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把子站在一棵大樹之上,透過樹枝間的縫隙,望向遠方那條正從江水中爬上岸的蛟龍。

修長而粗壯的龍身,足有三十來米長,渾身包裹著黑色的圓鱗,頸部的龍鬚柔軟如水草,頭上是一支三尺長的金色獨角。

看著那條蛟龍,老刀把子的臉上露出了迷醉而狂喜的神情,彷彿看見了一個絕美的女子一般。

不,此時在老刀把子的眼中,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比遠處的那條龍更美麗動人。

老刀把子在看到那條龍的一瞬間,前幾9天因為那個讓自己頗為迷戀的女弟子,突然走火入魔死了的些許遺憾,徹底地煙消雲散了。

沒有什麼比得上讓自己的生命延續更重要,只要能夠一直活下去,又有什麼女人得不到呢。

一隻小小的白紙鶴從後方飛了過來,白紙翁站在白紙鶴上,手中拿著幾個小紙人,來到了老刀把子的身邊。

就是這幾個小紙人,跟了那條蛟龍上的千里路途,帶著他們來到了此處。

而此時白紙翁的眼中,同樣充滿了貪婪和狂熱。

老刀把子轉頭看了白紙翁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白紙人,心中難免升起相當程度驚訝。

因為在找到這條蛟龍的時候,老刀把子才知道白紙翁的紙人跟了蛟龍有多遠。

而如此遠的距離,紙人依然沒有脫離白紙翁的掌控,這白紙翁的紙人術,已經不能用異於常人來形容了。

如果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對付那條蛟龍,老刀把子還真的有些,想要拿下這個白紙翁,好好探究一下這老頭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老刀大人,您感覺它現在的實力怎麼樣?”

見老刀把子望過來,白紙翁如此問了老刀把子一句。

那條蛟龍和普通的修行者不同,雖然身上同樣有靈力波動,但光靠靈力是很難判斷一條蛟龍的真正實力的。

“……胎動境巔峰……不,應該是巔峰之上了,雖然還沒到元嬰,但胎動境的修行者,絕對降服不了它……”

老刀把子神情凝重地喃喃輕語。

他自然也不是透過靈力波動判斷的,而是感受到了那條蛟龍身上洶湧澎湃的生命之力。

這是他獨特的識人法門。

所以有時候有些擅長匿息斂氣,隱藏自己修為的修行者,在老刀把子的面前卻是無所遁形,因為你隱藏得了自己的靈力波動,卻是無法隱藏那種比普通凡人要強大得多的生命力。

就在這個時候,那條蛟龍的旁邊,突然出現了兩道人影。

一個是身穿風衣,戴著罩帽和墨鏡,看不清容貌,身型瘦削挺拔的男子。

一個是看去二十來歲,相貌普通的年輕人。

只見那兩個人走到蛟龍的身邊,蛟龍卻是若無其事躺在地上,看得出來那蛟龍和這兩個人很熟悉。

老刀把子頓時眉頭一皺。

“這兩個人是誰?”

他如此問了白紙翁一句。

白紙翁來找他的時候,從來沒有提到過還有這麼兩個人。

然而白紙翁的臉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因為他當初看到這條走江蛟龍的時候,這條蛟龍正在興水準備衝過斬龍橋,只是緊接著,他就被那名七仙盟的弟子偷襲了,然後他不得不離開那裡。

至於他留下的紙人,只能跟住這條蛟龍,卻沒有足夠的智識,能夠告訴他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條蛟龍的身邊還跟著兩個人。

於是白紙翁搖了搖頭,接著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好像是兩個凡人……”

在那兩個風衣男子和年輕人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靈力波動。

至於白紙翁無法完全確定的原因,是因為兩個凡人又怎麼可能跟在一條蛟龍的身邊。

而老刀把子此時的臉上,也露出了古怪之色。

他同樣在那兩個人的身上感受不到靈力的波動,但是比起白紙翁,老刀把子能感受到的東西更多。

比如在那個風衣男子的身上,他能感應到一種很特別的生命氣息,跟他們這些活著的人截然不同,但依然擁有“生命力”的氣息。

而且這種異常古怪的生命氣息相當濃烈,大致相當於一名初識境的修行者。

至於那個年輕人,老刀把子則感受不到任何異常,既沒有靈力波動,生命氣息也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穿風衣的那個,是擁有非凡力量的人,大致初識境的實力。至於另外那個,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於是,老刀把子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然後他的手掌按在了腰間的刀把上。

老刀把子的腰間,懸掛著一柄很大很長的刀,刀身極寬,幾乎有半扇門板來寬,刀身也極長,若是豎立起來,恐怕和身材魁梧的老刀把子差不多高。

黑色的刀鞘,用一整根牛角凋琢的刀柄,那牛角刀柄的色澤宛如玉石般光潔。

老刀把子的本命自然不是老刀把子,他的這個名字,就來源於他現在身後背的這把刀。

所有人都知道,老刀把子的刀無比可怕,但是到底有多可怕,卻有沒人說得清楚。

因為見過這柄刀可怕的人,都已經死了。

此時老刀把子的手掌,就在牛角刀柄上輕輕摩挲著,眼中露出了沉思之色。

那個穿風衣的男子不足為懼,不過是一刀兩斷的事情罷了,就像以前死在他刀下的那些敵人一樣。

他在思考的是,自己能不能一刀把那條蛟龍的龍頭給砍下來。

最終,老刀把子還是覺得沒有把握。

所以他抬頭望向了天空上的那片烏雲。

或許,那已經不能用“一片”來形容了,巨大的黑色雲團遮蔽了半個天空,雲團之中,無數的金色電芒像靈蛇般狂舞著,讓人看得心驚肉顫。

“你說,那些天雷什麼時候會落下來?”

然後老刀把子這麼問了白紙翁一句。

“此處距離大江入海口,還有三百里路,這三百里路途內,天雷必定會落下來。”

白紙翁斬釘截鐵般說道。

三百里路,也就是這一兩天內的事情了。

老刀把子如此想著。

身後的山林中,十幾名形貌不同,境界各異的修行者陸續走了出來。

這些都是參加了那場聚會的賣命人。

現在,他們已經追上了那條龍。

接下來,就該斬龍了。

……

在距離老刀把子,白紙翁這些賣命人所站之處,大約二十里左右的地方,一座高聳的山峰之上。

一群黑巾蒙面的黑衣人靜靜地站在山峰之頂。

內倉雄信負手站在最前方,遙望著大江的下游方向。

以他現在所站之處的距離,其實是看不見那條蛟龍的,但是可以看到天邊那團巨大的烏雲。

此時內倉雄信那張冷峻的面孔上,神情無比嚴肅,目光閃爍,不知在思考什麼事情。

烏雲之下,應該有一條龍吧。

但他無法靠得太近,去親眼看一下那種數千年前才存在的生物。

因為那個老刀把子有一種特殊的道術,對生命能量的感知極為敏銳,他們這麼多的修行者,一旦距離稍微近一點,恐怕就要被老刀把子感應到了。

而且那些賣命人中,那個名叫白紙翁的老頭,同樣非常謹慎,一路之上總是會留下一些紙人,監視著他們的後路。

這些紙人往往藏身在草叢中,樹葉間,江邊岸灘的岩石下,給內倉雄信這支黑龍會的行動隊的追蹤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

如果一不小心,漏掉了一個不知藏在哪裡的紙人,他們這些人的形蹤,馬上就會被前方那些人察覺。

一邊要小心翼翼不能漏過任何一個紙人,而且發現之後,還不能毀掉紙人,否則同樣是等於暴露形蹤。

他們在發現那些紙人之後,只能不斷用忍術避開紙人的監視,所以這一路的追蹤確實相當的麻煩和辛苦。

當然,他們這些行動隊的隊員,都經受過嚴格訓練,這種難度的追蹤任務,還算在能夠承受範圍之內。

內倉雄信身邊的某棵大樹,此時樹身突然搖晃了一下,然後一名黑衣人從樹幹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容貌頗為英俊,身材修長而不失矯健,此時臉上一片興奮激動之色。

“內倉大人,我看到那條龍了!真的有一條龍!”

這人是內倉雄信的副手小林光野,一名胎動境中期的強者,因為極擅各種隱遁之術,所以內倉雄信才讓他靠近前邊那些人去查探情況。

此時小林光野興奮地對內倉雄信稟告著他看到的那條龍的情況。

內倉雄信聽得目光連閃,臉上原先的冷峻嚴肅之色,終於放鬆了一絲下來。

既然確定了那條龍是真實存在的,那接下來無非就是如何行動而已。

“那群大華賣命人的情況呢?”

接著內倉雄信如此問了一句。

“他們一共十六個人,只有一個胎動境強者,就是那個老刀把子,其他的有八人是初識境,剩下的則都是引氣期而已。”

小林光野立即稟告道。

內倉雄信點了點頭。

如此對比起來,他們這邊的實力要佔很大的優勢。

他們這支黑龍會的獨立行動隊,是一支加強的行動隊。

因為豫章城雖然也是大華的名城,是江洲的首府之地,但是戰略地位卻沒有荊城那般重要,所以黑龍會在這裡只放了一支行動隊,不過在人數和實力上都有所加強。

比如一般的每一支獨立行動隊,只有兩名胎動境強者,但是內倉雄信的這支特別行動隊,卻有四名胎動境強者,而作為隊長的內倉雄信,自己則是胎動境巔峰的強者。

至於手下的隊員,算上他自己,人數一共有三十名,除了四名胎動境之外,剩下的隊員中初識境有二十名,八名引氣期的也俱都是快要大周天圓滿的修行者。

這樣的實力,自然是碾壓老刀把子那些人,甚至擁有直接殺死那條蛟龍的實力。

內倉雄信這次來的目的,卻不是殺死那條蛟龍,而是要活捉它。

這一點非常重要!

他們這些潛伏在大華各個重要城市中的特別形動隊,除了擔負著監視,必要時出手清除大華的修行者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共同的任務,那就是尋找各種上古時代遺留的非凡生物的線索或蹤跡。

而且這項任務的優先等級極高。

至於原因,只有內倉雄信這樣隊長級的人物才隱約知道一些,他們黑龍會一直在進行一項隱秘的實驗計劃,這項計劃事關他們旭日國在於大華國修行者的全面戰爭中,能否扭轉不管實力還是人數都極端不利的局面。

而那項實驗需要大量的上古非凡生物。

所以在聽到桑子稟告的出現了一條活著的龍時,當時的內倉雄信才會那般的興奮。

這一次,他將整支特別行動隊都帶來了,內倉雄信甚至沒有通知沿路經過的那些城市中黑龍會的其他行動隊。

因為帶會一種活著的上古非凡生物,是一非常大的功勞,而內倉雄信要自己獨佔這個功勞。

看著天空上那團巨大的,雷電纏繞的烏雲,內倉雄信想起了桑子臨死前送回來的那個情報。

“天雷劫嗎……”

於是他決定再等待一段時間,等待更加有把握的出手時機。

……

一行穿著寬袖大袍,腰間負劍,打扮地宛如古代書生的年輕人,走在大江之畔,一路吟詩作對,歡聲笑語。

在成為七仙盟弟子之後,除了執行任務,他們就很少有出遠門的幾乎,何況像這次這樣整個書院的師兄地都一起結伴出行,更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而且師傅還說要帶他們去看一條真正的蛟龍,自然讓這些年輕弟子更加地期待和興奮。

一路行來,餐風露宿,已經過去好幾天的時間,但是這些年輕人的熱情依舊。

東湖書院的山長陳山明,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大袖飄飄,神態瀟灑。

某一刻,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遠方的天際,嘴邊露出了一絲笑容。

許旌笙來到了他的身邊。

“師傅,怎麼了?”

“我看到了那朵雲,好大的一團烏雲。”

許旌笙不禁也抬目朝遠方天際望去,只見天上晴空萬里,哪有什麼烏雲。

“師傅,沒有呀。”

許旌笙不禁疑惑地問道。

“再走半日,你們應該就能看到了。”

陳山明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讓大家都加快腳程吧。”

……

等四腳蛇休息了一個小時之後,束觀來到了它的身邊,拍了拍它的腦袋,示意它繼續趕路。

韓彪走過來問了一句道:

“那些人還跟在我們身後嗎?”

束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

“我不知道,我又感應不到他們。”

束觀如今的實力很強,甚至都已經親手殺死過元嬰境的大能。

但他的實力主要集中在打架這件事情上,至於其他方面,比如神識能夠了籠罩的範圍之類的,跟一個正常的初識境一重樓修行者沒有太大的區別。

所以他這幾天根本沒有察覺後面有什麼人在跟蹤他們。

如果不是前天大師兄告訴他有人跟蹤,束觀對這件事情是渾然不覺的。

不過前天大師兄還說過一句話。

“都是些跳樑小醜,你自己解決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大師兄就離開了。

於是束觀也就懶得再回身去找那些跟蹤者的行跡了。

如果那些人要來找麻煩,那儘管來好了,不過是隨手解決的事情。

相對於身後那些心思叵測的跟蹤者,他現在更擔心的是頭頂上那團裡面密密麻麻不知已經有多少道雷電的烏雲。

抬頭朝天上看了一眼,束觀很慎重地對正準備入水的四腳蛇交待了一句道:

“還有三百里,明天早上應該就能游到入海口了,但是天雷也隨時都可能落下來,你自己小心些,這次別遊得太快,留些餘力應對天雷。”

“還有,記住大師兄的話。”

“別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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