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桃源來大江上的鐘聲第二百一十一章嘉木法王站在門外的紅衣僧人,很難看出他的實際年齡,他的五官有著吐蕃洲人典型的特徵,高鼻深目,闊額窄頰,但是他的肌膚又宛如牛奶般潔白細膩,和普通吐蕃洲人的黑紅膚色完全不同。

這是一個長得很英俊的僧人,肌膚潔白,五官立體,乍看之下,似乎只有三十出頭,但是那雙充滿歲月滄桑之意的眼睛,卻又讓人感覺他的年齡應該很大很大了。

那也是一雙無比有魅力的眼睛,裡面似乎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歲月積累下來的智慧,更是有著一種奇特的吸引力,當你跟這雙眼睛對視的時候,彷彿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要被那雙眼睛吸進去一般。

這是今天束觀第二次看到這麼一雙讓人印象深刻,很難忘懷的眼睛。

第一雙自然是澹臺鏡明的。

如果說澹臺鏡明的眼睛,就像是一面鏡子,阻擋反射了所有想要窺探他內心的視線。

那麼眼前這位怛特羅教僧人的眼睛,就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將所有想要窺探他的心思都吞噬吸徹了進去。

這一刻,束觀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明悟。

雖然他依然看不出這名怛特羅教僧人的修為境界,甚至對方明明站在他面前,眼睛看得到,但是元嬰卻絲毫感受不對這人的存在。

這個怛特羅教僧人,絕對也是一名仙境。

明白了這一點的束觀,心臟跳動地更激烈了一些。

自己走馬館的門口,為什麼突然會有一名怛特羅教僧人登門?

自己唯一跟怛特羅教僧人有交集的一次,就是上次去火車站接榮苗回來的那一次。

束觀的右手手腕,情不自禁地往衣袖中再縮了縮。

但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異樣,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位大師,不知來我這算命館中,是要算卦看相嗎?」

那名怛特羅教僧人,在束觀開門之後,就一直很仔細地在觀察著束觀。

「喇嘛來找一件丟到的東西。」

這個時候,見束觀發問,他單手合禮,如此說了一句。

這怛特羅教僧人的大華語說得有些生硬,但是聲音卻像泉水流過澗石般空靈動聽。

束觀的右手手腕再次往衣袖中縮了縮。

「不知大師從何而來,怎麼稱呼,又是要找什麼東西?」

「喇嘛法號嘉木法王,來自吐蕃洲聖山明珠寺,此次來此是為了尋找寺中丟失的一串天珠。」

嘉木法王?

束觀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只覺很是耳熟,接著他很快就想起來了,當初自己在火車上殺掉的那個名叫根噶扎巴的怛特羅教年輕弟子,臨死前就曾經交待過,他的師傅就叫嘉木法王,是怛特羅教最強大的幾名智師之一。

現在戴在自己右手手腕上的十眼天珠,作為怛特羅教十二件護教重寶之一,平常就是由這位嘉木法王執掌的。

現在,這位嘉木法王,十眼天珠真正的主人,就站在了自己走馬館的門外。

束觀突然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發乾。

「那麼大師是想要我幫你算一卦,看看貴寺的那串天珠遺落在了何處嗎?」

束觀勉強控制著很是心虛慌亂的情緒,又是這麼問了一句。

「不,喇嘛已經找到那串天珠了。」

然後束觀就聽見那嘉木法王說了這麼一句。

說這句話的時候,嘉木法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

然後他雙掌合什,朝著束觀行了一禮。

「這位施主,還請將小寺的法器,交還於本喇嘛。」

束觀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他

終於不再管理自己的情緒表情。

因為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自然是有完全的把握,想來這十眼天珠跟這個怛特羅教的法王之間,有著特殊的聯絡感應。

這種情況下自己再掩飾推脫,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束觀有些尷尬地抬起了右臂,露出了腕間的那串十眼天珠。

「大師想要找的天珠,就是這一串嗎?」

那嘉木法王的視線落在了束觀的手腕上,接著眼中爆出了一團精光。

「不錯,這正是我們明珠寺的重寶十眼天珠,本喇嘛萬里迢迢自聖山來到這東海之濱,就是為了尋找這串十眼天珠。」

「還請這位施主,現在就將天珠還給本喇嘛。」

到目前為止,這位自吐蕃洲來的嘉木法王,一直表現地風度翩翩,極有禮儀。

此刻要求束觀歸還他們怛特羅教的法器,

也是用的請求的語氣。

但是束觀卻沉默了下去。

他低頭看著手腕間的那串十眼天珠。

這串十眼天珠已經陪伴他不少時間了,也幫過他很多忙,比如當初沒有這十眼天珠的話,他根本沒可能殺死澹臺玉。

也有好幾次幫他在幾乎必死的絕境中化險為夷。

可以這麼說,除了老瘸子留下的那些東西,現在這十眼天珠是束觀最重要的護身之物。

也正是因為有了十眼天珠,束觀才有瞭如今敢以「束行雲」這個身份出現在申城修行界,敢面對仙境強者的底氣。

特別是現在明知澹臺鏡明就藏身在申城的情況下,這十眼天珠對他來說更是無比重要。

否則他根本無法跟澹臺鏡明對抗。

但問題是,這串十眼天珠確實不是他自己之物,而是他從別人手中搶過來的。

現在這串天珠原來的主人找上門來,要求拿回這十眼天珠,那他該怎麼辦?

雖然說當初那個名叫根噶扎巴的怛特羅教年輕弟子是想要對榮苗不利,也殺了那列火車上不少凡人,所以束觀才會下手殺了他,從他身上得到了這串十眼天珠,只是順帶而為的事情。

但做惡事的人,是那個名叫根噶扎巴的怛特羅教弟子,並不能改變十眼天珠乃是怛特羅教所有的重寶這個事實。

畢竟這不是一個打怪掉寶的遊戲世界。

如果一直沒有人找上門來討要,束觀用這十眼天珠自然用的心安理得,他可沒義務把這件法寶給怛特羅教送回去。

但是現在的人找上門來討要了,束觀還能一直強佔著這串十眼天珠嗎?

束觀的臉皮沒有這麼厚。

所以在猶豫了那麼幾秒之後,束觀就做出了決定。

他緩緩將十眼天珠從手腕間摘了下來。

雖然極為捨不得,但也只能如此了。

他從來不是那種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做不到世界以我為中心的行為模式。

更何況,現在對面站著的是一名怛特羅教的法王,也就是仙境強者,他有資格拒絕嗎?

別看現在這嘉木法王一副很客氣的樣子,但束觀不覺得這是真正的客氣。

人家萬里迢迢來到申城,絕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不還」,就轉身回吐蕃洲去的。

只是在將十眼天珠還回去之前,束觀還有一個問題要確認。

「大師拿上了這十眼天珠,是不是即刻就離開申城,回返明珠寺?」

束觀手捏十眼天珠,沉聲問了這麼一句。

嘉木法王臉上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道:

「這位施主既然知道十眼天珠的名字,想來是我那弟子根噶扎巴告訴

你的。」

「就是你殺了根噶扎巴吧!」

嘉木法王的眼中,那對瞳孔驀然變的無比深邃,就像是變成了兩個扭曲塌陷的小小的黑洞一般。

束觀有種感覺,感覺就像是自己魂魄中的某些東西,此刻正在從自己的靈臺中被吸徹出去,吸進那兩個宛如黑洞般的瞳孔中。

而束觀他竟然無法抵抗這種吸扯。

……對方在讀取自己的記憶!

束觀的心中立刻升起了這樣一絲明悟。

這怛特羅教的法術,果然無比玄妙,也跟大華修行界主流的的道術手段有極大的不同。

像大華道門之中,自然也有許多能讀取他人記憶的手段,比如束觀常用的入夢術,但像這嘉木法王這樣在自己清醒的時候,就隔空讀取自己記憶的手段,束觀卻是聞所未聞。

此時來不及多想,對於那個根噶扎巴是不是被自己所殺的事情,束觀無所謂會不會被這嘉木法王看到,但是他記憶中有很多秘密,是絕不能被這嘉木法王看到的。

「小藝!」

束觀立刻在腦中大喊了一聲。

他也不知道,小藝有沒有辦法應對這種情況,但在此時此刻的情境下,他也只能寄希望於小藝有辦法了。

「哥哥,我知道了!」

而就在他喊出「小藝」兩字的幾乎同一時間,小藝已經在腦中說話了。

「我已經開始把哥哥你的所以記憶,暫時全部轉移到了我身上了。」

束觀無暇去想小藝什麼時候居然已經擁有了隨時轉移自己的能力,聽到小藝的回應之後,他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而幾秒之後,對面的那個嘉木法王,身軀似乎微微震了一下,一雙黑洞般的瞳孔迅速恢復了正常。

然後他用一種無比奇怪的眼神看著束觀。

「喇嘛居然無法看見你的本心!」

嘉木法王有些不可置信般地搖了搖頭,接著神情恢復了正常,臉上又露出了那種優雅的笑容。

「不過無所謂了,根噶扎巴丟失了教中重寶,就算沒有被人殺死,回到教中也會被處死。」

「至於你,不管是不是你殺了根噶扎巴,都已經玷汙了教中的聖器,必須要用你的鮮血才能洗清汙垢。」

嘉木法王平淡地說道,但是語氣間透露出了無比堅定的意志。

靠!

束觀心中爆了句粗口。

這就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這個從吐蕃洲明珠寺找上門的怛特羅教法王,不但要拿回十眼天珠,還要順便拿走自己的命。

而嘉木法王已經出手。

他抬起了一隻手掌,朝著束觀抓了過來,同時他的雙眼中再次異芒大盛,一雙眼瞳又變成了深不可測的漩渦一般。

手掌來到了束觀的頭頂。

這一刻,束觀只覺彷彿整座天地都消失了,天地之中,只有那隻潔白如玉的手掌。

而他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束觀當然知道實際情況肯定不是如此,天地不會消失,手掌也不會佔據整個天地,但是此刻他的魂魄對周圍的感覺卻就是隻有那隻手掌了。

這嘉木法王似乎特別擅長攻擊人的魂魄,所有的術法都帶有魂魄攻擊的屬性,這跟范家老祖範無意倒是有些相似,只不過這嘉木法王的手段明顯不知高明瞭多少。

手掌落了下來。

卻只抓住了一團空氣。

束觀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

束觀出現在了十眼天珠的小世界中。

他的心臟卻還依然劇烈地跳動著。

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對一位仙境的攻擊了。

但是在沒有大師兄的棍子,沒有當康元帥抱在懷中的情況下,他在一位仙境面前,就宛如螻蟻般弱小。

不過幸好剛才沒有將十眼天珠交還給那個嘉木法王。

束觀微微鬆了口氣。

按照他當初從那個名叫根噶扎巴的怛特羅教弟子口中得知,這十眼天珠的小世界,就算是他們怛特羅教的珠古都無法強行破入。

而在怛特羅教中,法王要比珠古低一個等級,自然更加進不來了。

……不過,那嘉木法王肯定也猜到自己是躲入十眼天珠小世界中。

而且和以往自己利用十眼天珠小世界脫身不同,嘉木法王自然是自然很瞭解十眼天珠的底細的,他知道自己現在無法離開,也很清楚十眼天珠小世界支撐不了太久。

所以嘉木法王此時肯定會在外面守候著。

那麼等自己的靈力和魂力耗乾淨,十眼天珠小世界碎裂之刻,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束觀剛剛放鬆了一點的心情,再次緊張了起來。

他現在的情況,只不過是把危險爆發的時間延後了一點而已。

而且最讓束觀的擔心的,還是另外一些事情。

那就是這段時間內,如果恰好有跟自己有關係的人來到走馬館,比如汪茂榮汪潤靈父女,比如敖天,韓彪,又或者是對面的錢靜安,這些人剛好來走馬館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只要那嘉木法王抓住這些人威脅自己,那自己就真的要束手無策了。

想到這一點,束觀的心情頓時由緊張變為了焦慮。

甚至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還不如直接出去找那嘉木法王拼一場。

不過很快束觀就發信,自己剛才完全是想多了。

他面臨的處境,比剛才自己設想的情況,要嚴重危急地多。

十眼天珠小世界的天空,突然裂開了。

一身紅衣寬袍的嘉木法王,自天空的裂縫中緩步走下,彷彿一位真正的天神。

「果然是你殺了根噶扎巴,否則你怎麼可能知道御使十眼天珠之法。」

嘉木法王的聲音宛如天雷般滾滾而落。

「或許你以為躲進這裡我就拿你沒辦法,不錯,連珠古都無法進入這方小天地中,但不包括本法王。」

「因為我是這個天地真正的主人!」

嘉木法王的聲音,迴盪在天地的每一寸空間中。

在嘉木法王進入十眼天珠小世界的一瞬間,他就徹底從束觀的手中奪過了對這個小天地的掌控權。

然後他再次抬起手掌朝束觀抓了過來。

束觀看著頭頂那隻自天而降的手掌,只覺天地中又只剩下了那隻手掌。

但是這一次,並不是因為嘉木法王攻擊他的魂魄產生的幻覺。

而是這隻手掌,真的填滿了整個天地。

這一次,束觀也真的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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