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朝議事直到深夜才結束。

翌日。

天下大亂在即。

咸陽城中的百姓們猶如毫不知情般。

每天早出晚歸,各自都在忙碌之中。

恐慌連一天都沒有持續,便忘記了烽火燃燒之事。

頻陽的煤礦還在挖,田地裡的草還在鋤,溝渠中的人還在修渠,各縣內的建設商行開始了動工修建官員府邸,教化司從去年十一月開始準備到了今年四月,終於開始了學府修建。

廷尉司大清早的便開門,比府衙的人還要多,小到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到滅門慘桉。

而就在這清晨。

天不亮。

嬴城一身疲憊的站在渭陽君府邸。

沒有大張旗鼓的送葬隊伍,也沒有如王翦般天下縞素般為嬴傒送葬。

只有宗室來人為渭陽君送葬。

“誅殺反賊,為渭陽君還一個公道。”

“誅殺亂賊,還渭陽君一個公道。”

而就在送葬隊伍低調的沿著街道行走不遠,有圍觀的百姓震聲怒吼。

人不多。

卻康慨激昂。

聽到這樣的聲音,嬴城搖了搖頭,便上了銅車返回了咸陽宮。

為了應對渭陽君之事。

他不得不上演了一出全城緝拿刺客的戲碼,嬴天帶著宗正府府兵在咸陽城鬧騰了三日。

而這,也會持續上演十二日。

渭陽君嬴傒患病臥床,疏於防範,遭刺客襲殺,遇刺身亡,宗室震怒,誓死緝拿刺殺,全城搜查。

籍此。

嬴天會帶著宗正府府兵橫掃整個咸陽城,而廷尉司,戶籍司會再一次的對咸陽人口進行徹查。

咸陽城會再一次的進入動亂之中。

“歷史,沒有真相!”

嬴城很快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只要大秦存續,沒有人會知曉,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隴西!

此時的隴西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王賁率領三千騎狂奔在西方道之上。

西方道從關中汧縣而出,跨過隴山並沒有直線入隴,反而向南拐進入了秦州,也就是天水,甘谷,武山,襄武,渭源五地,這是一條糧商道,也是一條渭水的發展之路,更是一處鎖候之路。

沿著渭源發源一路東流渭水,自咸陽西進修建西方道,沿著渭水發展出的農耕文明自古便是糧道,而關攏道,將西之河西,東之關中,南之漢中巴蜀,北之河套鎖在蕭關,大散關。

而就在甘谷,渭水支流之一的通渭河匯入渭水,沿著通渭河北上,便會抵達通渭,烏氏部落的族地。

整個天下的族群聚集地,均是依河而興,非渭水一條。

轟隆隆!

王賁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抵達甘谷,進入了一條北上大道,這條大道乃是運送牛羊馬的主路,非常適合騎兵的通行,王賁在狂奔的戰馬上撕咬著曬乾的羊肉脯,用烈酒狂灌著咽喉,而後拳頭大的饃被三口吞了下去,又狂飲了半壺水。

與王賁有同樣操作的還有緊隨前行的三千將士。

日落西山,殘陽籠罩在大地。

王賁突然擺手拉住了狂奔中戰馬的韁繩,“全軍停止前進。”

遠遠的。

王賁見到前方黑龍旗獵獵,似有十萬大軍安營紮寨之景。

不明情況,王賁沉聲命令道:“斥候前探大營!”

隴西的情況複雜,不敢大意。

很快。

斥候就回來稟報,一同前來的還有著甲的蒙毅。

“蒙公,可是蒙公?”

“王將軍,可是王將軍!”

兩人見面,均有萬分激動。

“陛下如何了?”王賁急忙上前問道。

蒙毅深吸一口氣,道:“回營容我詳述於將軍。”

“好!”王賁沒有追問,而是向前抬手,所帶虎賁營將士迅速的席捲為一條長龍,向著前方大營席捲而去。

很快。

王賁隨著蒙毅進入了營帳林立的營地,來到了一處戒備森嚴的營帳外。

蒙毅的一個動作讓他眉頭緊鎖。

黑甲衛,內侍,應是始皇陛下所在,可是此時的蒙毅,沒有半分的通報,便帶著他進入營帳。

這太過反常了。

“嚇!”

可剛進入其中,王賁更是被嚇了一大跳。

整個營帳之內竟然遍佈著攜帶兵器的內侍,內侍的兵器奇形怪狀,擁有如此兵器的,只有一直隱於幕後神秘的黑龍衛。

“見過護國都尉!”而就在王賁疑惑之中,防守嚴密的營帳深處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王賁眉頭暗鎖,似乎第一眼就十分反感這個被黑袍籠罩,躲在陰暗之處的人。

“末將王賁,拜見陛下!”王賁知曉,這應是始皇陛下的營帳,君臣之禮自不可廢。

“黑龍衛黑龍先生!”倒是蒙毅簡短的介紹,而後攙扶起王賁,道:“王將軍,實不相瞞,早在七日前,陛下便遇刺昏迷,這七日,醫師日夜救治,但陛下情況,不容樂觀。”

話音未落。

“什麼?”王賁一驚,狂吼而出,勐然衝向了營帳深處。

侍衛出手就要阻止,王賁冷厲的目光殺氣騰騰的抬手一巴掌將阻止的侍衛扇飛了出去,怒斥道:“滾開!”

“陛下呢,陛下呢?”

陰暗之中的黑龍先生擺了擺手,諸多內侍這才讓開。

王賁怒容滿面的衝上前去,在一道屏風之後,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始皇帝。

“陛下,陛下!”王賁忍不住的要趴在床榻上。

“王將軍!”黑龍先生卻是輕輕抬手,陰暗的眼神盯著王賁。

王賁深吸一口涼氣,心底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聽聞隴西出事的訊息之後,他便讓虎賁營都尉楊鋒請命太尉府,調動虎賁營大軍入隴。

而他則是先行率領三千將士趕來。

本以為,只是衛尉校尉張天遇襲,烏氏部落謀反,圍困於始皇陛下。

沒想到。

此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盯著床榻上昏迷不醒,比起一個月前的樣子,不知要消瘦多少的始皇陛下,王賁緊緊的攢著拳頭,一臉敵意的掃視著營帳內的所有人。

“黑龍衛,衛尉,羅網,郡兵,內侍,近十萬人,連陛下都保護不了嗎,廢物,一群廢物!”

王賁怒訓道:“負責救治陛下的何人?”

“下官大醫令夏曲!”一側一臉疲憊的夏曲急忙道。

“陛下情況如何?”王賁冷漠的問道。

“陛下之情況,不容樂觀,恐,無回天之力!”夏曲如實稟報道。

“哼,無回天之力,說的好聽,老子看你是沒有全力醫治。”王賁冷聲怒斥,一把揪起了夏曲,殺氣騰騰的道:“陛下無恙,你們無恙,陛下若死……”

王賁說著,冷漠的盯著一個跪地匍匐的醫師,勐然出手,一拳鎖命的砸裂了醫師的腦袋。

“老子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夏曲和眾多的醫師都被王賁嚇了個半死,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直呼饒命。

“王將軍,稍安勿躁,當日之情景……”蒙毅也是被嚇了一跳,急忙勸阻。

王賁嚇人的目光掃向蒙毅,冷聲道:“烏氏部落如何處理了,軍營誰在主事,即然已有七日,為何在此安營,都過的很安心,怎麼,二位打算要將此事隱瞞到什麼時候,等著陛下的屍體腐爛嗎?”

整個營帳只有王賁一人,遍佈黑龍衛,可王賁毫不掩飾的自己的怒火,對蒙毅沒有半點情面可言。

“各營現在暫聽令於我,知曉陛下有事也僅限於主將,至於烏氏部落,離開通渭宮之後,便沒有再關注。”蒙毅對王賁的怒斥沒有脾氣,只能嘆道:“陛下出事之後,我便迅速下令通渭宮諸將回營統兵,沿途佈防,我秘密攜陛下回咸陽。”

“奈何剛離開通渭宮不遠,便遭到了亂賊的追蹤,無奈之下,只能退守安山,固守待援,各營相繼抵達安山退敵之後,為求穩妥,我便下令大軍屯聚穩步前往甘谷。”

王賁眉頭緊鎖的盯著蒙毅,又看著黑龍先生,怒道:“廢物,囤聚兵馬以守陛下,緩步前行,是你最愚蠢的決定!”

“召集各營主將,校尉,從現在起,你們護好陛下的安危,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們操心。”

“這!”蒙毅微微猶豫,看向了黑龍先生。

王賁這一來什麼情況都不瞭解,就要掌管軍營軍權,著實不妥。

而且,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言語凌辱他們了。

“陛下昏迷之前並沒有留詔,黑龍衛身份特殊,三軍無主,只能依靠黑龍令暫時號令三軍,但這並非長久之法。”黑龍先生沙啞的解釋道。

“陛下危在旦夕,誰不聽令,殺了便是,瞻前顧後,延誤良機。”王賁稍微冷靜了下來,冷哼道:“現在唯有日夜奔行,儘快返回咸陽。”

“但情況不明,敵人更不明,那便一路殺回咸陽,清掃陛下方圓百里內的所有人,騎兵伺機而動,步卒斷後奔命,全速前進。”

“隴西是我秦國的,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苟且潛行,聚兵慢行,均是下策。”

“各營雲集,凡是調動便需要一個多時辰,三更造飯,五更行營,天黑還要安營紮寨,憑白浪費時間,唯有拋卻步卒,輜重,行營等,聚集騎兵為一營,輕騎簡行,帶足口糧,不起灶,不停歇,日夜不停返回。”

“而既是陛下在烏氏部落遇刺,那麼,就必須抓捕烏氏部落族長,首領等人,不管他們有沒有參與其中,斬滅烏氏部落三五族群,以平復陛下之怒。”

“反而,你們如此大規模的將烏氏部落的兵力撤回,隨陛下返回關中,對烏氏部落不管不問,這就是在明擺著在告訴烏氏部落,陛下遇刺且傷勢不輕,自爆弱點,即便是烏氏部落忠心,也會在此時首鼠兩端,靜觀其變。”

“而現在,你們應該慶幸,烏氏部落沒有謀反之心,若不然,通渭塬你們都未必能離開,烏氏部落若有謀反之心,在陛下遇刺無令之時,便會迅速造反,將你們擊潰,控制陛下。”

“而我這一路所見,未見隴西各城兵馬調動,封鎖陛下遇刺訊息固然重要,陛下無令固然無法調動郡中兵力,但陛下行營所在,即是天下之令所出之處,事從輕重,陛下昏迷,身在中樞要害之地,必要之事,控弦天下之兵也並無不可,拘泥於禮法,按照現在的行軍,抵達咸陽怕是還有半月有餘,憑白浪費時間。”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發令各城清掃沿途,讓各營管控隴西各地,反而聚集兵馬,毫無用處。”

王賁努力的讓自己平復下來,讓這兩個酒囊飯袋明白自己的決策究竟是多麼的愚蠢。

畢竟。

現在還需要這兩人通力合作,也不能直接一刀砍了這兩個廢物。

“一切聽從王將軍吩咐。”營帳之內短暫的沉默之後,蒙毅終於還是鬆口道。

“這是黑龍令,可號令三軍,請將軍暫領三軍!”黑龍先生也忍不住的道。

“哼!”王賁冷哼一聲,看都沒看黑龍令,“老子是太尉府護國都尉,號令三軍,何須黑龍令,老子倒是要看看,哪個廢物敢抗命不遵。”

說著,王賁一腳將剛剛攔在自己面前的黑龍衛踹翻在地,哐當哐當的離開了營帳。

而就在王賁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嬴城任命為西守都統帥,要霸道的接手隴西軍事之時。

臨晉道。

夏陽!

楊端和安靜的站在夏陽渡渡口處,盯著茫茫夜色,同樣變得無比的陰沉。

“日夜不休,一個時辰一報,我要時刻掌握匈奴人的蹤跡。”楊端和披甲夜巡臨晉道,命令道:“尤其要注意,東胡人和匈奴人是否分兵。”

“至於太原李枯,放匈奴過來,而後封鎖靈臺關。”

“傳令上黨齊武,若匈奴入境急行軍入河東,不必阻敵,放匈奴過境。”

“傳信於李信,太行八陘,務必封鎖,以防止匈奴逃竄。”

“河東啊,也只能讓匈奴人入河東了,若不然,這條戰線,便拖的太長了。”

而此時。

太原郡。

壽陽!

太原郡守將李枯站在城頭冷漠的盯著城外鬼哭狼嚎的匈奴人。

一座又一座的篝火連綿近十里地,將壽陽東側點成了通紅一片,光亮如白晝。

“屋裡哇啦嘎嘎!”

不時的,還有匈奴人在城外叫囂,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胡話。

他知道那肯定是辱罵他的話,但他,聽不懂,調整心情只當是誇讚他據城不出,連放箭都沒有的決策多麼的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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