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始皇陵!

“監國令,即刻起遣散修建始皇陵的徭役!”

全天下範圍內的徭役返鄉政令在推行。

而就在天色漸亮之後,在咸陽城,也開始掀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拆遷行動。

這直接導致大律府門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王公貴族們進入咸陽宮,大有逼宮之意。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忙著諫言,死諫,勸諫嬴城的時候。

始料未及中。

一道令整個咸陽地界,乃至波及向天下的大事,影響深遠的事,突然之間爆發了開來。

距離咸陽城不足百里的雍城!

“李斯禍國,請監國撥亂反正!”

“贏氏宗親雍城軍軍尉嬴天泣血鳴冤:

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擬也。

曩者強齊弱主,田陳相國,專制朝權,威福由己,使人離心,莫敢正言,終有田乞弒荼,田常弄君,田恆換主。田氏終得國,汙辱至此,永為世鑑。

今,丞相李斯上蔡吏人,入秦為舍人,旋任長史令,拜客卿,得陛下賞識,於微末攜起,拜廷尉又拜相國,尊為法神,為秦法之綱正,以往尊崇。然左相經年久事,結黨營私,以相國之權欺監國年幼,禍亂朝綱,擅權專政,欺凌百官,虐待百姓,目無尊法,戕害同僚,肆意行兇。

關內侯代代忠良,資養朝政,為民愛戴,李斯為一己私利,上蔽城聽,下斷城言,殘賢害善,行戕害九族禍亂朝綱敗亂法紀之暴行。

此乃監國不事,左相獨權專政之惡行,嬴天呈啟,李斯為相,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九族;群談者受顯誅,腹議者蒙隱戮,百僚鉗口,道路以目,監國記朝會,公卿充員品。

方今陛下南巡,監國陵遲,綱維弛絕,朝野無聲,我秦人錚錚傲骨,豈能無聲。天已擁雍城而自主,廣宣心聲,望朝野盡知,傲骨不為左相所攝,願發兵扶弱,懲惡除奸,為朝堂撥亂反正,令監國從事心生,願為驅使,望尊親襄助!”

雍城城牆。

一身戰甲的嬴天站在城頭,宣佈了一道震驚朝野內外的檄文。

討伐檄文!

討李斯檄文。

這道訊息如捲起了萬千的風浪般向著天下漫延而去。

嬴天也是瘋了。

藉助著自己的身份地位,控制了雍城軍三萬兵馬,據守雍城,要肅清朝綱,要以武力脅迫的方式解決李斯。

甚至覺得自己勢單力薄,廣邀天下有此心者一同響應,誅殺李斯,匡扶朝綱。

有了紙張之後的確方便了很多。

嬴天書寫了很多的討伐李斯檄文,正名《李斯禍國,請監國撥亂反正》,要傳播出去。

可雍城,距離咸陽城不足百里之地,距離皂河三營不足八十里地。

這種事情也只有瘋子能幹得出來。

……

但,嬴天用強勢的態度,向咸陽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大律府。

“報,雍城軍謀反,嬴天據守雍城之地,封鎖雍城鄉,殺死法家眾員,並廣發討伐檄文,請監國決斷。”

一聲驚天的怒吼從章臺宮門奔騰而入,從一群等候請命,要嬴城收回成命的勳貴團內怒吼而過,十萬火急的衝向大律府。

大律府的大門勐然中開啟。

嬴城一臉驚容之色的衝出大律府,驚問道:“什麼,雍城,雍城怎麼了?”

彙報的將士再次吼道:“雍城軍校尉嬴天,今日突襲雍城鄉遊徼,焚燒公府,並在隨後在雍城宣李斯禍國,請監國撥亂反正的討伐檄文。”

“雍城,失控了,嬴天,擁兵謀反了。”

轟隆隆!

前來傳信的將士驚叫,道:“這是討伐檄文,請監國決斷!”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嬴城也呆了,他知道會亂,但是沒想到,亂的如此的突然。

這莫名其妙之中,雍城軍就謀反了?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

況且,雍城軍不過三萬,哪裡來的膽子反叛。

可看到討伐檄文。

上面洋洋灑灑五百字,康慨而激昂,矛頭直指李斯。

令人錯亂。

討伐檄文做不得假,上面還有嬴天璽印。

整個討伐檄文簡明扼要之意。

宗室宗親嬴天為關內侯打抱不平,認為李斯有如田陳代齊般的行為,矇蔽了監國聽取朝臣意見,下達朝廷政令的能力。

現在,身為秦人宗室,嬴天不懼怕李斯的權勢,願意發兵匡扶監國之權,懲除李斯,撥亂反正,為監國所驅使,望天下得知此訊息的人都來幫助他。

“立刻傳李斯,馮去疾,王賁,辛勝,王離及太尉府諸將於太尉府議事。”

“郭懷義,你立刻派遣斥候前往雍城查探實情。”

嬴城要瘋了。

今天他的監國詔令才剛剛釋出下去,沒想到就出了這種事情。

尤其還是雍城軍造反。

雍城軍的地位很特殊,雖然所有的將領都是始皇帝親命的,但卻是隸屬於宗室掌控的軍事力量,負責鎮守雍城祖地。

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雍城軍在這個時候造反所引起的動亂,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會產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然而。

不管訊息是真是假,討伐檄文上面的內容卻是做不得假。

漸漸的,嬴城的目光盯住了大律府門外的幾位有直接干係的人。

大律府外。

等了一夜的嬴芻,馮去皆,王戍一眼望去被牽連到的眾多宗親勳貴,就連扶蘇也被迫等了一夜。

而隨著監國詔令的頒佈和執行,聚集在大律府門前的宗親勳貴也是越來越多。

但在此時。

“下官告退!”

嬴芻忍不住眼皮子狂跳的告退,恨不得立刻撒腿就跑。

什麼情況?

他兒子造反了,他竟然不知道?

這都是什麼事啊!

嬴芻的內心跟嗝屁了一樣,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要是知道他兒子要造反,他何苦要在這裡大律府門前請命一夜,並試圖感動嬴城。

“嬴天造反了?”扶蘇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伯父,也是親上加親的姑父,怎麼樣不相信,自己的表弟嬴天,造反了?

也是蒙了!

“嬴天造反了?”王戍兩眼眨巴著,一臉驚容,身為太尉府大庶長,他發誓他沒有接到過任何的訊息。

但剛剛那前來稟報的將士,還有討伐檄文,都說明,這件事是真的。

這,將掀起軒然大波。

“嬴天造反了?”

“嬴天造反了?”

“怎麼回事,嬴天怎麼會突然造反呢?”

在大律府前請命的眾多的官員勳貴也是傻眼了,此時哪裡顧得了求情請命,一個個神色也是異變,不敢相信。

“來人,請族老嬴芻前往偏殿休息。”嬴城頓了頓,沉聲道:“請長公子扶蘇一同前去休息。”

就在眾人的疑惑中,嬴城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

和嬴天有直接干係的,便是嬴芻和扶蘇。

雖然他也不相信嬴天會造反,但是,以防萬一,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嬴城,嬴天絕不可能造反,此事必定有詐。”嬴芻慌了神色的驚道。

造反和造反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關內侯頂多算是違抗政令,在可控範圍內。

可是嬴天不同,雖然雍城有三個校尉,各行其事,但嬴天乃是統兵校尉,手底下帶著一萬雍城軍,這要是造反,那意義就大不一樣了。

“對,對,對,嬴天不可能造反,城兒,你萬萬不能聽信謠言。”扶蘇也是慌了神色,破天荒的請求嬴城調查真相。

“帶下去。”嬴城冷漠的沉聲,“嬴天造反與否,我會調查清楚,倘若他真的以一己之私便要做什麼匡扶朝綱之事,他想多了。”

“監國之權依舊在我的手中,何來李斯擅權專政。”

說罷。

嬴城掃視向眾多如同逼宮一樣站在大律府門前的勳貴官員,冷聲道:“諸位聚集在大律府門前,是有事要稟報嗎?”

都到這個時候了。

前來諫言請求求情的勳貴,哪裡還有心思再死諫,也是一個個告退起來。“臣等告退。”

迅速的。

一個個勳貴們行色匆匆的離開。

而嬴城。

迅速的前往太尉府。

太尉府是軍國議事之地。

進入裡面。

便是一個巨型的沙盤,上面近乎標記著整個天下的山川城池。

天下四十二郡近在沙盤之內。

而在周圍,全都是層層的書架,書架上有帛卷堪輿圖,有各類軍事記錄,兵書,軍事決策謀略等。

太尉府是整個咸陽宮戒備最森嚴的地方。

而就在沙盤的上方。

有一處帶平臺,便是平時始皇帝與眾多將領商議軍事的地方。

嬴城僅僅等了片刻。

王賁,王離,辛勝就迅速的趕來,而陸陸續續的太尉府各級將領也相繼到場。

中尉府府令也迅速的前來。

“嬴天的確反了,我們派往雍城的斥候,根本靠近不了雍城,雍城軍封鎖雍城鄉,不得進出。”

“而很多人百姓都親眼所見嬴天宣讀討伐李斯,此事恐怕已經人盡皆知了。”

“種種跡象表明,嬴天據守雍城,而且的確廣發討伐李斯檄文。”

太尉府聽到訊息之後也在迅速派遣斥候前往雍城探尋,但無一例外,根本進不去雍城鄉,斥候不是被追殺逃回來,就是衝進去一去不回。

嬴城點頭,眸光掃了掃,詢問馮去疾,微微一愣問道:“李公呢?”

馮去疾語氣都在顫抖的回道:“李斯已經瘋了,從昨天開始,就坐在廷尉府前,一天一夜沒有離開,老夫去叫他,李斯只搖頭說‘他掌管廷尉,並無參與太尉府軍事議事之權,不過是雍城軍造反而已,一軍之力足以平滅,速戰速決,絕無大亂。’”

馮去疾話音未落,太尉府大庶長王戍就忍不住的冷哼道:“哼,李丞相倒是將自己撇了個一乾二淨,要我看,這件事就是因李丞相而起,若不是他株連關內侯九族,嬴天怎麼可能據守雍城,釋出討伐檄文。”

“而且監國,看看這嬴天所寫的,李斯禍國,請監國撥亂反正檄文。”

“李斯擅權專政,在咸陽城大興牢獄也是事實,且那個江城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末將倒是認為,這嬴天行此檄文,倒不是真的造反,只要拿下李斯,嬴天必然俯首。”

“陛下尚在,就算是給嬴天十個膽子,他也不可能造反,這只是撥亂反正,避免李斯繼續禍亂朝綱的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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