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請五師兄安子春幫自己代守一天山門之後,束觀早早的就離開了善已觀。

今天他特意穿了一身西裝,西裝是昨夜跟六師兄借的。

昨晚,離開了善已觀好幾天的六師兄桑立人終於回來了,回觀的時候看去一臉疲憊,直接就先去崖頂找了李至霞。

但二師兄沒有回來。

束觀去找六師兄借西裝的時候,難免問了一句。

“那個地方……有點不對勁,但我們還沒有弄明白,二師兄還守在那裡……這次的事情可能會比較麻煩。”

剛從崖頂師傅那裡下來的桑立人,唉聲嘆氣地這麼回了一句,然後挑了一套黑色的西裝給了束觀。

至於束觀去找桑立人借西裝的原因,是因為他很明白人靠衣裝的道理,如果穿著自己那些普通衣物去幫村裡的女人們找工作,難免一開始就給人第看了一眼。

而不得不說,當束觀穿上西裝之後,整個人看去是完全不同了。

束觀和桑立人的身高相差不多,但是桑立人是那種修長的身材,略顯單薄,這套西裝穿在他身上,整個人會很斯文儒雅。

但是束觀卻是那種肌肉線條異常完美的身型,平常穿著寬鬆的道袍看不出來,但是一穿上西裝,就將他那充滿力量感的身材完全展示了出來,其實束觀比桑立人更能撐起這套西裝,此時配上他那張略顯普通的臉,反倒庚有男性魅力。

下了龜山,束觀沒有回新桃源村,而是直接奔碼頭而去。

因為他今天要去看的那幾家工廠,都在江陽區。

荊城三鎮,郢城區是楚洲的政治中心,江口區是商業區,而江陽區除了有大批軍隊駐守之外,也是一個工業區,荊城的大部分工廠都集中在江陽區,而且基本都集中在江邊,和江口區的沿江租界還有商業街遙相對望。

到了碼頭,束觀買了兩角錢買了一張船票,上了客運渡輪,這是一艘幾十年前的老式火輪船,每一船能坐五六十人。

當然,現在也有更新式的汽輪船,坐起來要比火輪船舒適多了,不過船票也貴了三倍。

渡輪上很快就擠滿了乘客,這種小火輪本來只能坐五十多人,但束觀此時數了一下,大概上來了近百人,人擠著人,最外面的乘客不得不抓著船弦邊的扶欄,將半個身子探出船外。

看去很有一些束觀前世擠早班地鐵的景象,倒也讓束觀升起了許多親切感。

此時正是清晨,而趕著小火輪過江的,也基本都是到對面江邊那些工廠裡上班的工人。

束觀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些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工人,有男有女,大部分都穿著陳舊的衣物,眼神麻木,有一種深深的疲倦從身體之內透出來,但是比起他在秀水街後面陋巷中,見到過的那些衣不蔽體的這個城市最底層的居民,情況又要稍微好些,衣物雖然陳舊,但至少足夠保暖,臉上也沒有菜色,說明能夠吃飽。

也就是說,這些工人大部分溫飽是沒有問題的。

束觀知道讓村子裡的女人們去工廠上班,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卻是現在唯一的選擇,不過他也不會讓她們一輩子在工廠裡做工,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的。

今天江上的風浪有些大,超載了將近一半載客量的小火輪,在江面上顛簸了十幾分鍾之後,終於到達了對岸。

如果從新桃源村那裡出發,走到碼頭,再坐小火輪到到對岸,要花半個小時的時間。

下船的時候,束觀默默計算了一下。

昨天他挑選工廠的時候,第一個條件,就是工廠不能離新桃源村太遠,最好路程在一個小時之內,這樣往返兩個小時,不至於太過勞累。

束觀也沒準備讓村裡的女人們住到工廠裡,那樣太不安全,一群從來沒有離開過桃源村的女人,他可不放心現在就住到外面去。

下了渡輪,走出這邊的碼頭,束觀順便在碼頭外的小攤上買了一份城裡的道路地圖,然後照著地圖朝昨天選中的第一家工廠走去。

碼頭外倒是停著很多人力黃包車,價格其實也不貴,不過束觀今天本來就準備走一走沿途的路,看看需要花費的時間,以後村裡人來上班,總不可能天天坐黃包車去吧。

然後步行了二十分鐘之後,束觀終於找到了今天要看得第一家工廠。

昨天束觀在《大江晚報》的廣告版上,一共挑了四家工廠,除了要離家夠近之外,他地第二個條件,就是招工量要夠多,他同樣不想把村裡人分散到幾個工廠裡去幹活,因為那樣出意外的風險也會增加。

而現在他所站之處對面的那家工廠,看去佔地就頗大,而在圍牆外的鐵門之旁,白粉刷的牆面上,寫著“江陽光明火柴廠”七個大字。

是的,束觀第一家來看的,是一家火柴廠。

主要是其實他能挑選的餘地也不多,除了要離家近,招工量夠大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桃源村的女人,一輩子都沒走出過桃源村,而且除了張丫蛋之外,一個會識字的都沒有,一開始能適合她們乾的工作真的沒多少。

湖火柴盒這種最簡單的工作,算是其中之一。

然後束觀邁步朝那個“江陽光明火柴廠”走了過去。

得益於他今天穿的這身西裝,說實話,穿越而來的束觀,其實對西裝的掌控,是要比比很多偶爾穿下西裝的許多大華人要強上許多的,舉手投足之間無比自然,在普通人的大華人眼中看來,就是派頭十足。

所以站在鐵門外看門的那個漢子,很客氣地問他是來幹什麼的。

而在聽聞束觀想要介紹一百多名女工進廠幹活的時候,更是連忙開啟鐵門將他迎了進去。

然後換了一位胖胖的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來接待他。

中年男人同樣穿著西裝,帶著眼鏡,據自己介紹,是這家火柴長工務處的一級管事,姓劉。

劉管事上下打量了一下束觀,然後讓人泡茶,接著客氣地先是問了束觀能介紹多少人進廠。

“一百十來人。”

這是束觀的回答。

桃源村現在有七百多人,其中女性有二百六十多人,出去老弱幼小,以及還要孩子還小必須在家裡照顧的,能夠出來幹活的人,就只有一百多人了。

當束觀報出人數之後,清楚地可以看見那劉管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喜色,不過他還是很謹慎地問了一下,束觀介紹的女工的來歷。

“家裡鄉下那邊遭了災,村裡人都活不下去了,只能到城裡來看看有沒有活計。”

束觀微笑著給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答桉。

他說的其實倒不算是假話,原來的桃源村確實是遭了災,只不過遭的是怪物之災,眼前的這個劉管事絕對想不到就是了。

“不過如今在荊城都已經上了戶籍。”

看到劉管事還是有些狐疑地看著自己,於是束觀又加了這麼一句。

而劉管事則是鬆了口氣,只要不是那種被拐賣來的女子就好。

而劉管事的態度,也讓束觀放下點心,至少這不是一家黑心工廠。

給村裡人找工廠幹活,可不是他昨天臨時起意,這些日子也是花過以定時間瞭解得,特別是找孟會保打聽了一下,知道在江陽有不少黑心工廠,專門逼迫那些被拐賣的婦女兒童,又或者是一些從異地流落到此的難民,終日關在廠區之內幹活,只提供一些簡單的食物,每日每夜地壓榨那些包身工的勞力,有時候把人累死了,直接草蓆一裹就扔到大江裡完事。

而這種黑心工廠的背後,往往都站在達官貴人,又或者是有洋人背景,所以也沒人敢管。

在確認了這裡不是黑心工廠之後,束觀和劉管事就進入了商討談判細節的階段。

“要住廠嗎?住廠的話,每個月的食宿費是一元,到時會從工資里扣。”

“不用。”

“那麼每天包一頓午飯?費用一個月一百角,也是從工資里扣。”

“可以。”

“我們招的是湖火差盒的女工,按件計算,一千盒三十角錢。”

“貴廠熟練的女工,一天能湖多少火柴盒?”

“快的話五千個,慢一點的也有四千,如果是新手地話,一天怎麼也能有亮千來個,不過這工作很容易上手的,幹個半個月,也就算是熟練工了。”

……唔,就按一開始平均三千個算,一天就是九十角,除掉每天的渡輪費四角,再除掉伙食費,一天能賺個八十角左右,一個月就是二百四十角,按照荊棘城銀元和銅角的一比一百八十的兌換價格,那就是一個半銀元左右。

而荊城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個月的花費在三四個銀元左右。

如果家中的女子一個月能賺一個半銀元,再加上村裡的青壯們在碼頭上幹活,一個月也能賺兩三個銀元,這麼加起來的話,收入雖然存不下什麼錢,但是維持日常生活是足夠了。

“那麼工作的時間呢?”

“早上七點到廠,下午五點離廠,中午休息十分鐘吃飯,每個月可以休息一天。”

一天工作十個小時,加上路上來回得兩個小時,就是說要十二小時左右。

辛苦自然是很辛苦,但活著誰又是不辛苦。

就算他穿越來的那個時代,同樣有很多人天天996加班,或者一天到晚送外賣,也只能混個溫飽而已。

何況是這樣一個時代,能過上溫飽日子的,都算是幸運兒了。

而且桃源村的村民,在山中之時,同樣要每天早起晚歸下地勞作,並不比這到工廠幹活輕鬆多少。

“沒問題。”

束觀點了點頭。

“那沒問題的話,我們什麼時候把合同簽訂一下。”

劉管事笑眯眯地說道。

“明天吧,我先回去商量一下,沒問題明天來找劉管事您好籤合同。”

……

跟劉管事告辭之後,束觀離開了這家火柴廠,走出大鐵門,然後繞了個圈走到廠區的後面圍牆,他拿出了一張昨日從安師兄那裡要來的隱身符,貼在自己的胸口,接著一步邁進了圍牆之中。

雖然聽劉管事說的,這家工廠應該沒什麼問題,但總歸要自己進去親眼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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