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四腳蛇,是什麼時候鑽進棚屋,躲進自己竹箱中的?

這是束觀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這不是這裡的四腳蛇。

因為這條四腳蛇他很眼熟,這是他家裡的那條四腳蛇。

桃源村的那個家。

這傢伙不知什麼時候躲進竹箱,跟著自己離開了山谷。

一個月不見,這個小傢伙好像長大了一點,原來只有六七寸長的身軀,現在已經快要長到一尺左右了。

而看見這條四腳蛇,在意外之餘,束觀卻也是湧起了一縷親切之感。

當日自他們桃源村所有攀上懸崖之後,烈陽珠也幾乎同時被山洞中的黑暗吞噬,然後無數的化石怪物從山洞中跑了出來,同時從洞中湧出的,還有一種詭異至難以描述的黑潮。

黑潮所經之處,所有的一些都會馬上變成黑色,花草樹木瞬間枯萎,山林中的野獸則是變成一具具白骨。

讓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屍骨復活,卻奪去活著的生靈的生命,這種黑潮真是詭異莫名。

而那黑潮蔓延至山崖頂部之時,卻又突然停了下來,當時就停在束觀腳前三尺之處,卻是沒有漫出山谷。

那一刻,束觀卻是明白,自己可能再也回不了這個山谷了。

在谷內的時候,他無比渴望出去。

但當發現出去後就再也回不來時,卻又讓人無比惘然惆悵,那是一種斷了根的感覺。

而眼前的這隻四腳蛇,恐怕是除了他們這些跑出來的村民之外,原來的那個山谷中,唯一還活著的生物了,所以此時束觀才會生出一絲親切之感。

束觀在看著四腳蛇。

四腳蛇也在看著束觀。

不知是不是束觀的心理作用,此時他看著四腳蛇那雙血紅色中隱帶一些金邊的眼童,竟然感覺到了一些人類般的情緒。

那是一些諸如畏懼,討好,哀求之類的情緒。

束觀心中有些怪異之感,如果是在貓狗之類的動物的眼中看到這些類人的情緒,他還不會太奇怪,但是一條四腳蛇……束觀突然想起自己前世看到過的一篇文章,那就是關於壁虎的智商其實是非常高的,如果說人類的智商有一百的話,那麼壁虎的智商就在二十左右,是冷血動物中的異類。

或許,這隻四腳蛇真的有情緒呢。

束觀朝那隻四腳蛇伸出了一隻手掌,微笑著說道:

“既然你也跟著出來了,那我就不會把你扔掉。”

四腳蛇那雙血紅中帶著金色的眼童中,似乎閃過了一縷鬆了口氣般的神色,接著一個翻身,爬上了束觀的手掌。

束觀講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接著將幾件換洗衣物放進了竹箱中,蓋上箱蓋,背在了身後。

“好了,我們上山吧!”

……

走出棚屋,束觀先是去找了王大虎,交待他這段時間不要讓村裡人隨意跑出去,先一起把房屋建起來再說。

接著方才揹著竹箱,朝龜山上方走去。

此時還是清晨時分,山上自然沒有什麼遊客,只有一個揹負著竹箱的少年,走在薄籠罩的山道臺階上。

慢慢地,少年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平靜。

……

當束觀走到山肩處的時候,發現上次韓彪帶著拐進去的那個路口之處,已經站著一道身影。

穿著黑色道袍的圓臉青年道士,笑望著一步步從下方臺階上走來的少年。

“束師弟,你終於來了。”

“木師兄,讓你久等了。”

“那倒沒有,因為昨日五師弟幫我算了一卦,讓我卯時二刻來接束師弟你就可以了,其實我也是剛到,就看到束師弟你上來了。”

木堯看了一眼束觀肩頭的那條四腳蛇,也沒有在意,領著束觀走進了旁邊的那條鋪滿鵝卵石的小道。

“這裡其實布著一個微塵法陣,普通人就算從邊上走過,也根本察覺不到這條小道的存在,上次本來以為是韓彪帶束師弟你進來的,後來才知道束師弟是通靈之人,那就算是沒有韓彪帶路,也能發現這條岔路的。”

“韓大叔現在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靠著七靈草的神效,維持著魂魄不散,處在生與死的邊緣。”

木堯輕嘆了口氣道。

“那韓大叔還有機會醒來嗎?”

束觀又問了一句,對於那個滿身豪俠之氣,曾經共過生死的中年漢子,束觀有著極大的好感。

如果韓彪以後只能像植物人一般躺著,那是很讓人惋惜遺憾的一件事情。

而木堯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縷奇怪的神情,接著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要讓韓彪醒來,辦法是有的,但師傅還沒想好。”

束觀微微一怔,正想再問得更清楚一些,此時卻是已經走到了小道的盡頭,走到了那扇普通簡陋的木門之前。

木堯上前一步,推開了木門,回頭對束觀笑道:

“今日正好你所有的師兄師姐都在觀內,我先帶你去見見他們。”

說罷木堯當先跨過了木門。

束觀連忙跟了進去。

然後他的耳中就聽到了嘩嘩的水流聲,那是遠處那條瀑布從山崖上垂掛而下的聲音。

束觀再次看到了那些讓他懷念不已的景色,高聳的懸崖,清波盪漾的湖泊,湖面上飛過的白色鸕鳥,湖邊長滿野花的綠草地,草地上嬉戲玩耍的猿猴麋鹿。

以及那個靠近木門的不遠處的那個涼亭。

涼亭中有一個穿著月白色道袍的少年道士,見到木門被推開,正一臉慌張匆匆忙忙地將一本畫冊,塞進了道袍的袖口中。

“師傅座下,在束師弟沒來之前,原先共有六位弟子。”

木堯一邊往涼亭走去,一邊笑著對束觀說道:

“在那邊今日正值守山門的,束師弟你上次已經見過的,就是你的六師兄,桑立人。”

“桑師弟,今天是束師弟正式入門的日子,快過來見見束師弟。”

那個身穿月白色道袍,容貌也如明月般皎潔的少年道士,此時已經恢復了超塵脫俗,瀟灑風流的姿態,邁著從容澹定的步伐,從涼亭中走了出來,笑嘻嘻地說了一句:

“我終於不是小師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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