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要看看,這奏摺為何能批閱的如此之快!”

馮去疾站在大律府門口深沉的呢喃自語道。

他今天特意的卯正起床,來到丞相府整理奏摺。

一千六百份奏摺!

要透過四個吏員才能抱來。

沒錯。

他故意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起那麼早跑過來。

按照以往的慣例。

昨晚他就會將今日遞上去的奏摺整理好,今日由丞相府大史令送到陛下哪兒。

至於他,遲一點也沒有關係。

但今天。

他什麼事情都不幹!

就看著嬴城批閱奏摺。

“馮公!”

在大律府門前的守衛也是一愣,急忙參拜馮去疾。

沒想到馮去疾如此之早的就來到大律府。

不過。

門口的守衛也不知道,到底是馮去疾自己來的還是嬴城叫來馮去疾的。

“嗯!”馮去疾回應了一聲,“我來給大律令送文書。”

說著。

馮去疾就直堂堂的走了進去。

大律府不是居所,如今是嬴城辦公之地,也是如今大秦政令的核心之地。

自然!

他是可以相對自由的進出的。

因為時辰上稍微早一點。

據他的瞭解,嬴城每天辰時的時候會開始批閱奏摺。

但嬴城到底是什麼時辰起床的,他就不知道了。

反正每天嬴城都非常活躍。

可剛進去。

馮去疾就微微一愣。

一個時辰八刻。

分初時和正時。

每時有四刻。

因為他來的早,卯正三刻就帶著吏員來到了門口。

他覺得嬴城即便是起床了。

這個時辰也應該在早食之類的。

誰曾想。

剛進門,就看到嬴城一個人坐在前殿主位上在寫字。

“拜見大律令!”馮去疾心底微微一沉,不由感慨道:“大律令起的真早啊!”

“馮公!”嬴城練書法的停頓下來,抬頭笑道:“馮公不也挺早嗎!”

“不知可是發生了何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

嬴城還以為大清早馮去疾前來,是出了什麼事情呢。

不過他也納悶了。

要是馮去疾有事要稟報或商議,那也應該是先請見才是,就這麼直堂堂的走進來就有點過分了。

“老臣前來給大律令送今日的文書!”馮去疾也不拐彎抹角。

實在是。

他身為丞相,大清早的一沒有奏報,二沒有議事,現在更應該待在自己的官署裡面。

實在是找不到理由跑到嬴城身邊看嬴城批閱奏摺。

唯有!

“老臣近來煩悶的厲害,想親近親近大律令,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此特來聆聽大律令教誨!”馮去疾蹩腳的想著理由。

也不能直堂堂的說,我馮去疾就是來看你嬴城為什麼批閱奏摺那麼快!

“馮公老成持重,穩定朝堂,是我大秦之頂梁支柱,城可無教誨之姿!”嬴城奇怪的瞅著馮去疾,笑了笑道:“馮公隨便坐!”

大律府並沒有如咸陽宮那般空蕩蕩的。

兩側均有桉牘和坐席。

“大律令之秦律禮書,五等九流,軍功軍爵榮譽優待制,十三司,集體化農業,興商,宣傳之便利,教化之興起,重塑三司,徹查隱戶隱田,鼓勵之生育,無不為治國之良策,老臣之穩重,一塵不變,與之大律令相去甚遠矣!”

馮去疾發自肺腑的讚歎,順勢道:“謝大律令。”

說著,馮去疾自覺的往最靠近嬴城的桉牘旁坐了下來。

“想要改變大秦,何其之遙!”嬴城聽不得稱讚,隨即將昨日巡視蓑衣作坊之事說給了馮去疾聽,感慨道:“我大秦的勳貴無不起於微末,善於經營才能富裕,強國無不強民,可民之愚非三日可改變。”

馮去疾沉吟了片刻,坐答道:“愚者暗於成事,知者見於未萌。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

“郭偃之法曰:‘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法者所以愛民也,禮者所以便事也。是以聖人苟可以強國,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禮。””

“昔日孝公與孫鞅、甘龍、杜摯研討強國大計,尋求統御萬民的方法。”

“若無孝公之堅持,商君之強策,尚無如今之強秦。”

“然而,愚笨的人在辦成事情之後還不明白,有智慧的人對那些還沒有顯露萌芽的事情就能先預測到,對百姓而言,不可以同他們討論開始創新,卻能夠同他們一起歡慶事業的成功。”

“反之,先有成功後有創新,也未嘗不是富民之策。”

頓了頓,馮去疾笑道:“百姓不知如何致富,需要有智慧的人指引他們,大律令所做之事,不正是此事。”

“行富民之策,百姓尚不可知,正是以朝廷之力教化民眾之時,若百姓知曉如何致富,又如何傾力朝廷去興教化呢。”

“昔日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亦有夫論直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與百姓謀政,不如行使政令令其歸服,其見成功便自安其樂。”

“強國之策尚不於外道,二三人即可!”

嬴城一嘆,隨著內侍迅速的鋪開奏摺,一邊奮筆疾書般的批閱奏摺,一邊低著頭回道:“馮公所說極是,只是政令之所束,民之所畏更甚。”

“經營應以相對自由而論,少府投入以一國之力而經營,尚且有盈虧。”

“萬家萬民之經營,盛況於少府十倍百倍,此中盈虧國不可承擔!”

“既有經營,便有盈虧,不足以令國以國力為其承擔其中風險!”

“民畏法,若以國法約束,民便不敢深攝其中,更談不上致富了。”

馮去疾正要沉思回答,卻是微微一頓,腦袋有點宕機的盯著嬴城。

他發現嬴城。

竟然已經開始了批閱文書。

只是,這批閱文書的方式,稍微有點離譜。

簡直就跟抄書一樣,沒有任何頓挫,一氣呵成。

而且。

嬴城竟然還在與他一起探討。

突!

馮去疾忍不住的站了起來,隨口胡編道:“民與民之別,人與人之別,物與物之別,均有不等。”

“朝廷不能將目光放在小家之民,此為得一地而失全域性之目光。”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經營之道自負盈虧,天經地義,此為人之別,非朝政之錯。”

“政令繁多會使人困惑,不如靜觀其變,致其果後改善之。”

嬴城低著頭繼續批閱奏摺,卻是搖頭道:“不可使之啊,讀書識字者十之有一,會經營之道者還要去之九成,如果不能以政令扶正,小家之民便會漫延之萬家,便會失一地而失全域性。”

可隨著嬴城回話,馮去疾的目光卻漸漸變得呆滯了起來。

站得高,看得遠。

他清楚的看到嬴城在批閱三川郡的奏摺,目力所及他記得清楚,那是關於三川郡洛陽李氏的事情。

情況不是一般的複雜。

三川郡有三個地方,不容忽視。

洛陽,宜陽,尉氏。

其中洛陽昔日是呂氏的封地,後來又變成了李氏旁支盤踞之地,而又因洛陽是富貴之地,自有十七八個封爵,錯綜複雜。

其內還是三川郡之郡署所在,洛陽縣之縣署所在。

距離咸陽在不遠不近的位置。

朝廷政令頻發,三川郡的變化也是突顯的。

這其中。

就有隱田之事。

隱田統計之中,雖然在朝廷強力政令的支援下,諸如李氏,呂氏這樣的累世之家雖然安順不敢忤逆朝廷政令。

但是卻在統計之中。

出現了統計吏員以少計丈量的方式來規避此前大面積隱田的情況。

以前的隱田,屬於耕戰國策之下的開墾未報備之地,呈大面積隱田的方式存在。

這很好尋找處理。

但是經過此次良田之改,這些人也更改了方法。

兩畝地丈量成一畝三分地。

十畝地丈量成七畝地。

以此來減少繳納賦稅。

這件事被三川郡郡守發現,這其中的主謀就是洛陽縣丞。

所以三川郡郡守請求在徹查此事,嚴肅處理。

對這類官員。

按照以往慣例,扒層皮吊起來鞭屍都不為過。

但是。

這其中就必須要考慮到另一件事。

春耕在即。

乃至於洛陽因為氣候稍暖,要提前驚蟄四五日春耕。

這個時候撤掉洛陽縣丞,重新派遣縣丞前去主持春耕,會影響到春耕大事。

因此。

最合理的方式便是等到春耕一結束,從廷尉直接調遣得力干將介入洛陽之事,以雷霆速度撲滅洛陽這股欺上之風,零容忍。

而他在嬴城的批閱也看到了一行字,春耕為重,暗查取證。

可是。

嬴城現在還在跟他討論愚民不可富的問題,涉及到嚴重的即便是朝廷想要富民,民也無法富的問題,這也是一個極有爭議的問題。

“這!”

可馮去疾又愣了愣,不可思議的又盯著嬴城批閱道:“準!”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洛陽縣丞欺上的事情,不曾想嬴城又批閱完了另一個奏摺。

那奏摺的事情也不是小事。

洛陽呂氏自呂不韋之後一度潰散,但畢竟是名門之後,曾經甚至一度富可敵國,其底蘊深厚,依舊在洛陽苟延殘喘。

而隨著這麼多年過去,呂不韋一系已經零散四地,呂氏便想要重新復出。

不知呂氏走了什麼門路,讓三川郡郡守舉薦了呂氏二三子入商業司為吏,舉薦之由是擅經營之道,或可助商業司統御商旅。

這沒什麼。

其中關係複雜,呂不韋沒有謀反,呂氏就能再度復出,陛下也曾有寬恕之意,每每研讀呂氏春秋便有此感慨可惜之意。

可是。

他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因為他提前看了,所以知道正確的答桉。

可是嬴城。

是一邊看著一邊思考其中關鍵這才給出合理的批示啊。

“嗯?”卻是嬴城,聽著聽著見馮去疾不回話了,不由的奇怪道:“馮公可有良策。”

“城以為,應當將此事交給商業規範署來進行經營思想督造,精選三四人,講解經商之道,而且很巧,這洛陽呂氏有二三人前來,既然擅長經營,不妨就讓他們進入商業規範署,引導商人思想。”

“等教化興起,商學漸漸普及,再撤銷商業規範署這部分的權柄。”

“畢竟,不擅長經營的百姓太多了,不能任由其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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