十萬兩的軍資。

歷史上侯恂南下督師,也是先發軍餉,再下達命令。

不得不說,侯恂雖然能力平庸,不知兵事。

但是他確實是一個聰明人,一個很清楚自身能力的聰明人。

侯恂受任督師不久,便奏請讓從牢獄之中出來不久的丘磊轉任麾下,任為參將。

丘磊和左良玉兩人的關係極好,不然在事發之後,丘磊也不會為左良玉攬下罪責。

侯恂是清楚左良玉的人,他知道左良玉這個人重恩,因此為丘磊升官,其實也是為了籠絡左良玉。

而他本身又作為左良玉的恩主,還直接發來了十萬兩軍餉,讓左良玉根本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

於是左良玉便被侯恂一紙調令,調去南方追繳張獻忠。

張獻忠在江漢平原這些時日一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沿路各路明軍莫敢攖其鋒芒。

萬元吉領兵固守嶽州府,沿江佈防,防備張獻忠南下湖廣南部,另外急招武昌周邊兵馬入援武昌。

猛如虎和曹變蛟兩人率部跟隨在張獻忠後方,受限於兵力不足的問題,卻是奈何不了張獻忠,只能是給張獻忠造成一定的麻煩。

左良玉留下了王允成、劉國能、馬士秀三部,自己則是親領部隊前去追繳張獻忠。

對於左良玉能否得勝,陳望並沒有擔憂,

雖然張獻忠足夠的狡詐,常常能夠另闢蹊徑,贏得勝利。

左良玉幾乎是張獻忠的剋星。

哪怕是在兵敗朱仙鎮精銳喪失大敗之後,也能把張獻忠打的丟盔棄甲,說是血脈壓制也不為過。

張獻忠在左良玉的身上似乎從來就沒有討到多少的好處,幾次都差點死在了左良玉的手中。

而現如今左良玉麾下兵將的實力比起歷史上更強,而張獻忠的兵力卻要比歷史上弱的多。

原本張獻忠此時有羅汝才相助,但是因為此前張獻忠率先逃跑,使得羅汝才和張獻忠反目成仇。

羅汝才在四川被明軍圍困不得逃脫,選擇了投降,接受了楊嗣昌所有的招安要求,只提出了一點要求。

招安之後,要獨領一營,加入追繳張獻忠的序列之中。

羅汝才得了副總兵的職銜,在七月的時候領兵出川,現在在萬元吉的麾下聽調。

現在左良玉又南下追繳張獻忠,侯恂還賦予了左良玉節制湖廣諸鎮的權力交給了左良玉。

左良玉如今主持進剿,張獻忠在江漢註定沒有辦法攪動起太大的風雲。

只是依照張獻忠的狡詐的性格,還有對於威脅獨特的嗅覺。

或許又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引起不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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